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三号,农历初二,是个诸事皆宜的黄道吉日。
翠儿带着喜悦的心情到学校去报名开学了。
而今天,也正是诚冠贸易有限公司正式开张的大好日子。
身为老板兼总监理的谭冠希一扫三天来的阴霾,意气风发的准备迎接各方贺客。
经过这一连串闹剧式的变故,他总算认清了一个事实,如今的他完全没能力跟陈浮生斗,好在一切总算过去了,梅府家宴的五百万也陪了。
五百万对于他本来不算多,但是对于现在大部分身家全部押在新公司上的他来说,也不算个小数目了,只是在面对蓝虎那个绝世凶人,又在自己理亏的情况下,他连半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现在的他,只能用周永祥说的那句“破财消灾”来安慰自己了,眼看着公司开张在即,不日必将财源滚滚而来,心情总算好了点。
早在之前已经跟本地的治安打好招呼,凌晨六点的时候,就燃放了两串大大的炮竹,增添了几分热闹的气氛。
在公司大门口,一路排下去上百个花篮,已经可以预见今天即将到场的贺客将是何等的多,为此,谭冠希还在公司里的大厅准备了大量的酒水和食物,都是从附近一家星级酒店订制的。
凌晨五点开始,他就到了公司着手准备开张事宜,放完炮竹后,就安排了专人在门口候着上门的贺客,后来自己也坐不住了,干脆的亲自等在门口,时不时的指挥人家把这个花篮搬一下,把那个横幅扯一下。
不知不觉,日上三竿,已经是九点多钟了,谭冠希频频看表,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焦急之色。
难道,他们都相约好了在某个时间一起上门?
没道理啊,这次的贺客基本都是已经跟他达成合作意向的商家,就等着公司正式开张就可以签订一系列合作条约的,都是自己亲自一个个的去谈的,他们之间不可能全部有联系。
眼看着快要十点了,谭冠希才突然想起一个忽略了甚?
??的事情来,那就是……他的好友周永祥也没来。
这……实在太离谱了啊!
想到这里,谭冠希急急拨了个电话出去,传来的却是:对不起,你所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谭冠希眼皮一跳,心底隐隐升起了一股子不详之兆。
随即也顾不得再矜持了,连忙拨打出另一个原本预计今天必然到场的商家手机,手机是通了,让他微微松了口气,但是……对方很快就挂断了。
谭冠希急急的按了重播键,对方再次挂断,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心乱如麻之下,一连拨出了好几个号码。
可惜,结果都是一样,好不容易有一个接了,支支吾吾的敷衍两句:我现在很忙,一会给你打过去,接着就没有了音信。
另一个更绝,直接骂人:你他妈的打错了!
谭冠希目瞪口呆,秋高气爽天,微风吹拂,却如同数九寒冬般冷冽袭人,把他一颗原本火热的心瞬间冻僵了。
半晌,反应过来之后的他急急出去找周永祥,跑到对方公司,公司里没人,问别人说不知道去哪里了,赶到对方家里,家里大门紧闭。
谭冠希气得暴跳如雷,到处去找那些原本相谈甚欢的合作商家,可惜人家根本不见他,甚至连公司的门口都没让他进,有的还让保安直接把他轰出去。
一个多小时后,谭冠希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公司里,在门口等着的人看见他的样子都吓了一跳,双眼通红,面色耸拉,嘴角挂着一抹怪异的笑容,像极了一条随时准备找人下口的疯狗。
带着这副表情一路通行无阻,见者纷纷后退,回到那间装潢一新,足足花费了他上百万,才弄得这般豪华大气的办公室,谭冠希一**坐在那张豹子曾经坐过的沙发上,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绞尽脑汁也想不通为什么会发生这么怪异的事情?
一开始他想过是拜哥搜哥搞的鬼,但是这个念头很快就被他自己给否决了,先别说拜哥有没有这么大的能力,这么做根本不符合他本身的利益出发点,如果他想从自己身上榨取剩余价值的话,那他应该巴不得自己生意兴隆,而不是这样搞破坏。
后来又想过是不是蓝虎,也同样被他很快的否决了,因为蓝虎如果真的想搞得他破产的话,直接狮子大开口的让他把赔偿金增加几倍就行了,他也不敢不陪啊!
或者是陈浮生?
