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清楚了,是裴二夫人的牛车?”成府对面狭窄小巷中一个阔口大耳的人,瞪眼望着身边一个身体看起来瘦弱的汉子,问道。
瘦弱汉子怕错了眼儿,又探出半个身子仔细瞧了瞧,正看到一辆通幰牛车驶出来,汉子瞧见,大惊,忙缩回身子:“五爷,是裴二夫人的车,奴才认得那个车夫叫张武,就是他砍掉四爷手臂的。”
被称为五爷的阔口大耳一听,牛眼一瞪,满脸凶光,就要冲出去。
瘦弱汉子忙使出全身的力气拖住他,急得头上冒汗:“五爷,老爷说不能打草惊蛇,您要是一动手坏了老爷的事……”
五爷的脚钉在了当场,瞧着两辆马车驶离了成府,满肚子的怨气没处发,一拳砸在老墙上,墙皮土屑纷纷落下来。
瘦弱汉子缩了缩肩膀,双手还是不敢松开。
“走,回府。”
三娘在别院前下了车,就有个自称刘妈妈的半百妇人领着两三个媳妇子,迎了出来。
“二老爷与诸位老爷已经在内院等着了,请跟老奴来。”
诸位老爷?不是裴澄一人在?
三娘心中疑惑,见这位刘妈妈言行间不似一般的管事妈妈那么卑顺,反而只是例行公事般保持距离。
三娘不便相问,只淡笑着点点头,跟在她身后进了院。
这是个二进的院落,葵形门洞隔开了内外院。
外院的景致与一般的院落没有什么区别,三娘也没多在意,谁知,甫入内院,三娘心中就惊了惊。
整个内院小径全是用雕花琉璃砖铺就的,连厢房两侧挂的宫灯都是“鬼手”任老太爷的手笔,小小的涡湖边上五井太湖石耸立在两边,竟比公府中的更多了些玲珑剔透、重峦叠嶂,其中一块隐隐现出罕见的黄色……
“小嫂子?”
眼角高翘的男子,擦身走到屋门口,拿了大酒坛的手指着三娘,冲屋里笑道:“兄弟们,快出来瞧瞧,瞧瞧,小嫂子果然来了,愿赌服输,每人一坛,喝。”
三娘拢了眉头,似乎她被人当成了赌注!
有两个人也从屋里出来了,瞧见三娘,面上不快,嘟囔了两句,跟着那个眼角高翘的男人转身回了屋,不一会儿,屋里传出砸碎东西的声音,伴着含糊不清的咒骂。
“老奴只负责把人带到,还请您自己进去。老奴告退。”刘妈妈留下话,头也不回领着媳妇子们离开了。
这,这算什么奴才嘛,主子明明有难,她却敢拍拍**就走人!秋茗气得脸上发红,颤着手就是说不出话来。
“夫人。”辛荷面色有些苍白,低声说道,“咱们要不要避一避?”
听着屋里传出断断续续的调笑奚落声,三娘心口发堵:“回府。”
“小嫂子。”屋里有人大喊道,“当年那些个骚客们你都应付自如,怎么,今儿怕了,连屋都不敢进,说出去,谁还信你是春月楼的花魁。”
当即就有人哄笑出来。
三娘目光微转,嘴角绽出一朵清笑,好个借刀折辱:“辛荷、绿绨跟我进去,你们留在外面。”
“夫人……”
秋茗急得跨了一步,想要拉住三娘,绿绨却错身挡住了:“姐姐放心,夫人自有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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