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萱颐居的灯火一盏盏燃起来,殷老太太精神恢复了些,靠在罗汉床上,忧虑之色未降,听着顾妈妈颠过来倒过去就那么几句的安慰词,心中难免烦躁。
“……太医说了无妨,您就别再这么劳神挫磨自个儿的精气神了,身子要紧……”
“什么无妨?太医只说起不起色还得看元娘能不能扛得住那味猛药。打量我真不知道呢,那是内外邪侵的衄血,是寻常病症吗?都过去两个时辰了,怎么也不再派个人来说一声。”
未时三刻殷邵氏遣了画屏回来一趟,把大致情形说了一番,老太太想着元娘还没月兑离危险,心里还是放不下,又派了画屏回去守着,一有元娘醒来的消息就赶快回报,这等了半日怎就不见她回来呢?
“兴许是大姑女乃女乃醒来,高兴的一时忘了也是有的。您就别再着急上火了。”顾妈妈劝着,手头上的桂圆莲子粥就势递了过去,“午膳您也没用几口,不如填填吧。”
“我不饿。”殷老太太忽想起一事,“三娘还在小佛堂吗?”
这一说顾妈妈才想起来:“可不是,午膳都没用呢。午后只顾忙着挡各位主子的驾,忘三姑娘了。”
府中的消息比风还快,一瞬就传遍了,平日在寿春堂露得面露不得面的都赶来表表孝心,殷老太太下令除殷邵氏和殷正则夫妇之外一律挡了,辛苦的则是浣琴,一张小嘴几乎没磨破了去。
“这孩子……”殷老太太感喟道,“实打实的让人心疼。你去,再厚软的垫子也搁不住冷森森的地砖,沁坏了膝盖骨,是一辈子的事。让她起来,在我这儿暖和暖和。”
“好,好,我这就去。”
顾妈妈紧走几步绕过屏风,正看到素如持香恭敬地插了佛龛前的镶嵌银丝铜炉里,殷三娘退到软垫后就要跪下,或许是先前跪的时间过长了,膝盖微微有些不听使唤,下跪的姿势生硬许多。
“哎呦我的姑娘,可别再跪了。当心这垫子都要跪穿了。”
顾妈妈的话猛不丁响起,在这暗昏昏的小佛堂里惊动人心,殷三娘趔趄一下,顾妈妈已走到她跟前赶忙扶住。
“啊!”
顾妈妈情急,拽扶的恰是殷三娘受伤的手臂。
没等顾妈妈反应过来,殷三娘已开了口:“没事,是我没站稳,害累妈妈受惊了。”
“姑娘总是这样的性子。”顾妈妈倒也没多想,说了老太太的吩咐,遂与素如一起扶着殷三娘回了次间。
次间罗汉床小食案上早摆好了膳食,辛荷把最后一道芙蓉燕窝摆上案,就看到殷三娘她们进来了。
“快坐上来。”殷老太太张罗着,“你这孩子,真是!”
殷三娘坐到食案另一侧,由着素如给自己搓揉膝盖,对殷老太太笑笑,也不多言,拿了寿字头箸夹了一味珍异汤中的花菇放在殷老太太面前的食碟上,然后自己才慢慢开始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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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戌时二刻,殷正醇才来萱颐居请安。
“今日下学这么晚?”
“回祖母,未时廖外傅就让我们回来了,是我听门上人说大姐有事,没进府就直接奔了靖国公府。直到姐姐醒转过来我才领了母亲的令回来禀告祖母一声。”
“当真醒来了?”殷老太太带着不敢确信的欣喜问道。
外边风很大,沃颜最喜欢的就是狂风暴雨,吹了一阵感觉不错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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