不过,他打死也不相信陈浮生有这么大的能力,短短的几天时间就把自己的商业往来模得一清二楚,并且强行压迫他们不敢跟自己合作,甚至就连面都不敢见。
抓了抓梳理得整整齐齐的头发,谭冠希烦躁得想杀人,这位出身贫寒一朝得志并平步青云的男人,实在无法承受这种打击,也无法处理这种情况。
一个人在门口鬼鬼祟祟的看了半天,正无处发泄的谭冠希一个纸巾盒砸了过去,哐当一声,那人吓了一跳。
“干嘛呢?”
“谭总……厨师们说,那些食物不能摆放太久了,如果客人还不来的话,是不是先做保鲜处理?”那人小心翼翼的问道。
“全部给我倒了喂狗!”谭冠希愤然道。
“哦!”那人不敢多说,连忙退了出去。
两位他亲自聘请来的高管就躲在门口,看着那人从身边过去后,一阵面面相觑,互相怂恿着准备进去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嘭——
办公室的门被关了起来。
谭冠希烦躁的扯掉了自己的领带,突然,一个陌生的电话打了过来,纳闷的接了起来,没好气的“喂”了一声。
“我是周永祥!”
“是你……你个王八蛋到底躲在哪里?你给我老实交代,你把我出卖给谁了?”谭冠希暴跳如雷道。
“冠希,你先冷静点听我说!”
“你说!”
对方一阵沉默,淡然道:“冠希,我劝你还是快点的离开江海吧,你如果继续呆下去的话,破产是小事,我担心你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
谭冠希怒道:“你把话说清楚点,到底是谁要搞我?”
“怎么?你连自己得罪了谁都不知道吗?”周永祥的语气怪异无比,带点疑惑,带点怜悯。
“我……我真不知道!”谭冠希慌了:“拜托你告诉我行吗?”
一阵沉默,周永祥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要对付你的人是安家!”
“安家?”谭冠希蹙了蹙眉:“安素素?”
“你认识安素素?你得罪的就是她?安家唯一的小公主,华大集团的新总裁?”周永祥说完,长长的呼了口气:“那你自求多福吧!”
谭冠希傻傻的拿着手机,嘴巴张得大大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
江南医院住院部。
大难不死的卢日道正躺在床上看电视,刚刚由老婆给他喂食了稀饭,他的伤口正在愈合中,只能吞食一些流质的食物,不过,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危险。
已经死过一回的卢日道倒也看开了,原本他最担心的是“公子”那边不肯放过他,要来个赶尽杀绝。以公子的势力,要杀他的话,他根本没法躲。
不过,如今几天都没有任何动静,倒是让他放心了不少。
通过老婆和警方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了发生在金银当铺的事情,也判断出豺狼肯定是陈浮生杀的。
想必,自己这个原本就入不了公子法眼的人,此刻更加不值得他关注了吧?
于是,卢日道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等着伤好后接受警方的审讯,反正顶多落个开设赌场罪,只要自己认罪态度好,再吐点钱出来,也就关个一两年的事。
到时让老婆在外面找点关系活动一下,说不定还能获个缓刑。
几天下来,整个人看起来反倒胖了一圈了。
警方已经将他当成重要人物来保护,二十四小时三班轮流在门口看着,看守的人也换上随身佩戴枪械的刑警。
不过,毕竟看守不是站岗,就算站岗时间长了也受不了,免不了要走动一下,只是他们都受到了上级的严令,绝对不会离开门口十米范围。
现今轮到的这名警员叫任龙龙,今年才二十四岁,却已经从警校毕业了四年,算得上一名工作经验丰富的干警了。
无聊的抽了支烟后,任龙龙随意的走动了几步,突然,他的目光落在了垃圾桶上搁着的一本杂志,也不知道是谁扔在那里的,于是走过去捡了起来,正好可以解闷。
拿着杂志回到座位上,习惯性的翻到了最后那一页,因为这里一般都是用来刊登幽默小故事的。
咦,这是什么?
任龙龙发现在最后一页居然夹着一张明信片,还是手绘的那种,好奇的看了一眼,眉头不由微微一蹙。
因为那些用铅笔勾勒出来的线条组成的画面实在太抽象了,他根本看不懂,可是,那隐隐蕴含着某种规则的笔势走向,又似乎不像是信手涂鸦的。
左看右看,突然,眼前一亮,原来转个角度配合光线就能够将画面显示出来了,不由的啧啧称奇。
上面画的赫然是一个明丽的少女,五官眉目栩栩如生,一双眸子更是画得极其传神,尤其是少女的嘴角那抹俏皮让人看了忍不住会心一笑。
于是,任龙龙笑了。
他的全部心神都投入到了画中,以至于有人从他身边轻轻走过,进入了他要看守的病房中,也没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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