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味道。
“沙林镇”的居民百姓们站在远远的地方,心里怀着恐惧不安的向这边张望着——
眼前这些黑色军服的萨满军人和他们胸前的狼徽,对于这些新迁居过来的沙漠牧民留下了太多太多、挥之不去的可怕阴影。
早在几天前,狼群的“红狐”**旅和“山猫”**旅就开进了“沙林镇”,镇上的六十多名民兵当时被突如其来的狼群武装吓得手忙脚乱,当他们正准备组织父老乡亲安全撤离时,却接到上峰的明确指示:不许抵抗,配合对方一切行动!
命令文件上有沙鹫大将的印章,绝对错不了!这些萨满人要做什么?上峰这次是怎么了?带着种种疑问,“沙林镇”的几百民众,在恐慌迷惑中渡过了难熬的几天。渐渐的,当地军民发现,这些萨满军人并没有如他们想象的那般入室抢劫,聚众滋事;而是在向镇长缴纳了一笔价值不菲的金币后,购得了镇中心一块地势较高的空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不停地有风水师、石匠、木工等杂七杂八的各色人等,一队队从外地赶来,与此同时到达的,还有一车车供货商提供的石料和木材等浇注材料。不消几日,一座宏伟肃穆的公墓拔地而起,耸立在了镇中心。
被草草埋葬在镇后坡地乱坟场的狼群战士遗骨,重新得到安葬;包括死在战争中的前镇长沙林夫妇等沙族军民,近万灵魂终于魂息灵止,入土为安。
公祭那天,或许是苍天亦有所伤怀,竟是罕见的下起了毛毛细雨,狼群两大**旅团旅团长安魑晓与安傲颜,分别带领着手下,身板笔直的站立在雨中,等待狼王的驾临。
一辆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警车停下,先一步下车的幽东环顾四周之后,迅速的打开后面的车门,熟悉的轻咳声再度响起,被黑色风帽挡住面容的狼王安东野,单臂抱着安筱乐走下车来。
警察的另一面,两扇车门同时打开,走下的是胖局长霍百岁、老警员阿拉伯以及两个具有不同风韵气质的警花艳丽和安不弃。
“父亲!”“老爸!”
安魑晓与安傲颜强行按捺住心里激动的心情,眼含泪花的举手敬军礼。
淡淡的看了一眼第一次改口称自己为“父亲”的安傲颜,狼王安东野用削瘦的颌尖指了指自己肩章上的那颗银星,微笑道:“傲颜,现在我们是同级别军衔,不用致敬礼的。”
“如果父亲愿意,不要说区区几颗将星,就是想要教皇头上的皇冠也如探囊取物。”安傲颜语调不疾不徐、声音不高不低、情绪不亢不卑,一切控制的恰到好处。
深深望了这个城府极深、捉模不定的义子一眼,安东野转向英姿啥飒爽的安魑晓嘉慰道:“这些天辛苦你们了,宝贝。”
“我们一接到老爸的指令,马上就赶到这里备置一切,总算一切还算顺利。”安魑晓开心的道:“还有,大哥、二哥和陌然姐姐问老爸好。”
“额——”狼王安东野内心深处似乎被某个名字震动了一下,急忙转移话题问道:“傲颜,我让你请的人呢?”
“是。”安傲颜应声喝道:“‘大刀阔斧’,把人带上来!”
话音刚落,就见“山猫四大金刚”大胡子、刀条脸、阔冲、斧爷将一群男男女女推了出来,这些人中,有和尚、有道士、有尼姑、也有道姑、还有番邦喇嘛、萨满祭师,最离谱的还有两个小脸煞白的修女夹在当中,人物之杂乱,景观之奇特,让围观群众眼睛为之一亮!
“只是让你们请几位**师为死难的战友超度亡魂,你们这是——”安傲颜指着四个二货手下骂道:“一帮废物,怎么还有两位大师是被绑来的?还不快点给大师解开?阔冲,你女乃女乃的,你的爪子往哪放呢?看把人家小修女吓得——”
皱了皱眉宇,安东野微微叹了口气,牵着安筱乐的手,一步一跛地来打公墓之前,双目微合,许久不说话——
“那不是老镇长沙林的小女儿可乐吗?!”
“他怎么会和有杀害父母大仇的萨满人在一起??”
“我认识那个魔王,他就是安东野!”
“刽子手!不得好死!‘五牲神’会惩罚这个恶魔的!”——
围观的沙族居民的诅咒谩骂声越来越响,随着一个家人都死在战争里的少年、壮着胆子砸出的第一块石子将默默忏悔的狼王额头打出鲜血,围观的民众积压已久的愤怒仇恨就像开了闸的的洪水一般,汹涌而出,几乎所有的男女老幼纷纷用鸡蛋、菜叶、石头、鞋子等一切可以作为攻击武器的东西,比雨点还要密集的抛砸向双目微闭、木然不动的目标人物狼王安东野。
幽东气愤地抽出战刀,与一干狼群战士就要冲向起哄的人群,那些“乱扔垃圾”的民众为之一顿,复见狼王举手示意阻止了手下兄弟们的行动,并无还手之意,又放心大胆的继续加剧谩骂攻击着安东野。
被父亲斥退的安魑晓等人,看着平日挥军百万、叱咤疆场的父亲,孤零零的站在墓前雨中,默默地忍受着镇上居民飞来的杂物,均不禁心疼得落下泪来。
只片刻之间,安东野的头上、脸上和身上都挂满的了蛋汁和菜叶,额头和脸颊被飞来的石块打的鲜血直流,惨不忍睹。
“够了!够了!”安不弃终于再也忍受不住心里的疼惜和煎熬,扑倒狼王身前,张开单细的双臂,挡住满空抛来的杂物,带着哭腔嘶喊道:
“两国交战,死了那么多人,不是他一个人所能决定的,他们只是军人,只是被当权者操控的杀人工具,他已经知道忏悔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已经被仇恨和发泄的快感冲昏头脑的沙族民众们,猛见有个文文弱弱的女警出现在前面,一时收手不及,飞出的杂物同样落了安不弃满身满脸,,霍百岁、阿拉伯和艳丽几个同僚见了,急忙跑过来,“分担”去了一部分“空中飞行物”。
“同胞们住手!我有话说!”被父亲挡在身后的安筱乐,幼小的身形,出现在风口浪尖之上,沙族民众总算看清了小女孩儿的面目,停止了泄愤。
“可乐知道,你们都有亲人死在与萨满人地战争里,我也是,我爹沙林镇长、我娘、还有我的两个姐姐,都死在战火中,他们是无辜的,他们不该死,大家都很痛,都很恨!可是——”安筱乐用手一引垂面默立、满身狼藉的安东野,痛心疾首的道:
“可是他呢?他也有亲人被我们沙族人杀害了,他的孩子们,十几岁的孩子,一批批的倒在我们的马刀之下,少卿哥哥,他最疼爱的儿子,为了能保护父亲的生命,抱着沙鹰大王的腿死死不放,‘大风暴’后只找到了少卿哥哥一堆骸骨,尸身都被鹫鹰给啄食干净了!你们看看!看看你们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的的这个人,你们能了解此时他心里有多伤心、有多痛苦吗?!”
随着安筱乐一声厉似一声的悲诉,周围的沙族民众面上渐渐有了愧色,高举着木棍和抛物的手臂慢慢地放了下来——
而此刻,一滴泪,划过安东野的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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