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巷的工地仍在紧锣密鼓的动工,看来那晚纳兰虹等人装鬼,根本没有吓倒开发商,只要有钱,就不怕请不到为他们效命的工人。
苗清选的雨巷旁边那家早餐店的炒米粉确实不错,加了辣椒炒的番薯藤茎,别有一番滋味。但是听到雨巷工地传来轰隆隆的机器运作噪音,心情大受影响。
“这么早就开工,到底什么工程,需要这么着急?”就连平日温和的苗清也忍不住抱怨一声。
苏白看到早餐店里坐着一位熟人,纳兰虹,苏白朝他点了下头,纳兰虹面色凝重。
他终究还是没能阻止开发商,但是假面少女去小寒山借捆妖索尚未回来,他不敢贸然行动。但是再不行动也不行了,丁香小屋已经被拆,而封在丁香小屋底下的雨女……他可以感觉到她在蠢蠢欲动,这种雨巷越来越没规律的雨就可以推断出来。
夜晚的阴气太重,此刻最不容易控制雨女,所以他选择白天,要在正午的时候动手,一天阳气最盛的时候。
他叫了一份炒米粉,却没有心思去吃。此刻,他的手机响起,是王爱萍打来,他拿着手机走了出去。到了一个无人的地方,按下接听键。
“喂。”
“纳兰,不好了,萧墙一大早就不见了!”王爱萍的语气十分焦急。
“爱萍,你别着急,孩子出去玩了吧,以前不也经常这样?”纳兰虹柔声安慰。
“不,不一样的,你忘记我昨晚打电话跟你说的事了吗?”
昨晚,王爱萍确实给他打过电话,萧墙想要轻薄自己的母亲,一度让纳兰虹感到震惊。纳兰虹心中有种深深的负疚感,现在萧家变成现在这副模样,他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
“你别担心,萧墙现在处于青春期,对性产生好奇,也是情有可原的事。”
“可是,为什么是我?”王爱萍越想越是害怕。
“这还不都怪你,每当他与哪个女生稍微亲近一点,你就跑到对方家里闹事,害得现在没有哪个女生愿意跟他接触。他现在不是小孩子了,应该适当地让他跟异性接触,否则长期压抑下去,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情呢!”
电话那边,王爱萍小声地抽泣:“我不是怕他早恋,影响学习成绩嘛!”
“可是你这么防他早恋,他的成绩不也没有提高吗?”
“我现在该怎么办?”王爱萍无助得像个孩子。
“你别担心,我相信萧墙很快就会回家,或许是因为昨晚的事,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他才出去躲一躲。”
“但愿如此。”
结束通话,纳兰虹长长叹了口气,走进早餐店,坐在原来的位置,夹起一箸的炒米粉,放到嘴里,却是食而无味。
忽然,萧墙冲了进来,纳兰虹一阵欣喜:“萧墙,你……”
但见他的手里一杯透明的液体泼了过来,尽管纳兰虹的反应很快,但是他的左边面颊还是被泼到了,一股灼痛直入肌肤,纳兰虹不禁跌倒在地,大叫起来。
苏白吃了一惊:“硫酸!快准备温水和毛巾!”
萧墙定了下神,丢掉手里的玻璃瓶,慌慌张张地跑了出去。
此刻的他,没有一种报复的快感,反倒被一种恐惧的情绪萦绕。
早餐店的老板急忙打了一盆温水过来,苏白拿着毛巾小心地纳兰虹拭去被硫酸泼到的部位:“纳兰伯父,闭上眼睛,小心液体弄进眼睛。”
又说:“苗清,赶快叫救护车。”
苏白一边做着紧急救治,一边叫人帮忙将纳兰虹的t恤月兑去,t恤被硫酸溅到的地方已经呈现焦黄的颜色,可见硫酸的浓度极高,若是t恤再穿在身上,可能会进一步灼伤肌肤。
接着,听到救护车的声音,救治人员急忙将纳兰虹抬进车里。过了一会儿,纳兰若冰和老乔也事慌慌张张地赶来,得知自己父亲受伤,纳兰若冰又赶往医院。
老乔做了现场笔录,也急忙赶回派出所。
冷画屏似笑非笑地望着苏白:“苏先生,你刚才急救的手法很专业呀!”
苏白笑道:“读书时代,学过一些。”
“你是医生吗?”
“当然不是,只是一些急救知识,学校都有教的。”
……
萧墙躲在一栋废弃的烂尾楼里面,不停地抽着劣质香烟,脚边满是烟蒂。
现在他伤了他母亲的男人,家,他是回不去了。
烟熏着他的眼,他的眼角就有泪水滑下,他拿烟的手有些颤抖,耳朵竖起,时刻聆听外面的声音。
警笛大作,萧墙急忙丢下烟蒂,快速地跑上楼梯,登上天台,望着下面停着两辆警车。
治安科长大耳牛亲自出马,带领老乔、纳兰若冰、胖大海一众警员冲上天台,胖大海因为身躯肥胖,累得气喘吁吁。
萧墙已经跨出天台的栏杆,叫道:“你们别过来,否则我就从这里跳下去!”
