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婉儿陪着,在绣楼里的日子,倒也没那么寂寥,韵芝腿脚不便,蕴娘不会逼她出去接客,只是三天两头问她学琴的进度,韵芝便随手弹一曲,曲调幽怨更甚婉儿,气得蕴娘龇牙咧嘴,拂袖而去。『**言*情**』
韵芝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与婉儿商量一起逃跑,婉儿稍稍犹豫了片刻后点头应了,并告诉韵芝,绣楼每月十五会休业一日,蕴娘那日会去城隍庙上香祈福。
韵芝笑了笑,随口道:“她应该去拜佛。”
十五,月圆之夜,正值那北斗星移,鬼门大开,正是阴气最盛之时。
“我们什么时候走?”正午,韵芝透过房间门缝往外看了看,大家似乎都在休息,大堂内十分安静,两个守门的龟奴垂着脑袋,倚着门打起盹来。『**言*情**』
婉儿背对着韵芝端坐于琴前,纤纤玉指轻轻地拨动琴弦,便有动人心弦的曲子从指间流淌而出,轻纱之下,叫人看不真切的面容,似乎带着微微笑意:“再等等,等晚上,你放心,蕴娘会到很晚才回来,天一黑我们就走。”
“好。”韵芝点头,走到婉儿对面坐下,双手托着下巴,皱起了眉头。
“怎么?要离开这里了,你不开心吗?”婉儿微微抬眸看了一眼韵芝,问道。
韵芝摇摇头:“不是不开心,只是……离开这里之后,婉儿姐,我们能去哪儿呢?”
婉儿淡道:“天下之大,总会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啪——”突然一声嗡响,惊得两人同时愣住,琴弦断了。
韵芝有些惋惜地看着古琴。
“这根弦断了,自然有别的来取代它,没什么好可惜的。”婉儿目光淡淡地看向自己被割出一道血痕的食指,道,“我们女人,对于男人来说便是如此。”眼神中有种说不出的冰冷苍凉。
一切都如婉儿计划那般,日头落下西山,夜幕降临,两名看门龟奴喝了婉儿送去的酒后倒在门口呼呼大睡,其他人都在自己房中休息,没人注意到她二人潜逃出绣楼。
为了节省盘缠,韵芝坚持不叫马车,跛着一只脚拉着婉儿穿过一条又一条的街巷,一直到实在没力气再跑了韵芝才终于停下脚步,倚靠在巷口的墙上大口地喘着气。
天很冷,两人都穿得单薄,站在巷口吹着冷风,刺骨的寒风灌入袖口,襟口,就像刀割一般,韵芝抽了抽酸酸的鼻子,对婉儿道:“婉儿姐,要不我们去城隍庙过一晚吧,蕴娘一定想不到我们去了那里。”
婉儿闻言脸色微变,抬头看了一眼银盘般的圆月,对韵芝道:“不能去那里,城隍庙一直被丐帮视为私有领地,禁止外人留宿,我们去那里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顿了顿,又道:“妹妹,你怕黑吗?”
韵芝回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巷子,有些艰难地开口道:“怕……但不是很怕,只是有一点,有一点怕……”
“好妹妹。”婉儿笑着拍了拍韵芝的肩膀,随手拉起韵芝往巷子深处走去:“跟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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