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隽应该也没有想到我会回到凌家,当我出现在他面前时,他显得有些意外。
以前装病都要往外面跑,现在自由了却又自己回来,他当然会觉得有些奇怪。
命运偏偏就是这样的捉弄人,人家不让走的时候就想走,现在人家要往外撵的时候,却又自己厚着脸回来。
阿进看我的眼神也很怪,只有阿芳见我回来面露喜色,在这幢别墅里,也许只有她真正的希望我回来。
“我要和你谈谈。”我对凌隽说。
凌隽冷冷地看着我,挥手示意阿进他们回避。
阿进他们退下之后,凌隽没有说话,还是冷冷地看着我,他看我的眼神很是复杂,有太多我读不懂的东西。
人本来就是最复杂的动物,而凌隽又是这种最复杂的动物里面相对更加复杂的类别,我当然不可能轻易就能读懂他。
“我要留下,我要留在凌家,直到我把孩子生出来,生出来就可以作亲子鉴定,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了。”我说。
凌隽还是冷冷地看着我,并不表态。
然后他忽然站起来,说了两个字:“随便。”
这么重大的事情,他竟然说随便。
可想而知他心里对我的鄙视和厌恶,这一切对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好像完全就不关他的事一样。
他本来作势要走,然后忽然又转过身来:“我不想看到你整天挺着个大肚子在我面前出现,你要留下可以,你只能住听涛居。”
听涛居,就是那岛上的别墅。
“可以,但我要阿芳去陪我,我只信任她。”我说。
“你没资格和我谈条件。”他说完走开。
他说的也没错,我现在这种状况,确实没什么资格和他谈条件。
两天后,我就搬到了听涛居。
凌隽虽然说我没资格和他谈条件,但还是让阿芳陪着我到了岛上,我还是又回到了岛上,只是这一次我的肚子里多了一条小生命。
才二十出头的我本身也还只是一个孩子,所以对怀孕这样的事完全没什么概念,这是一个奇妙的过程,虽然凌隽不认这个孩子,但我还是对他的到来充满期盼。
人一但有了期盼,自然就会冲淡心中许多的戾气,我感觉自己开始变得平和起来,我开始思考嫁给凌隽后的所有事情。
凌隽把我当成别人的替身自然不对,但我的疯狂地毁掉他所珍惜的那些旧物品显然也是不对的,后来还用玻璃碎片伤他就更是不该,我只是想着他如何的对我不公平,却完全忽略他对我的好,这是我犯的错。
人犯错大多数时候是主观的原因,当然也有外界的诱因,但我们为了减轻犯错给自己带来的疼痛感,我们往往把自己所犯的错全部归咎于外界客观原因而有意忽略自身的原因。所以我们一次次地错,然后一次次的悔,错完就悔,悔完再错。
阿芳也是守得住寂寞的人,她陪我在岛上住下并不觉得难熬,她每天将别墅里里外外打扫得一尘不染,然后细心地给我煲汤作饭,有空的时候给我说一些她们乡下的趣事。
日子过得平淡真实,我身体开始有了反应,吃什么都想吐,尤其是油腻的东西,一看到都想吐,每天要呕吐很多次,然后就是犯困,怎么睡也睡不够。
阿进每周都会派船到岛上接我到郎林的诊所去作检查,郎林说我的身体反应很正常,胎儿也发育得很好,我心里越来越平静,忽然觉得一切恩怨都不重要,我只要我的小宝贝平安到来。
又到了例行检查的时间,我一上船,又开始剧烈地呕吐。
“太太,要不咱们跟凌先生说一声,你还是住回去吧,在岛上住着来回折腾,你受苦啊。”阿芳说。
我摆了摆手,“不必,我受得了,岛上的环境好,有利于胎儿的成长。”
“太太,隽哥还是很关心你的,他会再派一个人照顾你,有两个人伺候你,孩子肯定会顺利地生下来。”阿进说。
检查完之后,郎医生说我有点贫血,要我注意营养。
我没想到的是,凌隽加派到岛上陪我的佣人,竟然是叶晴。
叶晴明明是朝会的客户经理,什么时候变成佣人了?她和我年纪差不多一样,对于怀孕生育这些事一窍不通,能起什么作用?
