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得庄,走了约模两三盏茶的工夫,软辇才在垂花门停下。
殷三娘由秋茗服侍着下了辇,抬头就隐隐看见辛荷的娘已领着婆子媳妇们上来笑着给主子们请安:“太夫人,大夫人,两位姑娘,路上辛苦了。园内已备好早膳,请各位主子移步趣园。”
“就知道你辛妈妈是妥当人,我们人还没到你的心思就先到了。”殷徐氏挑眼看了殷老太太,笑对着辛荷娘赞道。
豪哥儿的姻缘殷徐氏早就有了章程。昨日她闻听殷老太太有意与成家结秦晋之好,情急之下口重了些,说的有些僵,回芸园后被殷鸿盛狠狠训斥一番,虽有不服,这一路上细细琢磨,却也悟出点门道:老太太只说相看,并未说下定,事情没有板上钉钉总有回还的可能。既是这样,自己定要想个法子对老太太先服个软儿,做足了媳妇的本分,回头见缝插针,抹了老太太的心思,也就不怕她硬插手打了自己的脸。
而这辛家虽是家生奴才,却是随了殷老太太生死与共过的,情分自是不同,赞了她比直接栽面儿到老太太跟前,要更便利,更含蓄一些。
殷老太太心中划过一丝诧异,微想了想,倒明白了,也不点破,只笑着敲打几句:“这样妥当才好,眼是长在心上头的,有心思固然好,也别忘了时时瞻望一番。心往殷府使,落在了外头再多也是竹篮汲水。”
殷徐氏一时品不过味儿来,却是明白老太太话中有话,赧了脸色微低头。
辛荷娘和一干婆子媳妇一话入耳,脸色不由变了变,恭顺低头细细翻检自己的言行是否有不当之处,冒犯了殷老太太。
殷三娘察言观色,眼光在殷徐氏身上停了停,本不欲插足此事,无意间瞥见茜纱帽裙下浅红衫裙的五娘在紫嫣的搀扶下精神委顿,心有不忍,思忖片刻,笑盈盈说道:“祖母的话总是言浅意深,三娘受教了。祖母可知三娘用心、眼瞻望一番后,看到了什么?”殷三娘明眸流转,聪慧外漏。
如此的三娘甚是少见,殷老太太来了兴致:“呃,说说看。”
殷三娘握嘴掩笑:“三娘看见五妹两魂六魄已被园内的早膳勾去,只留下一魂一魄苦苦在这里撑着身子了。”
众人齐移眼望去,羞得殷五娘红了脸手足无措,她是有些肚饿了,可也不像三姐说的那么……急迫。
殷徐氏狠狠剜了殷三娘一眼,拿她的五娘作伐,踩了妹妹显摆自己,想的好主意!
五娘疲靡的神色是怎样的殷红都遮掩不了的,殷老太太初入眼就明了殷三娘是在打圆场,不愿拂了她好意,故顺了她的话头说下去:“我看哪,五丫头剩下那一魂一魄也是待的不安省了。辛旺山家的,快领了你五姑娘去吧,不然,她的魂魄勾完了就该勾着咱们了。”
除了殷徐氏,众人笑声扬扬,又都善意的从殷五娘快滴出血的脸上移开眼,步步向趣园走去。
早膳过后,精神恢复不少,众人一茶在手,笑谈不过半个时辰,随车的外事婆子来报,成家车行队伍已快到紫陌庄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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