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长兄如父
一头牛,和一只蝴蝶,体型和外貌上的巨大差异足以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叶天想到曾经看到过一幅画,内容就是一只蝴蝶落到一头水牛鼻子上,作者戏剧性地把这两者放到了一起,形成了更具戏剧性的效果,赢得一片赞扬。
张大牛,张斜阳。叶天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谁能想到这俩人会是兄弟啊,张厚土也姓张呢。
“我还以为你不回来了呢。”张大牛说了一声,从入口走了进来,“你小子现在还挺厉害啊,老爷子给你的这把刀还好用吧。杀人杀的挺顺手的是吧?杀够一千个人就能化蝶,你快达到了吧。”
叶天听的心里发毛,杀一千个人?拿机关枪突突也得突突五分钟呢。用刀杀,那不得杀到手软。笼罩在身前那个大个子的阴影下,叶天没来由地打了一个哆嗦。
张大牛上去一脚把张斜阳踹倒在了地上,张斜阳不是没有试图支撑,而是他发现,他的这一脚,根本就挡不住。胸口传来的感觉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卸不掉,沉的慌。
“一脚就起不来了?”
像是挑衅一般,张大牛用言语刺激着这个一脸冰霜的弟弟。张斜阳一只手撑在地上,翻了个身子,踉踉跄跄地站了起来,只是?身子还没有站稳,张大牛势大力沉的一脚又踹了过来,这一脚直接踹到了他的小月复上,整个人像是熟透的大虾,飞出去三米远落到地上,蜷缩成一团。
“你不是挺厉害的吗,给人踹两脚就怂了?你还有脸拿着这把刀在这里惹事生非,真以为自己就是天下第一了是吧。”
张斜阳闷头从地上爬起来,爬到一半,月复部已经躬了起来,却又被张大牛踢了一脚,这一脚,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肚子上,一阵苦水在胃里翻涌,酸的苦的一齐涌上了嘴里,眉头一皱,硬生生又把那苦水咽了下去。蝴蝶刀早已经从手里翻飞了出去,落到地上,孤零零的,就像它那躺在地上的主人。
长兄如父,一点儿不假。
“跟我装硬汉,厉害啊!”
“你别管我的事。”好半晌,张斜阳才说了这么一句话,嘴角处多了一丝红色。
“现在知道不用我管你了,早干嘛去了。自己闯了祸让别人给你擦**,你很理智气壮是不是?光荣啊!这么多人围着你转,你可真他妈的自豪!”
又是一脚不过这一脚却被张斜阳给挡住了,两只手臂重叠到了一起,抗住了这一脚。
“我说了,不用你管。”
这个家伙对谁都是一副冷冰冰的语气,对张大牛也不例外。
张大牛怔怔地看他,默默地弯下腰捡起那把遗落在地上的蝴蝶刀扔了过去,“谁都能不管你,只有我不能。谁让你是我的兄弟呢,肉里流的是同一管子血,谁都比不上。他算个屁!”
叶天看到张大牛指的人是自己,惺惺地缩了缩脖子,撅**蹲在地上不说话了。
“斜阳,爷爷早就说过,总有一天我们就会各为其主,但是老头子也跟我说过,不管以后怎么样,一天是兄弟,终生是兄弟,这是拆不散打不烂的情分。我今天敢指着他的鼻子说他是个屁,他要是敢动你,明天我就敢杀了他!”
叶天一愣,委屈地撇撇嘴,我招你惹你了。
“小阳子,话说到底,做人得讲良心。”
这话说的语气有些沉重,张大牛的眼镜里总是有些东西在闪烁,像愤怒的火焰,又像是悲凉的心痛。
“良心?我跟很多人都讲过良心,甚至苦口婆心地劝过他们,但他们还是拿刀子指着我。所以往后我就很少讲良心了,谁说只有良心才能讲条件,少了那些,更方便。”说完,张斜阳拿起地上的那把蝴蝶刀,擦了擦刀身,像是自言自语,“哪有那么多的良心可讲。”
张大牛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眼角处有亮晶晶的东西流了出来。爷爷,大牛下去的时候一定给弟弟赔罪。
忽地,张大牛睁开了眼睛,那双眼睛黑亮黑亮的,像是黑宝石。
“呔!”张大牛大喝一声,浑厚的声音传遍了整个地下停车场,叶天感到耳膜处一阵些许疼痛。再看那两兄弟的时候,已经交战在了一起。直到这个时候,叶天才发现,有时候,体格上的差异也许是一辈子都赶不上的差距。身体庞大去张大牛、张厚土之流,可谓是徒手撕虎裂豹之辈,一力降十会,再多的技巧也只是徒劳。张大牛身高接近两米,体格与张厚土相差无几,这种天生的巨大优势让他有了让叶天羡慕的武力值。张斜阳的刀法凌厉,角度刁钻,一劈一刺都是致命处,密集如雨丝一般的刀刃总是能挡住张大牛的袭击。
徒手斗弯刀,也就这个傻大个儿能做的出来。
张大牛动作丝毫不拖泥带水,干净简洁,粗看上去,根本就是如同孩子般的没有章法的胡闹动作,但是叶天能够看的出来。只要大个子能够接触到张斜阳,不多,只要能接触到他一下,张斜阳必死无疑没跑的。
数以万计的炮弹落下来,你认为你能抵挡的住几颗?只要一颗就能要你命了。此刻,张大牛的那每一拳、每一掌都是通天炮弹,挨上一掌,必死无疑!
