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极少有人从桥上经过,年轻的男子更少,素萝能做的只是等待。
月影摇晃在河心,夜风拂过河面,带起一圈圈的涟漪,空气里弥漫着香甜的桂花香气,醉了路人心脾。
“水婆婆,今天是什么日子?”素萝蜷缩在水底,长长的头水藻一般漂浮在水中,随着河水的流动而轻轻浮动。
这是素萝经常问水婆婆的一句话,水婆婆坐在桥上,抬起头来望了望空中明月,不厌其烦地回她:“八月十五,又到中秋了。”
素萝仰面朝上浮在水中,一直看着天上的月亮,眼睛许久未动一下,片刻后又问:“水婆婆,我的尸体还在吗?”
“在呢,你的尸体就葬在南山白桦林,肖家祖墓那里。”水婆婆挥了挥宽大的袍袖,水面激起一道水墙,水墙如同一面镜子一般,其上出现一幅画面,画面上是一座坟墓,王侯之家的祖墓与普通人家的相比,其奢华想而知。
一座坟墓通常深二十余丈,多个墓穴相连,用作陪葬的珍宝够寻常人家用几辈子,为防盗墓,内部通常设有重重机关。
素萝看着水墙上的坟墓,良久,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睛,轻声道:“三年了,应该只剩下一堆白骨了吧。”
平日里看不到人影的长桥,到了中秋却热闹非凡,整个北城就这么一条河,恋人们也只能来这里放花灯,文人们相约游船赏月,吟诗作赋,诗酒为。
水婆婆就坐在桥头,没人看得见她,许多人烹羊宰牛倒入河中祭河神,水婆婆呵呵地将他们倒入水中的食物收入月复中。
原本月圆之时阴气最重,但人太多,阳气冲淡了阴气,素萝只得像白日一般深深地潜入水底,百无聊赖地去敲一只河蚌的蚌壳,默默看着它开开合合。
河蚌被她捉弄得忍无忍,一头钻进淤泥里不出来了。
素萝对着淤泥道:“出来,你出不出来?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肚子里的珠子掏空,用泥鳅的腮须做成项链挂脖子上。”
半天后,一只泥鳅从淤泥里钻了出来……
素萝最讨厌这种浑身滑滑腻腻光溜溜的东西,嫌恶地看了它一眼,随手扯了一把水藻盖在它身上,来个眼不见为净。
正当她在水草上躺下准备闭眼睡觉的时候,上方忽然传来“噗通”一声,水底的水随着那响声不轻不重地晃了晃,紧接着传来小孩子的哭喊声:“救命……”
素萝睁眼的那一刹,又一道落水声响起,比之前的声音大了不少。
“真是老天都帮我。”毫无血色的唇角弯起一道邪肆的弧度,素萝舒展开双臂,迅速地朝着上方游去。
落水的是个小女孩,只有五六岁的模样,梳着两条羊角辫,奋力地在河水中扑腾,河岸上,长桥上围了许多人,不停地有人喊着:“有人落水了!”然而跳下水去救人的,只有一人。
素萝从水底清楚地望见,不远处有一个人,正朝着小女孩的方向游过来。
小女孩明显是从桥中央落水,而另一个人,是从桥头河边跳下水,所以二人之间有一定的距离,素萝与小女孩的距离,与那人同时在缩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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