大耳牛沉声吩咐:“准备气垫。”
老乔朝着胖大海使了一个眼色,胖大海悲催地迈着艰难的脚步,又带着两个警员走下天台,累得浑身是汗。
老乔朝着萧墙笑道:“我们只是想带你回去问两句话,不会伤害你的。”
萧墙冷笑:“你以为我是三岁小孩子吗?”
“我认识你,你叫萧墙是不是?”老乔试图上前一步。
萧墙叫道:“你别过来!”
老乔急忙止住,又笑着说:“我知道你也不想伤人,回去跟我们解释清楚就行了。”
萧墙冷笑:“我不想解释。”
而在此刻,纳兰若冰的手机响起,一看竟是木河来电,皱了皱眉,还是决定拿起电话:“喂,什么事情?”
“看到一款香水挺适合你的,要不要试试?”
“无聊,我在办案,没有时间!”纳兰若冰恶声恶气。
“办案?什么案子?”
“一个高中生,拿硫酸泼了我爸爸,警方正在抓捕他,他跑到天台以死相逼,情绪激动。——欸,我跟你说这些干嘛?”纳兰若冰就要挂掉电话。
“那个高中生是不是叫萧墙?”
纳兰若冰一怔,没有挂掉电话:“你怎么知道?”
“这你别管,接下来听我指示。”
“凭什么?”纳兰若冰简直无语,堂堂人民警察,听他指示?
“凭我是京州大学建校以来最强的心理学高材生。”
纳兰若冰不禁气馁:“好,你说现在怎么办?”
“我问你,你们去了多少人?”
“十几个人。”
“都上了天台吗?”
“大部分。”
“皇天,你们这些警察脑袋里装的是地沟油吗?这么多人,难免会给犯罪嫌疑人造成心理压力,人越多,他就越惊恐。赶快撤人,只留两三人在现场安抚他的情绪。”
纳兰若冰急忙将木河的话转述大耳牛,大耳牛望向老乔,征询他的意见,虽然老乔的级别没有他大,但是老乔的办案经验绝对是古城区派出所最强的。
老乔点了下头,大耳牛吩咐其他警员退下,天台只剩大耳牛、老乔、纳兰若冰三个警务人员。
纳兰若冰又问木河:“接下来怎么办?”
“萧墙年纪尚小,承认压力的能力没有成年人那么大,犯罪之后,一定十分惊恐。他现在应该担心被警察抓去,会不会被抓去坐牢。你以受害人女儿的身份试着和他沟通,就说纳兰伯父现在已经没有大碍,让他有个心理暗示,就算被抓去,也不必负什么严重的责任。”
纳兰若冰挂掉电话,走向萧墙,萧墙大叫:“臭警察,我叫你不要过来!”
纳兰若冰忙道:“好好好,我不过去,你听我说,我是纳兰虹的女儿,我叫纳兰若冰,你应该认得我。”
“哼,我伤了你爸爸,你应该很恨我吧?”
“恨倒谈不上,我爸爸进医院检查过了,没有什么大碍,我反倒要感谢你。”
萧墙一怔:“感谢我?”
“是呀,今天上医院检查的时候,才知我爸爸患了白血病,幸亏发现得早,救治完全来得及,你说我该不该感谢你?”纳兰若冰暗叹,为了救人,她也只能诅咒一下父亲了。
“哼,可是你们还是会抓我!”
纳兰若冰温和地笑:“犯了错,就要负责,你是一个男子汉,应该懂得这个道理。”
萧墙沉默不语,纳兰若冰慢慢靠近。
却见王爱萍冲上天台,吼道:“夭寿仔,你想气死我吗?赶快给我下来!”
萧墙大叫:“别过来,都别过来,退后!”
纳兰若冰看到他的情绪要比先前更加激动,忙道:“我们退后,退后,有话好好说,你别激动。”
众人往后慢慢退了两步,老乔望着王爱萍:“打你电话,怎么现在才来。”
王爱萍刚刚去看纳兰虹,赶到现场需要一段时间,说道:“老乔,你快想想办法,我就这么一个儿子。”
“你是他的母亲,试着用母爱感化他,把他劝下来,不然在栏杆外面很危险。”
但是王爱萍的母爱是很粗暴的,吼道:“萧墙,你给我下来,听到没有?!”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
“因为我是你妈!”
“正因为你是我妈,我才走到这一步!”萧墙凄凉地笑,笑出了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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