叶柳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冷。虽然有季石像她所要求的那样将其紧紧的抱着,可是却是无法阻挡自己的身体向更冷的程度滑去。
“季大哥,我很高兴能够认识你。”叶柳忽然挣扎着说出这样一句话来,这种话太让人心酸了,季石心里一颤,那种钱老三死去时的坏感觉又重袭心头。而此时其他人也都明白叶柳大概是不行了。
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挂着一种哀伤的表情。
季石看着叶柳,目光黯淡,现在他又听叶柳这么说,真是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回答。
安慰她么?
好像现在这么做也是十分的苍白无力的。
所以季石暂时也只能是选择沉默吧。
叶柳又道:“从我差点儿做别人新娘时,我的命就是你的啦。”
季石道:“不,不,你怎么这么说呢?”
叶柳道:“是啊,我本来想的是要跟方老爷拼一个你死我活的,而结果肯定肯定是他活而我死,可是季大哥你一来,咱们可就调了一个个儿了,方老爷他死了我却能够活下来,你说我这一条命是不是你的呢?”叶柳很艰难的说到这儿,脸上又努力的挤出了一点笑容来。
季石看着叶柳这无比苍白的笑容,忽然觉得叶柳从笑容上都看出来她还是多么的小啊,却要跟死亡作最紧密的拥抱了,唉,真是造化弄人啊!
为什么,自己总会看到这种悲惨的场景呢,是这个乱世三国所注定必然发生,并且不为人力所左右的么?
叶柳突然又提出一个要求,:“季大哥你能够吻吻我么?”
季石听了一怔。
他不由得抬起头来看了吕妙一下,吕妙只是轻轻点头,虽然没有说一个字,可是季石却立时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季石于是低下头去,迎着叶柳那希望而炽烈的目光,深深的吻了叶柳一下,虽然感觉到叶柳的樱桃小嘴是那么的冰凉,可是看到叶柳那炽热的眼光里,却有着一种无比幸福的感觉。
这一吻之后,叶柳就闭上了眼睛。她甚至没有来得及说说被吻的幸福感觉,然后就死去了。
就死在季石的怀里。
众人都沉默着。
这一回,救了两个人,却付出了另一个人,而且是如此年轻的一个人的生命。
就像是花季的花朵突然就凋零了一般,让人觉得揪心不已。
季石久久抱着叶柳,不愿意放手。
吕妙终于说话了,她是第一个打破沉默的人。
吕妙走到季石的身边,轻轻的道:“季大哥,你不要太伤心了。叶柳姑娘走的时候,她是幸福的。
被喜欢的男人抱着,一吻而死,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么?
季石忽然抬起头来,对吕妙道:“妙儿,你说我是不是不该将她带来军营的,如果我不带她来,她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不幸的遭遇呢?”
季石心理受到极大的冲击,现在他自己都觉得头脑里是一片茫然了。
吕妙一怔,然后又柔声道:“季大哥,你想得太多了。叶姑娘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么?如果你不救他从主方老爷的魔掌,她会会跟方老爷拼命的,所以她说她的命是你的,也是实情。”
季石道:“话虽然这么说。”
吕妙道:“所以你不必太自责了,叶姑娘的死并不是你造成的。”
季石听了吕妙这放话,忽然脑子里开始清醒起来。
对呀,自己在这儿自怨自艾的,可是真正要叶柳命的不是那箭么?
而箭是谁射的?
是官兵射的。可是自己如果要为叶柳报仇,也不可能去找那射箭的官兵,也找不着,要报仇就得定在那幕后主使人身上。
毫无疑问的,这是袁谭的诡计。
季石想明白了这一层,又觉得之前吕妙的话说得很不错,他毕竟是一个拿得起也放得下的人,所以季石很快就重新的平平复了自己的心情矣。
众人决定就在叶柳葬在这儿。反正叶柳也不想回她原来那个家,这么做也算是符合她的心愿吧。
众人在叶柳的坟前默立了一阵,季石站在最前面。
季石心里一时觉得十分的难受,叶柳肯定是将自己当作那一个最亲近的人了。
自己绝对不能这么眼睁睁看着一个视自己为最亲近的人白死了吧,袁谭,季石在心里暗暗发誓,你会付出你应该付出的代价。
袁谭啊袁谭,虽然我季石现在力量还不足够强大,不能够对付掉你,可是总有一天我强大起来后,你会知道我的厉害的!
一行人回到了渤海军营里去。
进城时已经看到一颗人头被高高的悬挂于南城门,那自然是刘汉的人头了。
季石才回到军营,就有人来找,说是袁绍让他速去议事。
季石不敢怠慢,他整一整自己的精神,不让自己显出疲惫之态来,然后就随那一名军士去了。
此时大厅里已经有好几个人,袁绍坐在主位处,之外,还有许攸逢纪,袁谭跟袁尚两兄弟,文丑将军也在。
季石进来后,袁绍道:”季校尉,你来了,你可听说昨天有人很大的胆子,竟然将刘汉的妻子跟儿子给救了出去?“
季石心里一惊,不知道袁绍为何突然这么问自己,袁绍的目光之中似乎有些深意啊。季石头脑里飞快的转着,这是不是袁谭去向袁绍说了些什么呢?
