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是在我醒来后的第五天回来的,他头上缠着白色布条,整个下巴被浓密的胡子覆盖,显得沧桑颓废,我开心地唤他,他却不应,看了一眼月容后,径自进屋将自己锁了起来。后来,我叫他出来吃饭,他才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但是沉默吃完饭后,他又回了房间,如实这样连续了很多天。我以为是因为月容打了他,他心里面难过生气,而事实并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天气很晴朗,万物都沐浴在这祥和之中,日子似乎平淡正常起来。金色的狭小院子里,黑皮肤的男人穿着松散的大褂子正在劈着柴,他一下一下很用力,这是爹第一次从房间里出来,因为我的恳请,家里面已经没有生火烧饭的东西了。
一阵轻盈的脚步声从后方传过来,人未到声音倒是先到了。
“李家兄弟。李家兄弟。”
我听外面有声响,急忙从屋子里跑出来,而月容也紧跟其后,表情似乎很兴奋雀跃。
院外一个下巴长着痦子的老妇人笑盈盈地站着,她拿着手绢擦拭着额上的汗珠,见爹没有上前开门,她自行开了门扉。
“李家兄弟,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呀?”
“有什么事吗?”爹的口气很不好,而那老妇人似乎不以为然,仍然笑脸相迎,“上次和你说的事情,你考虑得如何?”
“什么事情?”爹头也未抬,继续手上的活计。
“就是把你女儿卖给我的事情啊。”
“别瞎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把女儿卖给你?”
“上次你明明答应要把女儿卖给我的。”
“我没说过。”
“好,你看看这个,这你怎么解释?”老妇人从怀里把一块白布递到了爹的面前,爹皱着眉查看,而那妇人继续说道,“这可是你的亲笔画押啊,可别想抵赖。”
“走,走,我说不卖就不卖,你赶紧走。”爹看完后,脸上尽是不耐烦的表情,扯着妇人往门外推去,老妇人嘴里吱哇乱叫,“哎哎,你别推我,我走可以啊,你把那钱还给我,只要你给我钱,我立马走人。”
“我没借过你的钱,你别血口喷人。”
“爹,那钱是我借的。”我身边的月容竟然说话了,而他们都惊住了,不相信地眼神都看了过来,月容低着头,声音不大,“上次月白受伤,还有爹,你也受伤,我没有钱,就托人向她借了钱。”
“月容,你怎么……”爹的话还没说完,妇人已经挣月兑了爹的手,挑着眉,伸出手,“得得,我就说你们借了我的钱,那个,一百铸钱。”
家里已经是捉襟见肘了,我们每天都是一顿一顿紧巴巴地凑合着,哪里还有钱,爹沉默了,而我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爹,我知道你们肯定还不起那钱,不如把我卖了去,来还钱吧。”爹被这句话,气得咳嗽起来,而月容只管自己说着。“爹,我想走,离开这里,我怕哪一天,就被你给活活打死了。”
“月容,别说了。”我拍着爹的后背,听着月容越来越不着边的话,怒斥。
“好,你要走,就走吧,就当我从来没有你这么个女儿。”爹缓了一口气,生气地扭过头,而月容直直地跪在爹的面前,叩了头,说,“谢谢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