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荷便在她耳边小声嘀咕一句:“夫人,兰陌的素冠荷鼎不见了,奴婢起初以为是移进了伯府,可奴婢在伯府里两日都没得到素冠荷鼎的消息,您说怪不怪?”
三娘喝茶的动作一停,不由抬起眼来:“你父亲怎么说?”
辛旺山是紫陌庄大管事,少了如此珍贵的素冠荷鼎,他不会不知道。
“奴婢的爹只说是伯府里派人接走了,所以奴婢才会留心在伯府里。”
被接进了府里却没留在府里……这株素冠荷鼎是为谁而养,三娘比谁都清楚,联想到伍妈妈当日说的神秘探府人,三娘现在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三叔殷洪玦回来了!
怪就怪在殷洪玦出现后的的这几宗事,似乎都表明他在人前是露不得面儿。算算伍妈妈说的日子,正是自己从宫中回来之前,不知道自己嫁入茂国公府,殷府对宇文府态度的转变有没有殷洪玦的推波助澜?
“府里谁去庄子上接的花?什么时候?”
辛荷略想想,迟疑道:“是陶管事,像是十日前的事。”
陶妈妈的丈夫,那个有名的外院专司财务的“钳嘴葫芦”?是他,这事倒不好破口了。
三娘稍有遗憾,嘱咐辛荷对此事保密,她想了一回,便歪在罗汉床上歇了歇。
夜色加浓,裴澄遣了小丫鬟来,说是留在了莫姨娘院里。
裴琪睡得早,三娘便打发其他人去歇着,只留了绿绨在暖阁里值夜。
或许是这几日太用精神,或许是刚过了小日子身体本就乏累,三娘躺在床上,享受着绿绨力道适中的按摩,酸疼中有说不出来的舒服,不一时便睡着了。
朦胧中恢复意识是被游走在自己身上作怪的手惊醒的。
“老,老爷。”
面对裴澄温柔的抚吻,三娘再多的困意也是瞬间破散,她往床的里侧挪了挪,裴澄顺势斜倚在了床上。
三娘生硬的一笑,躲开他下一个抚吻,挪的幅度大了些:“老爷不是去了莫姨娘那里吗?”
裴澄嘴角噙笑,桃花眼兴味十足,身子紧靠过去,把三娘好不容易拉开的距离逼近:“是又如何?”
如何?三娘脑子空白,眼瞧着自己一步步的努力更像是一种无声的邀请,羞意、恼怒早侵占了为数不多的清醒,只维持着下意识的躲闪。
锦帐高高撩起,只一层薄薄的绡纱罗帐随着床的动作摇曳生姿,灯光滤过罗帐,浅浅的粉红中添了少许的暧昧,
裴澄瞧着三娘精致的五官上落下的浅红色泽,心中一荡,眼眸深幽灼热起来,像是黑夜里蹿起的一串火苗,灼烫人心。
三娘微垂螓首,目光飘移,裴澄的眼神她并不陌生,只是……
“啊。”
小小的偷袭成功,裴澄越发灼亮的盯着三娘捂住细女敕后颈的手:“别怕,今晚不会再疼了。”
裴澄的喃喃细语濡湿了三娘敏感的耳根,激起她一阵战栗。
“老……老爷……我……妾身,妾身……”
裴澄的吻细雨绵绵似的落在三娘的手上,脖颈上,下颌,以至嘴唇。
三娘几乎是瞬间闭了嘴,呆呆地陷进裴澄如泥淖般攥摄人心的目光中,忘了呼吸,忘了还在紧闭的贝齿。
裴澄身体紧绷,**传来刺激的疼痛感渐渐加剧,他却依然耐心怜惜的抚慰怀中正在放软的僵硬躯体。
“嗯……”
直到贝齿微启,香舌得尝,裴澄才敢释放自己的热情,纵情在眼前人的口中攥取芬芳。
……
再醒来,三娘强睁起千斤重的眼皮瞧了瞧将明的天色,正要再睡个回笼觉,忽觉得身下的被单烫得吓人,不禁蹙了眉胡乱模索着要扯出去。
软软的,肉肉的,戳一戳,还有很硬的骨头,真像是……
三娘霎时惊醒,凝滞了片刻,无限担忧地抬起半边身子往下瞧。
裴澄一眼不眨的紧盯着她,戏谑无限。
那刚才碰到的……三娘脸上红霞飞舞,那只乱碰的手悄悄要收回。
却被裴澄一把拉住,笑着欣赏三娘的尴尬与不安,裴澄紧握着她的手在自己腰间游走流连。
“不要!”
