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领进我办公室的人,果然是我的三叔齐道鹏。
看到三叔的时候,我其实还是很激动,他是父辈中唯一的亲人了,看到他,我想到了爸爸。
“三叔,快请坐。”我站起来说。
“秋荻,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来找我,你不认三叔了吗?”
“怎么会呢,您永远是我三叔,我怎么可能不认你,只是秋荻无能,把齐家的家业都败光了,没脸见三叔而已。”我说。
三叔叹了口气,“你这是在怪我了,当初你突然失踪,后来他们找到我,向我出示了你的股权转让协议,说齐氏大部份的股份都已经转让给他们了,如果我不参与他们的重组计划,那就要逼我退股,我身为齐家的一份子,又对抗不过人家,心想那就留下吧,这才出任了新集团的总裁,希望你不要怪三叔才好。”
三叔不像二叔,他一向和蔼可亲,从小他都很疼我,看到他头白又增添了许多,我心也软了下来。
“三叔不必愧疚,是我没有保护好秋荻,您大丈夫能屈能伸,委曲求全,其实也不容易。”凌隽插话说。
“凌先生这是讽刺我了,我没本事,家族企业让人给强占了去,还给人家打工,真是惭愧。”三叔说。
“您是秋荻的三叔,按辈份您也是我的长辈,您直接叫我凌隽就好。”凌隽说。
“凌先生原来是国际财团美濠的少主,以前我们是有眼不识泰山了,现在知道了,哪里还敢叫你凌隽,还是叫凌先生好一些。”三叔说。
凌隽和三叔这一接话,感觉气氛陡然紧张起来,两人好像都缺乏善意。
“那我也只能叫您齐先生了,秋荻回万华这么长时间了,齐先生如果只是因为亲情想见秋荻,那恐怕早就来找秋荻了,齐先生现在才来,那恐怕是公事而非私事了,如果是公事,不妨直说就好,不用拐弯抹角的累人。”凌隽冷冷地说。
我知道凌隽这个人,如果有人和他对着干,他不管是谁都不会留情面,三叔这一来就和凌隽扛上,真是失策,这样的气氛要想谈出好结果,恐怕不太可能。
“你们都是我的亲人,不要弄得这么紧张,三叔还没吃午饭吧?我们中午一起吃火锅怎么样?公司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火锅店,我们许久没聚,一起吃餐饭吧?”
我赶紧缓和气氛,三叔毕竟是我爸的亲弟弟,我在这世上的亲人不多了,我不想他和凌隽弄得太僵。
“算了秋荻,改天我们再聚吧,我今天来就只是想看看你,没有凌先生所说的公事,既然凌先生不欢迎我,那我现在就走。”三叔站起来说。
凌隽站了起来,“三叔,我开个玩笑而已,您是长辈,怎么能和我们晚辈这么较真呢,我认为秋荻的提议很好,天这么冷,我们一起吃火锅,喝上两杯白酒会暖和一些。”
凌隽这态度的转变够快的,我都有些跟不上他的节奏了。
三叔当然也没想到凌隽的态度会转变得如此之快,似乎也有些发懵,他猜不透凌隽说的到底是真话还是假话,显得很犹豫,不知道到底是该答应还是不答应。
“要不这样吧,我们晚上再聚,你们先忙,把手里的事给处理一下,我们再约个地方吃饭,如何?”三叔说。
“那也好,那晚上我们订了地方秋荻会打电话给您。”凌隽说。
“那好吧,那我先走了,晚上再见。”三叔说。
我和凌隽送三叔到电梯口,看着他进了电梯,我们才回到办公室。
“董事长,你好像对我三叔态度不是很友好,为什么忽然间又变了态度?”我不解地问凌隽。
“你三叔今天来不是来找你说亲情的,他是有目的来的,我最初态度不好,就是不想让他说出他的来意,他一但说出来,你是他亲侄女,你会很为难。”凌隽说。
“你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也知道吧?”凌隽笑着看着我。
“我猜他是来让我们不要挖他们的墙角,我们最近挖了他们太多的人了,振威集团很多高管都跑到我们这边来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得出现人才危机了。不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凌隽笑着点头,“我就说你肯定能猜到,他来的就是这个目的,你想啊,他要是提出这个要求,那你到底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你是不是会很为难?你要是明着拒绝他,那你心里也会难受,但事实上你又不可能答应他对不对?我这一冷着脸,他就不好意思说出来了,这样不是替你解了围了?”
