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着雨,宁国公府里却忙个不停。因旬静侯府在守制之中,不能举行庆典,所以萧家的两个小姐的及笄之礼,便改在了宁国公府举行。
大秦女子及笄的年龄均为十四、五岁。及笄意味着成年,到了可以出嫁为人妻的年龄。由于路遥与路隐年龄及近,所以两人的及笄之礼便同时举行。
宁国公夫人率领着众女眷,在殿庭设置香案,告慰先人。然而在东房外设西席,方向坐东向西,同时西房设上酒席,方向坐西向东,将路遥和路隐及笄后的成年的各种衣裙,配饰分别陈于庭,放在盘子里盖上帕子,由三名执事的嬷嬷掌管。执事的嬷嬷们盛服旁立,奏响礼仪乐声,由成年的夫人引导路遥和路隐入东房,改换成年后的服装、配饰,并接受诸女的祝福。
随后,酒席开始,路遥与路隐要在及笄的酒席上拜见各位长辈,并聆听长辈的教谕。
及笄礼完毕,雨未停,众人便散去。徐氏没有立即回府。她出嫁前的闺房,宁国公夫人一直留存着。所以,她带着两个女儿在自己的闺房内休息。
她有些乏了,便在榻上小睡。路隐是静静地坐在屋内的另一侧,做着刺绣的活儿。路遥则默无声息地坐在窗边,听着外面落下的雨声。
这雨的声音着实好听,滴滴,嗒嗒,叮叮,咚咚,仿佛要交谈倾诉着什么似的。侧耳细听,雨声清晰,绵延不断,既不吵闹,又不焦躁,轻轻的,细细的,柔柔的,怡怡的。
听着雨,路遥觉得那一种呼唤,让她想放飞,想跨越,想超月兑,想拥抱。特别是听这样飘飘洒洒的细雨,有的是柔情似水的慰藉,有的是痴情难眠的回忆,有的是清清亮亮的憧憬。
她轻轻地呷了一口嗏,默默地站起来。她的眼光远了许多,阔了许多,深邃了许多,内心深处缓缓涌动着的一种强烈的,不可抗拒的,久违了的东西,一下子使她亢奋起来,沉思起来,惶恐起来,惆怅起来。她感到了一种心灵的悸动,尤其是对往事,对故人的思念,随着这生动的多情的雨豁然间深刻起来,痴迷起来。
雨稍稍大了些,窗内窗外便有些喧闹。雨点打在树叶上,沙沙的一片声响。叶子挡住了上天之泪的撞击,纷纷地落了下来,一失刚才的傲然之气。路遥索性倚在窗口,让一种沧桑和忧伤弥漫。打开岁月装帧的那部书,人生又何曾不是时间大树上的一片落叶。静静地立足于这大自然的纷争中,听雨的胜利凯歌,看叶的七零八落,万物都是在以自已的方式生活。上苍掌握着世间的天平,谁也不会总是高高在上,谁也不会永远默默无闻;谁也不会总是失去,谁也不会永远获取;谁也不会永久地痛苦,谁也不会永久地欢乐。人生不就是这样一代一代地走过来的吗?人的生命之亮,之灿,多像这晶晶亮亮的雨,而人的生命之终,之结,多像这一片一片飘落的叶,都是一个完整的岁月,一种完成的步伐,一种悲壮的结束,一种再生的积蓄。
听着雨,路遥点点动心,丝丝牵情。
“小姐,”程嬷嬷过来了,对着路遥耳语。“子悠国的皇太女过来拜望宁国公夫人。”
“哦?”路遥不得不有些奇怪。宁国公夫人品衔再高,也是臣。皇太女可是一国之储君。宁国公夫人有什么值得她亲自登门拜望?