蝴蝶刀继续挥舞,刀锋撕裂空气,夹杂着破碎空气的声音砍向了张大牛,朝天一劈,两只巨大的刀片合围了上去,要生生砍下这个大个子的脑袋。
“哈!”刀锋迎着面扑了过来,张大牛不为所动,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还是那只脚,恐怖的力量似乎随叫随到,根本就不需要酝酿和积淀。那只大脚踹在了张斜阳的肚子上,那个习惯穿一身白色衣服的蝴蝶刀在这一刻彻底飞了起来,而那把距离张大牛咫尺之遥的蝴蝶刀在他脸上划过一道微弱的红痕之后,突然改变了轨迹抛到了空中,落到地上,划过坚硬的水泥地面,除了那一道深深的槽痕之外,还有那一串的黄色的火星。
可能真的是讽刺,张斜阳落地的地方正是那电梯门口。叶天就是在这里被他堵住的。
胸口的压抑比之磐石还要重上三分,挣扎了几次还是没能站起来,张斜阳挪了挪身体,靠在了电梯上,喘着粗气看着越走越近的张大牛。这具强壮如山的身体曾经也是他的依靠,从小陪他练拳,替他受罚,做错了坏事总是第一个帮他抗,这是他的亲哥哥啊!他怎么能杀了自己的亲哥哥呢。
蝴蝶刀从不失手,除了自己的哥哥除外。
“本就不是一路人,废话就不用多说了吧。”
张斜阳看着这个嘴角吐血的人,心里一阵心疼,咧了咧嘴,露出了那一口大白牙,不知是在笑还是在难受。
“你笑起来还是这么傻,怪……怪不得还是在听人命令办事。以后做人做事不要再那么死板,也不要动不动就跟人家讲良心,现在的人都讲钱。还有,你站在跟的这个人,还不……不赖,比我的那个好。咳咳,呵呵,赢了你十几年,却在最后输了,还输进去一条命。咳咳咳咳!”
张大牛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咧着嘴,一副傻子样儿。
“爷爷对我说,我是庞涓的命,有大才,却活不长。我一直不信。”
“现在呢?”
“信了。”
“我不信!”
张大牛弯子,把张斜阳的一只胳膊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扛着他站了起来,“我出手轻重,我自己清楚,你成不了庞涓,我能看出来,我也会算命,你忘了咱们小时候一起偷鸡的时候总是由我先算一卦,你哪一次受过罚?”
“如果你不急着认错,罚的肯定是我。”
“叮咚!”一声脆响,电梯的门开了,是一个穿着工作服的老头儿,就是那个在电梯里调侃叶天和林静然的那个老头儿。
几乎是习惯性的,张斜阳闪电般地来到了那人面前,在老头儿错鄂的眼神之下用力催动两根手指,那包裹着干涸肉皮的喉咙碎成了骨头渣渣。
“斜阳!”
张大牛那声夹杂着愤怒和巨大失望的吼声让这里所有的车辆都响起了报警声,嘈杂声混成了一片,其中还有张大牛那张欲哭无泪的脸庞,在他眼前就是自己的亲弟弟,还有那一个无辜的老头儿的尸体。
张斜阳看了看自己捏碎老头儿喉咙的那两根手指,又抬头看了看张大牛,嘴角浮上一抹笑,笑的无比诡异,“我说了,我们不是一路人,如果不是这个老不死的恰好出现,死的人肯定是你。嘿嘿嘿。”
张大牛突然想到刚才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一直在试图往回收,原来是想掐死自己,捏碎自己的喉咙。
“我一直都在赢你,怎么可能会输。哼!”
一把手枪从张斜阳的袖子里滑落出来,是袖珍手枪,通常只有两发子弹。
“哥哥,你真傻,真的。”
枪口对准了张厚土,后者不为所动,仍然伤心地咧着嘴,这种感觉比刀子在身上割还要难受。张斜阳看了他一眼,笑了一下,却又突然把枪口转向了叶天。
“咔嚓!”
“咔嚓!”
叶天第一次知道,原来人骨碎裂的声音跟撞针放空的声音如此一致。
张斜阳只求一死,他也只愿意死在哥哥手里。
秋雨绵绵无绝期,外面下着大雨,里面,叶天看着一个身高八尺的汉子在那儿泪如雨下,比那秋雨更让人感到悲凉。
“爷爷说过,长兄如父,他老人家临走的时候,交代我要好好地照顾你,你从小就不让爷爷省心,挨了不少揍,可我知道,爷爷最心疼的人其实还是你,你比我有灵气,悟性也比我高,而且每次打架你都能打赢我。呵呵,你以为我看不出来那天在地下车库你手下留情了吗?你玩儿刀多厉害啊,爷爷都不是你对手,怎么可能会失手呢,你哥哥我傻是傻,可还没到睁眼瞎的地步呢。来来来,喝一口,我还记得你小时候偷爷爷的酒喝,结果最后喝醉了,直接在爷爷的床上撒尿,可让爷爷一顿好打……”
那天,叶天守在陵园外面,听着不善言辞的张大牛对着一块墓碑絮絮叨叨了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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