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千钧一发之际,忽然闪过一条人影,推开东方子豪。
来得正是东方子杰,他观看大哥激战孙忠,早就做好了接应准备,一见东方子豪陷入危机,忙飞身推开了大哥。
然而,他救下东方子豪,自己却无法逃月兑恶运,孙忠的判官笔深深插进东方子杰前胸,随着孙忠拔出铁笔,东方子杰摔倒地上。
华山群雄齐声惊呼,静逸师太纵身飘落场中,挡在孙忠面前,长剑轻灵刺出,竟取对方咽喉。
孙忠抬手用算盘架住长剑,铁笔横扫对方肩井,两大高手纠缠厮杀一起,倒是棋逢对手。
东方子豪忍着伤痛,俯身抱住东方子杰,伸手捂住泊泊流血的伤口道:“二弟,你何苦替大哥受此一击?”
东方子杰握住大哥手臂道:“弟肢体残缺……已是废人……唯有大哥才是华山派未来希望……舍此无用之躯换回大哥一条性命……弟死而无憾……”
说完,慢慢松开东方子豪手臂,停止了呼吸,生命终结是一场悲伤,但东方子杰危机关头牺牲自己,把美好留给了别人,这种无私奉献多么可贵。
此刻夏侯梅林、东方子云及华山众人都围拢过来,看东方子杰已经咽气,无不磋叹。
东方子云扑倒二哥尸体上,泪如雨下。
好一阵功夫才被众人劝起,夏侯梅林先为东方子豪服下药丸,叮嘱他平息静气调理经络。
对于武林中人来说,踏入江湖就意味着要面对死亡,何况今天来到武夷山庄,每个人已经做好了死亡准备,所以,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地毫无价值。
中原十义自结义以来,已经有两位兄弟倒在武场,众人除了悲痛,还要尽力为死去的兄弟报仇,积累恩怨正是将厮杀推向惨烈的催化剂。
静逸师太虽然一向不与人争强斗勇,但耳闻目睹武夷山庄卑劣残忍行径,心中甚是愤然,上场后已经决心除魔卫道,手中长剑舞若梨花泛泛,尽展峨眉绝技迎战孙忠。
铁笔神算与静逸师太交手百合,无法取胜,不禁打起歪主意,当下趁着身形错开,将判官笔运力掷出,飞袭静逸师太心窝。
静逸师太跃起八尺,躲过铁笔,人在半空长剑幻起一层剑幕,罩向孙忠。
孙忠飘开丈余,双手一拍算盘,数十枚算子迸射而出,挂着嘶嘶劲风如漫天花雨般突然袭致。
静逸师太做梦也想不到,孙忠会有如此高明暗器手法,寻思无可避躲,只得将长剑舞起,使了个泼风八面护住周身要害,闻听接连传出一阵叮铃声,纷飞的铁算子大部分被长剑击落。
但是,终有一枚暗器穿透剑网,镶入静逸师太眉心,静逸师太跌倒地上,撒手扔了长剑,抽搐几下,一命归西。
峨眉八尼快步抢出,抬着师父退出场外,连声呼唤,静逸师太哪里还听得见。
孙忠连胜两阵,重创了群雄,着实振奋人心,武夷山庄众人仿佛看见了一丝希望,齐声喝彩。
李书豪阴沉的脸上露出些许喜色,他幻想着如果顺利剿杀了华山众人,也许可以搬回劣势,重新收拢丐帮众人。
现在,只好将反败为胜的期望押在斗场。
孙忠正要寻找丢失的判官笔,千面书生上官平手握折扇拦住去路。
孙忠嘿然一笑道:“想不到,闲游江湖的千面书生也有兴趣趟这滩浑水。”
“哈哈哈,连一向仁义著称的小孟尝都做起了皇帝梦,敝人如何闲得住。”
“哼哼,既然上官先生有意与老夫比划几招,孙某只好讨教阁下高招。”
说罢,抡起铁算盘奔上官平面门扫来,虽然已经失去了全部算子,只剩下光秃秃地框架,但是被孙忠使开,还是呼呼挂风。
上官平身形翩舞,折扇翻飞,二人瞬间在场中卷起一股旋风。
孙忠手中少了判官笔,但丝毫不减威势,依靠招式娴熟,步法灵活,穿行在如瀑如山的扇影中,应付千面书生的攻击游刃有余。
上官平振奋精神,频频进逼,折扇、拳脚交杂相攻,只见一团身影围着孙忠飘旋,如同戏莲游鱼,轻盈巧妙。
李书豪看孙忠被上官平缠住,二人一时难分胜负,挥手指使岭南四棍下场助战。
任逍遥身后走出于风、罗中玉、吕凤奇、云中燕四人迎战,八人分成四对,各自捉对厮杀。
场中顿时混战一团,喊声震天,于风长枪舞得虎虎生风,与岭南四棍老大常先勇激战一起,二人皆恃勇力,手中都是重兵器,一番龙争虎斗,拼得甚是起劲。
双方枪来棍去,刚猛异常,兵器撞击声震耳欲聋,如同进了铁匠铺,叮叮当当连绵不绝。
风风火火拼斗三十回合,常先勇震得两臂酸麻,自知气力难敌对手,只好尽量躲避,除非迫不得已才封挡招架硬接对方长枪。
如此一来,于风占尽上风,长枪开合有序,将常先勇罩在一片枪幕之下。
常先勇愈是胆怯,对手愈加进逼,丝毫没有喘息之机,一边招架闪避,一边急急后退。
于风乘对手惊慌失措间,展开九华绝技盖顶三枪,势若狂风卷向常先勇。
常先勇奋力架开两招,第三枪再也躲闪不及,扑棱一声,半边脑袋被于风刺穿,乌珠、脑浆、血水一齐洒落,让人睹目心寒。
然而,罗中玉对阵老二常先猛,初时渐占上风,逼得对手连连后退,罗中玉挥舞双棒努力向前,缠住不放。