三娘被惊到,脸色涨得通红,用尽全力没抽出来手,身子倒从他身上滚落下来,险险的悬落在床边。
“夫人,怎么了?”绿绨在暖阁惊醒,披了件外裳忙过来伺候,却瞧见锦帐内隐隐绰绰两条人影。
一惊之下,绿绨羞红了脸忙转过身去,待清醒过来想起锦帐内的另一个人,却不由怒恨交加。
“没,没什么。”三娘由着裴澄把她搂抱回去,声音一抖,说出的话就没有那么连贯了,“那个,你,咳,你等会来伺候我起身吧。”
绨背着身应道,声音因强压着怒气比平日沉了几度,“奴婢待会再过来。”
“昨夜是绿绨在值夜?”裴澄散去了戏谑,眼神凝重了些。
娘瞧出了裴澄眼神变化,一双明目一眨不眨的瞧定他,“不然,老爷以为是谁呢?”
“你的丫鬟……”裴澄月兑口而出,说到半截又陡然闭口,神色变幻莫名,半晌才叹一句,“也好。”竟像是下了什么决心。
也好?好什么?
三娘心思转寰不定,索性强拔起了身:“妾身要起来梳洗,那老爷……”
“一并起身吧。”裴澄也支起身来,拢好中衣,笑道,“早膳后,陪你去伯府走一趟。”
三娘一愣,昨日她把人都遣出去了,裴澄是怎么知道的?
就在她发怔的时候,裴澄已经下床喊丫鬟伺候三娘起身。
秋茗等人早候在了门外,听到屋里有动静,忙进来伺候,瞧见裴澄也在,几个人心里都不由有些惊讶。
辛荷、秋茗伺候着三娘从净房洗漱回来,里间已经没了绿绨姐妹和裴澄的影儿。
直到要去荣沁居给太夫人请安,三娘才见着他们面色复杂的从浴室门出来。
去荣沁居的一路上,裴澄一反常态,押着三娘的步子缓慢走着,脸上沉重的颜色,与其说是阴霾,不如说是担忧、愧疚,还有那么点倔强,他几次张口,却又无声吞咽下去。
裴琪困头仍没有过去,在秋茗的肩头上挪过来挪过去,最终寻了个舒适的角度甜甜的睡着。
这倒给三娘留出了更多的思考空间,裴澄月兑口而出的那句“你的丫鬟……”一直在三娘脑子里打旋儿,瞧裴澄当时的样子,似乎在梧桐苑过夜不怕她的陪嫁丫鬟知道,反而更怕绿绨知道。
冒说自己手臂受伤,要蓄意掩过去前夜才是他们真正的初夜,他要遮掩的人如今想来怕是绿珠吧?
昨日裴澄让小丫鬟传的话是不是就为了避开绿珠姐妹?三娘还记得,裴澄大婚当夜留的规矩,只要他在梧桐苑过夜,必须绿珠姐妹值夜,换句话说,只要他不在,就不用绿珠姐妹。
裴澄在内宅很倚重绿珠姐妹,这个三娘知道,是不是除此之外,他们之间还有另外的关系,足够裴澄另眼相待?
三娘胡思乱想着,神情瞧起来似是有些寥落。
请完安回来,打发走了各位姨娘,三娘和裴澄、裴琪静静的在西次间用膳。
绿绨换了身劲装进来:“夫人,奴婢出去一趟,要午后才回来,望夫人准假。”
裴澄手中的箸一松,箸间的烧白落回了原处,只顿了这么一下,裴澄的面色又恢复如常,继续用膳。
三娘余光扫见,不动声色地笑道:“那好,天寒日短,早些回来。”
“是。奴婢记下了。”绿绨依然低着头,说话的声音平淡若水。
裴澄面上一抽,硬生生遏制住了自己起身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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