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点点头,留下红绡,只带了辛荷进去。
邱姨娘提步也要尾随,太夫人一个凌厉的眼神甩过来,邱姨娘的脚立即像是被腊月寒天冻住了。
暖阁里,秦嫂流着泪正和康妈妈说着什么呢,见了三娘,忙擦拭干净行礼:“夫人。”
三娘轻声应了,眼睛却越过她往床上望去。
康妈妈见状,忙让小丫鬟拿了锦杌放在床边。
裴澄巴掌大的小脸看起来很灰白,蠕动的嘴角四周有些青紫,平日里那么精神的桃花眼闭得死死的。
三娘瞧着裴琪一只小手露了半截在锦被外,忙要盖严实,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指尖,心里一惊,一只手下意识的就放到了裴琪的鼻端,还好,有呼吸。
三娘提着的一口气缓下来,余悸未消:“他的手怎么会这么冷?”
“这会儿已经好了很多,方才……方才……”
秦嫂惊慌的话还没说完,康妈妈就接了过去:“夫人放心,琪哥儿已经缓过来了,心跳也不像方才那么快了,吴先生说这是好兆头。”
三娘凑近听了听裴琪的心脉,果然轻缓有力。
“娘……娘……”
三娘浑身一僵。
屋里人见三娘趴在裴琪小肚子上,都屏了呼吸,裴琪的呓语落在众人耳朵里,激得人心浮动。
秦嫂忙要走过去,却被康妈妈一把拉住,向她摇了摇头。
秦嫂的眼神蓦的暗了下去,一手攥紧,连指尖陷进了肉里都没有察觉。
“娘……”裴琪的呓语在持续,带了一种得不到回应的委屈、难过。
三娘心窝里有种莫名的情绪在发酵,她轻轻地抚上裴琪的脸蛋:“琪哥儿不怕,娘在这儿,娘陪着琪哥儿。”
“夫人,陆医正和薛神医都到了。”红绡轻悄悄禀道。
三娘再看一眼床上的裴琪,动作轻柔的掖掖被角,起身避了屏风后。
暖阁里影影绰绰进了几个人。
一歇后,一个中年人的声音传进来:“是寒湿痢,患儿多是误食了寒性过重的食物所致,寒气侵入肺腑,久聚不散,才凝成病果。”
“可是重症?”太夫人的声音带了焦急。
“不妨事,下官开一剂胃苓汤,早晚空月复服用两次,十日后即可痊愈。”
说话间,众人离了暖阁往外走去。
“你是乳娘?”走在最后的一道人影忽然开口,声音中浸满沧桑。
三娘刚要绕过屏风的脚停下来。
大概秦嫂只点了头。
那道声音似是随意说道:“胃苓汤,你也用上十日吧,有益无害。”
“神医的意思是……”康妈妈狐疑的探问。
“她用了金莲花和苦瓜,那是大寒之物,若再配上茭白,食其母乳者得寒湿痢也就不奇怪了。”
三娘一惊,没想到病源竟是在秦嫂身上。
噗通,秦嫂跪在了暖阁口。
康妈妈忙引了陆医正、薛神医离开。
三娘从屏风后走出来。
“说,到底怎么回事?”太夫人怒望着秦嫂,眼神狠厉,恨不能侵剥了她。
大夫人几人闻声赶来,见到这种情形,都拿眼望向三娘。
三娘轻轻摇头,却不想说话。
“奴婢,奴婢女乃水不足,就用了以前的方子催女乃,其中,其中有茭白。”
秦嫂颤颤巍巍说到了茭白,就打住了话茬,撩起半边儿眼皮瞧了瞧太夫人,又猛低了头:“奴婢近日,近日嗓子疼,耳中嗡嗡响,就,就有人给奴婢说了个土方子,研了金莲花和苦瓜混在菜里,就能……能……奴婢,奴婢不知道这样会害到哥儿,奴婢以后再也不敢了,再也不吃那些东西了,太夫人饶了奴婢这一回,奴婢……”
“还想有以后?”太夫人怒气越涌越盛,冷冷转了视线,想到乖巧机灵的琪哥儿忽然脉息微弱的情形,她心里就像剜肉般疼痛,“把牙婆子找来,今日就发落了她。”
今夜有雨,沃颜可以好好睡个觉了。亲们,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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