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化坊的高大巍峨,映衬着正北的县衙大门有些低矮,青云县衙大门面阔三间,为通道,两边建有衙门常有的八字墙,常言道:衙门口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正是由此而来。大门两侧有一对威严的石狮,大门东侧放置一面大鼓,是供给告状人击鼓鸣冤的地方。
衙门口有两名守门的衙役,他们穿着青色交领布衣,窄袖长袍,下打密褶,腰间系着红布织带,衣服都是半新不旧。因为是初夏午后,艳阳高照,两人都被晒得满脸通红汗流浃背,手里各拄着一根水火棍,这两人属于县衙的门面,必须要注重形象工程,无论门前如何冷落,都必须要规规矩矩地站在那里,这绝对是个苦差,通常将之称为门,也是三班衙役地位最低的存在。
这俩衙役本以为胡小天三人是过来击鼓告状的,马上提起了点精神,话说从早晨到现在还有一个人主动登门呢。可他们马上发现有些不对头,这三人并没有击鼓,而是直接朝着大门走了过来。
站在右侧的李二叫道:“哎,哎!说你呢!干嘛这是?要告状也得先击鼓,老爷在休息呢!”
胡小天微笑道:“我不告状!”
“不告状你来这里干什么?睁大你的双眼看一看,这里是青云县衙,你以为官府是什么人都能来的地方?”两名衙内操起手的水火棍交叉挡住了间的通路,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胡小天三人。是官强于民,在他们心也已官者自居,当然只是在平民百姓面前才会有这样的心态。衙役也有三等,通常来说分成两种:民壮、库丁、斗级、铺兵为良民,皂、快、捕、仵、禁卒、门为贱民。这些贱民同娼优奴婢同列,贱民衙役包括孙三代都不能参加科举,也不准捐纳买官,为士绅所不齿。也只是在有人出入的时候,他们才能发挥一下手头的权力,不过往往权力越小的人越会将权力用到极致。
慕容飞烟虽然在京城号称第一女神捕,可她也没什么社会地位。但是和地方上的衙役相比,慕容飞烟认为自己和他们是全然不同的,并非她有门户观念,而是时代使然,她从小接受的就是这种教育,在这个等级分明的社会,人会不由自主的用地位来衡量彼此。
胡小天心暗叹,这帮衙内全都是有眼不识泰山,老是新任县丞,难道你们看不出来?这事儿还真怨不得人家,他脸上又没写着县丞两个字,更何况他们三个风尘仆仆,满面黄土,无论从外形还是从口音上一看就是外乡人。
梁大壮通过之前的几件事已经学乖了不少,到了这里,他还是尽量少说话为妙,凡事都有少爷撑着呢,想当一个好家丁,必须要安心站在主人背后,但凡露脸的事情全都让给主人,吃苦耐劳才是自己的本份。慕容飞烟懒得跟这帮衙役理论,她在京兆府任职多年,对官场内种种陋习早已见怪不怪,这些衙役的嘴脸属于官场小人病。
胡小天也没生气,和颜悦色道:“我想见县令大人!”来此之前他已经打听清楚,县令叫许清廉,今年四十七岁,在青云县已经任职两年,按照大康吏制,地方官员三年一换,也就是说明年许清廉就得走人,许清廉走了,自己这个青云县的二把手就当仁不让地成为青云县令,想到这里胡小天不禁有些飘飘然,虽然过去这货没当过官,可既然当官就得当一把手,别的不说,在医院里就是院长负责制,一帮副院长全都是有名无实的摆设,五百块以上的单据都得找一把手签字。
胡小天的态度虽然不错,可这些衙役却并不买账,李二冷笑道:“你以为自己谁啊?我们家大人岂是闲杂人等随随便便就能见的?”