不料,光顾着追击对手,忽视了脚下,一脚踏在凸起的青石块上,被绊了个趔趄,忙以棒驻地立稳身形。
哪知刚刚站稳,常先猛已经趁势反扑过来,大棍一式流星追月扫在罗中玉面门,嘭地一声将罗中玉打得脑浆迸裂。
于风见四弟罗中玉不幸遭遇毒手,怒不可遏,大枪势若长虹扑向对手,立誓要为罗中玉报仇雪恨。
常先猛巧胜对手,还未及收招,忽闻身后恶风袭来,忙纵身跃开,转身迎着于风,二人各展绝技接住厮杀。
吕凤奇与老三常先刚交手五十回合仍无胜负,二人两条大棍翻飞,招式虽然不同,套路却非常相近,乒乒乓乓一阵磕碰撞击,可谓搬石头上山????实打实的交手。
吕凤奇感觉头脑轰鸣,双臂发麻,虎口裂开数条血口,几乎握不住兵器,心中暗道:对方力气果然惊人,看来不可力敌只能智取。
当下一改横冲直闯,采用避实击虚,闪挪身形施展绝技,将家传棍法发挥的淋漓尽致,虚中有实,实中有虚,依靠精妙的招式频频进击。
常先刚在兄弟四人中力气最大,为人也比较莽撞,喜欢恃强斗狠,与吕凤奇正打得兴高采烈,猛然发现对方改变了策略,不在与自己比拼力气,开始环游相击。
他一连数棍走空,气得哇哇怪叫,抡起铁棍追着吕凤奇死缠烂打。
吕凤奇看对手乱了方寸,心中暗喜,当下乘对手一招横扫千军攻到,手中大棍点地,身子腾空跃起,避开对方攻击之时,双脚一个倒踢紫金钟,恰好蹬在常先刚胸前。
常先刚受此重击,倒退数步才拿桩站稳,吕凤奇跟着一个行者探路,手起棍落扫中对方后背。
常先刚扑伏地上,喷血数口,蹬蹬双腿气绝身亡。
这就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吕凤奇自知力拼难以取胜,审时度势灵活改变战术,终于闯过一道难关,成为猎杀场中的胜者。
另一场对决中,云中燕激战老四常先强,二人一个棍沉力大,招招威猛,一个剑法精奇,攻守有方。
大战六七十合难分高低,常先强如同发狂的蛮牛,大棍抡开横冲直闯,可是云中燕始终不予力敌,巧妙地围着对手旋转,伺机而动。
常先强捉模不透对方行踪,满身气力无法施展,气得连声怪叫。
云中燕游刃在呼呼棍风中,看上去轻松自如,实则凶相万千,看诸位兄弟已经取胜,好胜之心油然而生,他瞅准时机,避开对手一式乌龙摆尾后顺手打出一枚袖箭。
常先强始料未及,被袖箭射中胸口,三寸利箭尽没体内,当下残叫一声,拔腿飞奔向场外逃去。
云中燕一招得手,岂能容他逃月兑,提气纵身腾空而起,长剑化作一张罗网,从半空中罩下,将常先强人头斩落。
血肉模糊的人头滚入草丛,尸体摔倒当场,标准的身首异处。
瞧见三位兄弟横尸眼前,尚自苦苦支撑的常先猛肝胆俱裂,惊魂未定。
本来就非于风敌手,此刻更是愈战愈怯,如同大街上的耗子满场乱窜,躲避着于风攻击。
厮杀发展成为戏剧性一幕,一个惊慌失措逃避,一个奋起神武追击,如同在玩躲猫猫一样。
常言道躲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常先猛懦弱怯敌,哪里还有猛字可言,终于在猫鼠游戏中崩盘,沦为于风枪下游魂。
结果了岭南四棍,等于剔除了李书豪爪牙,让武夷山庄所有人心头压上一块巨石,沉重无比。
场上还在激战的孙忠与上官平斗了一百五十回合,连番交战耗去大量体力,孙忠蜡黄的老脸呈现出灰青色。
豆粒大汗珠滚滚而下,双目隐去迥然神采,尽是怒恨之色,打斗间暴发出一阵阵闷哼,犹如野兽低吼。
千面书生渐渐控制了局势,预计不出十招就能获胜,他稳扎稳打不急不躁,只待对方露出破绽。
猛然间,孙忠撒手抛出算盘,飞身扑上。
上官平避开飞旋而至的铁算盘,冷不防被孙忠拦腰抱住,情急之下叉开五指插向孙忠面门,抓得孙忠血肉模糊。
孙忠誓死不曾放手,张开大嘴咬住上官平脖颈,二人扑倒地上,不停翻滚。
如此罕见的搏杀,丝毫不见高手的洒月兑飘逸,犹如市井无赖耍泼斗狠,更像两只凶恶的猛虎,扑杀撕咬,让在场众人无不骇然。
翻滚的身体静止下来,上官平丢开孙忠尸体,挣扎着想要爬起,却未能如愿。
任逍遥飞扑上前,扶住上官平,千面书生脖颈已被孙忠撕下一块皮肉,鲜血涌流。
他紧紧抓住任逍遥的双手,断断续续道:“在下有事托付任大侠……万望成全……”
任逍遥料想千面书生危在旦夕,沉声道:“上官先生请讲,在下无有不应。”
“吾命休矣……家中弱子寡妻……承蒙任大侠代为照看……他们在忻州城南……风月榭……”
勉强交代完后事,上官平无力地闭起双目。
一世侠名终归天,武林再难易千面,风月小榭大厦倾,临危托孤恨绵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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