——季石所猜无误。
昨夜的事一发生,袁谭收到报告后,大为生气,这么多人居然无法将蒙面的人拦下来,揭露他们的真面目,这让袁谭怎能不大为光火呢?
袁谭知道肯定是季石带人干的,可是季石他们没拦被拦下来,就没有任何的证据,这一个反正完全可以扳倒季石的大好机会就这么白白的流失了怎能不让袁谭气愤呢?
袁谭找来许攸还有自己那三弟袁尚,商量对策。
袁尚道:“就是季石做的,咱们去找他对质!”
袁谭摇摇头道:“那又有什么用啊,他不承认,咱们去,什么也捞不到,反而会碰一鼻子灰的。“”许攸也道:“是啊,不要轻视季石,这家伙不是一个易与之辈的。”
袁尚也是一时冲动才这么说的,想想季石的身手,的确如许攸所说季石不是一个易与之辈,反而是一个很棘手的人物啊!
不可轻动,自己在季石那儿可是吃够了苦头的,不是还尿都出来了么,每一想到这儿,袁尚就恨得满嘴的牙都痒痒的!
袁尚便问许攸道:“许先生,那你觉得咱们应该怎么做呢?”
袁谭也道:“明明就是季石做的,只有他才可能有这个动机,咱们就这么将此事放过,实不甘心啊。”
许攸看着袁谭也心里却想:我之前也告诉过你的,季石有很大可能来抢人,大公子你就没有多当回事儿,以为季石不可能做出这样冒险的举动来,如果你当初多派兵马,季石他们就不到十个人,还不是手到擒来,哪儿现在有这么多的问题呢?
许攸看人的眼光当然比袁谭要强了许多。
不过许攸也是一个十分老练的人,心里虽然对袁谭大公子有一些不满,但是他并不说出来。
许攸想一想道:“大公子,我看咱们还是可以将此事告诉主公,虽然咱们没有证据,但是借主公之口,去问问季石,看他如何作答,如果他的应对有什么漏洞,咱们就可以紧紧抓住,就算他回答得天衣无缝,咱们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也得让他紧张一下,知道咱们不是那么好随意糊弄的啊。”
袁谭听了连连点头道:“嗯,许先生这个法子很好,进可攻退可守,咱们总是可以立于不败之地的。”
然后袁谭转过头来对袁尚道:“三弟,你觉得如何呢?”
袁尚他脑袋里能够有什么主意啊,有的也是馊主意而已,当下他自然是连连点头,表示了自己的附和而已。
所以后来袁谭向父亲袁绍报告刘汉妻子跟儿子被人救走这一件事时,他就提出了自己的怀疑对象,目标直指季石。
“季石季校尉?”
听自己大儿子这么说,袁绍的心里满是疑惑。
季石救刘汉的妻儿,但是又不救刘汉,这是什么意思?季石他又有何种动机,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
袁绍疑惑的目光投注在袁谭身上,只听他的解释。
袁谭就将季石如何利用刘汉妻儿作筹码,来压服刘汉,并以其妻儿的保全性命为条件。
嗯,原来有这么一回事儿。
这么说来,季石的确有动机去救刘汉妻儿了。
但是袁绍心里很快就有了另外一个困惑,他抬起头来,看着袁谭道:“谭儿啊,可是季校尉这么做,他是不是太冒险些了呢?如果单是为了审出乐进的清白来,季校尉就当作是骗那刘汉的,就当是使诈,这完全没有什么问题啊,现在又没有谁逼了他一定要去救刘汉妻儿,他需要冒这个险么?”
袁绍现在的想法跟袁谭是一样的,当初许攸说季石可能会动手救人时,袁谭也跟现在自己的父亲袁绍一样的不以为然,结果,当然证明袁谭是错误的,他也因此失去了布下重兵擒拿住季石的大好机会矣。
现在袁谭要反转过来,权充作许攸大谋士的角色了,袁谭对袁绍道:“父亲啊,我想季石这么做的原因最大一点在于他的狂妄。”
“狂妄?”袁绍觉得袁谭此话真有些奇怪,季石很狂妄么?自己怎么一点儿也没有看出来啊。袁绍觉得季石给自己的印象倒是一直以来都挺不错的,他真的没有什么狂妄之处吧。
话又说回来了,季石尽管救了自己,但到目前为止,他也仅仅是一个小小的校尉而已,距离袁氏军事集团的高层位置还差得很远,自己的几个公子可以狂妄,而季石,不过是一个小校尉而已,他又能有什么狂妄资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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