胡小天正准备亮出自己的身份,可就在这时候,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吵闹之声,却见两人撕撕扯扯来到县衙门前,一人肥胖,一人瘦弱,两人穿得都是破破烂烂,手拽着同一根绳索,绳索后跟着一只山羊,身后还有几名百姓跟着看热闹。
两人一起来到衙门口东侧的大鼓前,几乎同时拿起了鼓槌,击鼓鸣冤,可手都抓着那绳索不放,你争我夺,看来是为了那只山羊而发生争执。
衙门大鼓一响,顿时将附近的百姓都吸引了过来,这青云县衙有日没开张了,不是因为这里太平,而是因为这里太穷,多数老百姓吃了这顿没下顿,哪还有心情去打官司?没人打官司衙门就无事可做,衙门没事做,衙役就没事做,没事做就意味着没油水,一来二去就成了恶性循环。看到总算有人击鼓鸣冤,两名守门的衙役全都双目发光,绿油油的,不但盯人,还盯着这两人牵着的那头羊,两人几乎在同时想到,有日没尝到荤腥了。
胡小天还没来得及道出自己的身份就遇到了这件事,索性将自己的事情暂时放一放,随着那群老百姓一起走入县衙,他倒要看看自己的顶头上司,这位县令大人许清廉到底有什么本事,是不是人如其名,果真有那么清廉。
里面响起升堂之声,伴随着衙役的威武呼喝。
胡小天他们三个跟着那帮老百姓沿着甬道走入仪门,仪门是县衙的礼仪之门。平时关闭不开,只有新官到任第一天或迎接高官到来时才会打开仪门。另外,大堂举行重大庆典活动或审理重大案件的时候,仪门也要打开,让百姓到大堂前观看或旁听,今
今天的这件案算不上什么大案,可因为青云县衙太久没有审案的缘故,所以今天开堂显得格外隆重,特地开了仪门,让百姓进入旁听。大堂明间设一暖阁,是每任县令上任之初在此交接清点户籍、帐簿等事宜的地方,亦是县令在此举行重大庆典活动和开印、封印仪式及审理判决重大案犯之所。大堂上方悬挂“青云县正堂”行楷金字匾额,堂前粗大的黑漆廊柱上有抱柱金联“欺人如欺天毋自欺也,负民即负国何忍负之”。堂央有一暖阁,为县令公堂,正面屏风上有彩绘“海水朝日图”,黑漆公案上放有房四宝、印盒、惊堂木及发令签等审案用物。阁外西侧摆放着堂鼓、仪仗及刑具等,阁前地坪上有两块青石板,东为原告石,西为被告石。其实大康官府的设计大都差不多,只是规模不同,在内部结构上保持一致。
那两名要打官司的人进入公堂之后,还拽着那只山羊争执不休,有衙役过来将山羊牵走,去堂外拴好。两人看来过去都打过官司,争先恐后地往原告石上跪,终究还是瘦灵活一些,动作快捷许多,抢先跪在了原告石上。
那胖虽然没有抢到原告石,可他也不愿在被告石上跪下,于是紧挨着瘦旁边跪了。
此时那帮衙役手水火棍连番点地,再次呼喝道:“威武……”要说这衙门对百姓的心理还是有着相当威慑力的。前来围观的百姓顿时凝神屏气,大气都不敢吭一声。
胖和瘦同时哀嚎道:“冤枉啊!”“冤枉啊!”这俩货对两旁肃静的牌匾似乎视而不见,看来都是见过场面的主儿,来到公堂之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怯懦之意。
胡小天关注得却是这座县衙的第一主角,青云县令许清廉。千呼万唤之后,青云县令许清廉这才隆重登场,他身材瘦小,皮肤黝黑,八字胡须,外穿绿罗上衣,下裳和蔽膝,内穿白纱单衣,足登厚底官靴,腰束革带,头戴乌纱。胸前官服的补上绣着一只蓝雀,要说这身官服也是半新不旧。许清廉在官阶上是正品上,胡小天却是正品下,两人之间只差半级,可在官场讲究得是按资排辈,官大一级压死人,别小看这半级,在青云县胡小天只有俯首听差的命。
许清廉打了个哈欠,脸色有些阴沉,来到堂上坐了,抓起惊堂木重重在公案上拍了一记,嘶哑着声音道:“何人击鼓鸣冤?扰我……啊……欠……”话没说完又打了个哈欠,从他出场到现在,正眼都没朝下边看,午觉睡得正香,突然被人搅和了,换成谁心情也会不好。
胡小天怎么看这厮都像个吸毒的瘾君,贼眉鼠眼,皮包骨头,说他像贼肯定没啥异议,可说他是官,胡小天暗自摇头,这货哪有半分官威?从头到脚都写着猥琐这两个大字。
跪在堂下的瘦和胖同时叫道:“大人,我冤枉啊!”
许清廉总算把小眼睛睁开了一点,睡眼惺忪地望着下面的这两位,这才发现两人都挨在东边跪着:“我说你们两个谁是苦主,谁是被告?”
“大人明鉴!我才是苦主啊!”胖扯着嗓叫道。
瘦别看身材瘦小,可声音却是不弱,大吼道:“大人,我才是苦主!”两人在堂下顿时又争执起来。
许清廉抓起惊堂木在公案上又重重击打了一下,两旁衙内齐齐叫道:“威武……”
许清廉怒道:“全都给我闭嘴,再敢咆哮公堂,我便各打五十大板。”县令发威,果然将两人给震住。许清廉看到两人止口不语,在两人的脸上各自打量了几眼,然后指着那胖道:“你先说!”按照常理要先问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可许清廉今天明显不在状态,直接省略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大案,按理也捞不到多大的好处,不过这头羊好像挺肥啊!许清廉俩眼珠开始围着那头山羊打转转了。*****************************本章开始每章足量三千字,每天至少三更,看看谁再说章鱼懒惰,那个啥,后天正式上架了,你的月票准备好了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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