“小姐,”程嬷嬷早已料到路遥的疑惑,继续耳语。“四十多年前,子悠国的现任女皇曾来到大秦,率子悠国诸女与众世家女比技,只有宁国公夫人一人胜女皇。自此,那女皇不再踏入大秦国土半步。”
这下,路遥算是弄清楚了。
“据闻,宁国公夫人就此获得先皇一个恩赐:可自选夫婿!”程嬷嬷接着又补充。“而宁国公夫人对夫婿只有一个要求:不得纳侍妾。纵观当时的世家子弟,惟宁国公敢应之。宁国公夫妇便因此结下姻缘。”
“啊,”路遥不由得一笑。“原来老太爷和老太太之间还有这般掌故。”
“萧大姑娘,”也就这时,一位衣着鲜艳的侍女踏进房内,在轻声唤道。“我家老太太有请。”
走进宁国公夫人的房内,路遥没有见到那位尊贵的皇太女,只有宁国公夫人以及几位年岁有些大的嬷嬷。
“你来了,”宁国公夫人笑了笑,指指桌上的托盘,“你及笄虽有些匆忙,但也是不得以而为之。有几样东西,我一直想送你。正好,做你及笄之礼也算合适。”
路遥上前一看,托盘里放着一些发簪。其中,有些发簪在顶部的金托之上镶嵌玉质花蝶、文字等图案,并配以各色宝石、珍珠,造型虽简单,却熠熠生辉,突显沉稳大气、雍华富贵。另一些发簪就显得相对复杂,多以佛像、人物、鸟兽、虫蝶为附饰,讲究质料的相互搭配,点缀各色宝石、珍珠,便其形象鲜明,展示出巧夺天工的工艺。
“老太太,”瞧着那些发簪,路遥的眼有些花了,只得说。“我要不了那么多。就让我挑几样如何?”
“都拿去吧,”宁国公夫人笑了,伸手抚抚路遥的发,“外祖母手上也没有什么好东西了。就这些东西还能拿得出手。你就拿去吧,将来好做嫁奁用。”
“那路隐呢?”路遥不得不问。
“我也会给她一些东西,”宁国公夫人笑意溢出。“她跟你不一样。她想要的东西,我清楚。你想要的东西,我却不清楚。所以,外祖母只能把自己早年喜欢的东西,拿来送给你。”
路遥只得接受:“谢老太太恩赐!”
“听闻你的书画与琴技都颇有些火候,不知棋艺如何?”宁国公夫人似在不经意地问。
“还能凑合着!”不知宁国公夫人说此话为何意,路遥想了想,便如此回道。
“那就好!”宁国公夫人点点头。
路遥在离去时,没有转身回看。否则,她就会发现宁国公夫人在久久地注视着她的背影,沉默不语。
“老太太,”一位年岁跟宁国公夫人相差无几的老嬷嬷上前来,讨好地说。“这位萧大姑娘颇有些你当年的风范。”
“不像,不像”宁国公夫人摇摇头。“那时的我,高傲无礼,不知吃了多少亏,还给自己的父母惹来不少的烦心事。不像她,小小的年纪,韬光养晦。”
“韬光养晦?”一位年岁有些小的嬷嬷,胆大地插上几句。“不像啊,我倒觉得那位萧二姑娘要比这位萧大姑娘沉稳得多,才艺是真正的出类拔萃。”
“是啊,也只有这位萧二姑娘最像我们家的姑女乃女乃,”旁边的几个嬷嬷便也凑上前来说几句。
“哼,我一生最大的失误便是没有教好这个女儿,害得她吃了那么多的苦。”宁国公夫人听到这话,冷哼一声。顿时,几个嬷嬷不敢再说话。
“你们都下去吧,”宁国公夫人乏了,便对旁边的人挥挥手。
临了,那位年岁最大的嬷嬷还是忍不住地回过身来,对宁国公夫人说出自己的疑虑:“老太太,与皇太女之战,萧大小姐能……”
“那不是你我操心的事,下去吧,”宁国公夫人已经半躺在榻上。
人去,屋静,
宁国公夫人慢慢地睁开了锐利的双眼,嘴中喃喃:“不愧为司徒家的嫡子。如此年龄就知道留有这一手。想当年,司徒笙如若有他这般的远见,我又何必要强出头?不过也好,了结孽缘,觅得个好夫婿,也算是女儿家一生的幸事。”
收藏,给票票哟!处男控,处男控,偶也是处男控。可这世道,到哪儿去找还是处男的帅哥呢?不知道今天晚上约会的那位帅哥,会不会是处男哟?嘿嘿,怎么问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