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菊,春菊。”听到有人叫我,我赶紧从藏书阁里面走了出来,一看原来是前院守门的成伯,于是问道,“什么事呀,成伯?”
“夫人跟前的翠竹来找你,你快去看看吧。”
“好,这就来。”
我有些困惑,似乎觉得夫人不应该有什么事找我。但想归想,我还是立刻放下手中的竹简,跟着成伯,来到了东篱苑的门口。一袭翠色的裙裾配上那头上的竹节玉钗标志,来人不看面相也知道是谁了,她站在门口,脸色有些着急,在门口走来走去,却并不进来。
“翠竹姐,是不是夫人找我?”我急忙跑了过去,询问道,她摇摇头,说,“不是,我找你。”
“何事?”
“这个,你可认得?”她的话语透露些激动,我不明所以,从她的手中接过那方粉色的手帕,那熟悉的针线还有那上面盛开的洁白花朵——栀子花,不正是我娘贴身的手帕嘛,于是我回答说道,“这个是我娘的,不过,一直保存在我爹那里,翠竹姐,现在它怎么到你这了?”
“是门前有人托我拿与你看的。”听着翠竹姐的话,我寻思一想,难道爹来寻我们了嘛,于是着急问道,“是不是有一个和我长得有点像的中年男子,将这个托与你的?“
“不是,是一个小男孩。”
“小男孩?怎么会?”我皱着眉头思考,翠竹却抓上我的手,问,“春菊,我问你,你娘是不是叫苏芸?”
“是,不过,翠竹姐你怎地知道我娘的名字?”
“那她的脖子上是不是有一道伤痕?”
听着翠竹姐的话,我回想着,娘的脖子上好像是有一道伤疤,那伤疤的面积似乎还挺大的,尽管娘用手帕遮着,但还是隐约可见。见翠竹一脸迫切地看着我,我默默地点了点头。
“是她,是她。”翠竹姐有种猜得没错的感觉,而我还是一头雾水地看着她,问道,“翠竹姐,你认识我娘?”
“嗯,我们,我们是故交,她现在人在哪,生活还好吗?”翠竹的话语有些吞吐,但眼中饱含着深情和期待,我有些看不懂,一想到娘亲的去世,心中忽地低落起来,“她已经不在了,在我和春锦十岁的时候得病去世的。”
“她去世了,去世了。”翠竹姐喃喃自语地重复着,眼中的水汽升腾着,我拉了她一下,“翠竹姐,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怪不得我初见你们时,有种亲切感,尤其是那春锦是越发地长得像她了。”翠竹说着拿出袖中的手帕擦了一下眼睛,继续道,“好了,你且去前院的饭堂里寻他,那小男孩今早来府上,吵着要见你和春锦,府上的小厮不知道你们在乡下的名讳,自然是不会让他进来,更何况他穿的有些过于简单?”
翠竹姐的话,我懂,恐怕小厮们知道我们的名字也不会让他进来的。
“嗯,谢过翠竹姐了。”我给翠竹姐行了一礼之后,便要走,忽听翠竹姐说道,“春菊啊,以后你和春锦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只管跟我翠竹说,我能帮一定给你们帮上。”
“好的,谢谢翠竹姐。”
我话说完,便一路奔跑到了饭堂,进门就见到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正趴在桌上,狼吞虎咽地吃着面前的饭菜,他一身灰色的补丁薄衫,的裤子上还有几个大洞,头发乱糟糟的,脸上也是漆黑一片。
“翠竹姑姑。”听到有脚步声,他快速转过脸,臌胀的嘴巴还没来得急咀嚼,看到是我,疑惑地问,“你。你是谁呀?”
“这手帕,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我将手中的手帕递到他面前,他站起身,用着那双明亮的眼睛看着我,说,“是阿爹给我的,阿爹说只要带着这条手绢来琅琊王家,给月白姐姐和月容姐姐看,她们一定会认我的。”
“你阿爹是谁?”我心中似乎有了答案,但是却还是想从他嘴里听到那个肯定的回答。
“李江。”他说着竟然哭了起来,不确定地看着我,“你,你是不是月白姐姐?”
“嗯,那爹他人呢?”
“去年发生了一场蝗虫灾害,村里的庄稼都被祸害没了,阿爹见着没了收成,一时心血上涌,就病倒在了床上,我找郎中,抓了很多药,但阿爹的病就是不见好转,再后来,他不肯吃药,天天看着这手绢,就,就走了。”
“爹啊。”
我不禁哇哇大哭起来,这也就一年的光景,怎么就发生那么大变故了,去年我托李二娘给爹送银子过去,她还和我说一切安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小家伙见我哭,他也跟着哭,声音比我的高,好像比我还伤心似的,哭得撕心裂肺,哭的天昏地暗,中途几次都缓不过来声,我怕他会背过气去,赶紧止住了自己的哭声。
“他几时走的?”我舒缓语气说道,他抽泣了两声,“今年年初的二月里。”
“那你如何葬了爹的?”
“村里的人一起帮忙的,把阿爹和阿芸娘亲葬在了一起。”
小家伙说着又要哭出声来,而我心里也是一阵难过,没能在爹最后的时刻陪着他,真是太不孝了。
“好了,乖,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我给他擦了擦眼泪,把话题转移到了别处,他抽泣地回答,“月……月墨,李……李月墨,这是阿爹给我起的。”
“那你娘是谁,叫什么名字?”
“我不知道,我一出生她就死了,只听村里的人叫她阿花。”
“嗯。”我点点头,也不知道自己还要问什么,那个小男孩歪着脑袋,说,“对了,月容姐姐呢?”
“她,她在瑾苑里忙着做事情。”我说完话,那月墨伸出小手,用希冀的眼神看着我,“月白姐姐,你能不能把月容姐姐也叫过来,爹让我给你们俩捎些话,还有一个东西,爹让我交给你们两个。”
“好,你在这等着,我去把你月容姐姐给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