“秋荻,你面子真大,凌总要我放下手里的工作专门来服侍你。”叶晴笑着说。
我也笑了笑:“那真是辛苦你了,其实有阿芳就够了,我可以跟凌隽说让他把你调回去,这么多人侍候我一个,我不适应,我是苦命人,不习惯被别人伺候。”
“哟,看你这话娇情的,你还是苦命人?富二代出身,又嫁了大款,从来都有人围着你转,那么多人疼你,开的是豪车,住的是豪宅,如果你这样的都是苦命人,那我们这样的渣命只有去死了。”叶睛酸酸地说。
我只有苦笑,在她眼里,我是非常幸福的那种,她认为我只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而已。
“你的其他工作要做,你还是回去吧,我这里真的有阿芳就够了。”我又说。
“别呀,你把我推回去,到时我无法向凌总交差呀,我可不像你,是太太身份,我就一打工的,老板让我干嘛我就要干嘛,我要是不听凌总的吩咐,那随时会失业的。”叶晴说。
“你不是还有周进尺么?对了,上次我在朝会见过周进尺了。”我说。
叶晴的脸色有些难看,周进尺形象不好,年纪又大,她和周进尺在一起,那当然是为了捞好处,所以她是不愿意我提起周进尺的。
“你提那个混蛋干嘛,我和他又没什么关系,他是总经理,常常有想占我便宜的想法,但我都是严词拒绝的,我才不理他呢。”叶睛说。
我心里暗笑,这话假得她自己都不信了,不过我并没有揭穿她。
“既然你不好向凌隽交差,那就留下吧,正好我们姐妹也可以聊聊天什么的,只是在岛上的日子非常的枯燥,这你是知道的。”我说。
“凌总说了,我每周一半的时间在岛上陪你就行了,另外一半的时间我还是要继续我的工作。”叶晴说。
“原来是这样,那挺好的。”我说。
因为呕吐得厉害,我吃得很少,但又担心营养不够,所以还是得拼命地吃,孕育一个生命真是不易,我算是知道了妈妈当初育我的艰辛。
吃过晚饭,我正在房里听胎教音乐,这时外面有敲门声,每个人敲门也有各自不同的节奏,我一听就知道是阿芳。
“请进。”我应了一声。
进来的果然是阿芳,她看起来很委屈的样子。
“有事吗,阿芳?”我主动问。
“太太,凌先生是不是嫌弃我没文化,照料你不周到,所以才要让叶小姐过来帮忙啊?我在凌家做了那么久,难道侍候一个人都侍候不了吗?”阿芳说。
我示意阿芳把门关上,然后让她坐在我床边。
“阿芳,我一直把你当姐姐看待,这你是知道的,对吧?”我认真地说。
阿芳眼眶一红,“谢谢太太看得起阿芳,阿芳知道太太对我好。”
我让阿芳坐得离我更近一些,然后压低了声音:“阿芳,叶晴表面上是我的好姐妹,但我怀疑她会对我不利。”
“啊?”阿芳惊得张大了嘴。
“上次就是她陪我在岛上住,后来她觉得无聊极了,一直想回陆地上去,再后来我就突然肚子疼了,郎医生说我是吞食了化学药品,可我从来没用过任何的化学药品,所以我认为是叶晴在食物里下了手脚,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没有任何的证据。”我说。
“那怎么办?你现在怀了胎儿,如果她要是再整你,影响到胎儿,那就糟了。”阿芳急了。
“所以我需要你的帮助啊,这一次叶晴到岛上来,我不知道是她自愿来的还是凌隽让她来的,如果是她自愿来的,她肯定是来害我的,因为她本来就不喜欢这岛上寂寥的生活,她现在却又主动到岛上来,那当然有她的目的。”我说。
“嗯嗯,太太分析得有道理,这个臭女人,长了一副婊*子脸,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阿芳气愤地说。
“但也有可能是凌隽让他来的,如果是凌隽让她来的,其中又包括了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凌隽认为她是我好姐妹,年龄和我又相仿,多个人陪我聊天我会心情更好一些,多个人照顾我也会更妥贴一些,这是其中一种可能。”我说。
“那另外一种可能呢?”阿芳说。
“另外一种可能,那就是凌隽派她来监视我的,甚至是派来使坏的,你也知道,我和凌隽相处不是很好,我和他之间有些纠缠不清的恩怨,他甚至认为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如果他真的是这样认为,那叶晴就有可能是他派来想办法弄掉我肚子里的孩子的人。”我说。
“啊?”阿芳紧张得捂住了自己的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