“有道理,你一板着脸,三叔就不好意思把要求提出来了,那后来你怎么转变态度了呢?你是真的想请他吃饭?”我问。
“那当然,我既然说要请他吃火锅,那当然就是认真的,他是你三叔,那就是我的长辈,请他吃餐饭那是应该的,以前虽然娶了你,但却和他们没怎么接触,现在是可以走近一些。”凌隽说。
“凌隽你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对不对?”
“我没什么鬼主意,我觉得你三叔今天忽然来找你,肯定是吴昊天他们让他来的,振威集团的高层现在肯定被我们挖墙角弄得心里惶惶不安,他们想利用你和你三叔的关系来劝你不要再挖他们的人,你三叔身为振威的总裁,当然不好意思拒绝,只好硬着头皮上门了。”凌隽说。
“你的意思是我们趋着吃饭的机会可以探探三叔的口风,趁机了解一下振威那边的情况?”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秋荻,你的资产是转给了其他的人,然后振威是几个公司合并而成,你三叔在振威所占的股份很少,但是他却当上了总裁,你不觉得这事很奇怪吗?他既然是齐家的人,那些人难道不防着他吗?为什么要选他来担任振威集团的总裁?”凌隽说。
“我其实想过害我们的事三叔也有份,但后来我又觉得不可能,齐氏让人给占了,他也没捞到什么好处,不可能他因为一个总裁的位置就害我吧?而且振威集团明显不是他在当家,他就只是一个傀儡而已,他占的股份那么少,根本就没有话语权。”我说。
“那些事他到底有没有参与,或者说参与了多少,现在我们没有证据,不能下定论,但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你三叔肯定没有扮演什么光彩的角色,当然你说的也有道理,他又没捞到什么大好处,没必要为了一个总裁的虚位去害自己的亲侄女。”
“二叔当初要害我,那是为了齐氏的资产,如果是三叔害我,那齐氏的资产应该是归他名下才对,但当时的财产转让协议上写的并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一个叫易隆的人。”
我至今清楚地记得那份财产转让协议上的那个人的名字。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没有怀疑你三叔,这两天我一直让云鹏在查易隆这个人,但至今没有结果,不过我相信云鹏会查出线索来的,只要找到那个人,我们就可以顺藤模瓜找到幕后的人。”凌隽说。
“其实我觉得易隆不是重点,主要还是查现在振威的大股东都有谁,这才是最重要的,振威的企业组成部份里有齐氏原来的资产,也有你当初在万华的公司资产,还有吴昊天的公司,是谁有这么大的能力能整合这些公司合并在一起那才是关键。”
凌隽搓了搓手,“你又和我想到一处去了,我也在查这件事,但振威没有上市,很多资料并不对外公布,查起来很困难,这需要一些时间。”
“不如今晚我们和三叔吃饭的时候直接问他,看他如何回答?反正问一问也无妨,他如果不肯说那就算了,反下我们迟早也是能查得到的。”我说。
“好啊,那由你来问,突然地问出来,看他怎么说。”凌隽同意我的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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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华市一直都在下雪,前一天的还没有融化,后面的又接着覆盖,大雪掩盖了城市的肮脏的一面,让整个世界变得纯净起来。
我和凌隽踩着人行道上的雪往前走,我今天不想坐车,想踩着雪步行,凌隽也爽快地答应陪我走路,凌隽穿着黑色的风衣,系着白色围巾,这是他唯一喜欢的两种颜色,单调的颜色穿在他身上却也显得很有味道,我和他一路说笑走在街上,不时有小女生回头看他,有的还挑衅地瞟我两眼:“这大叔长得真不错,就是女朋友逊了些。”
我和凌隽相视一笑,没想到我竟然还被小女生嫌弃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大美女,但至少还没有到‘逊’的程度。
这时一辆奥迪车驶了过来,停在路边,车窗摇下,是周宣。
“秋荻,你们要去哪儿?我送你们吧?”
“不用了,我们就是随便走走,看看雪景,谢谢你了。”我笑着说。
“我们也走得累了,不如就让你朋友送我们一程吧。”
凌隽没等我同意,打开车门就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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