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色偏头,就看见了他。
一身笔挺正气的军装,他斜靠在one—77弧线优美的车身上,嘴唇紧抿着,春色融融的脸上,一抹似笑非笑的情绪在阳光下飞舞,俊朗的脸上一副‘求搭理’的可怜样子。
最为离谱的是,他的手里,捧了一大束火红火红的玫瑰花,嫣红的花瓣中,充斥着白色的满天星,流淌着丝丝敲打心脏的韵味儿……
没错,就是玫瑰。
两个人认识了这么久,在她的印象中,除了结婚那天的依兰,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地给她送过花。
可,他这是要搞哪样?
昨天晚上,他俩不都已经说清楚了么?
蹲在那里,占色脸上情绪明灭不定。
而苦巴巴赶过来的权四爷,一脸自在得好像两个人之间那点儿矛盾和问题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完全像极了一个来接老婆归家的男人,老实得不得了。
然而,他身上的军装,手上的玫瑰花,还有不带半点煞气的迷人笑容,在没有迷倒占色之前,已经把从此地路过的中政女生们给迷倒了一大片。
好几个女生明明已经过去了,一调头,又从边儿上再走了一次。就为了再近距离地看一次这个不知道打哪儿来的男人。在她们眼里,这不仅仅是一个活生生的钻石男人,最为关键的是,他这么浪漫多情,体贴老婆,太难得了。
为了不引起围观,占色迟疑了几秒,才说,“你怎么来了?”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会知道她在这里,因为她知道,依了权四爷的本事,要与她的去向适时同步都完全不是问题,更何况知道地点。
目光烁烁盯她,权少皇说得很轻松,“来接你。”
蹙了一下眉头,占色松开了十三的小身子,就准备站起身来。
不料,人还未起,脑子突地一阵晕眩,胸间气血一涌,眼前就冒出了金光……
刚才她蹲的时间太长了,怀孕的女人又极容易贫血,再加上这些天来她神思不定,气血亏损,身体自然更是虚了那么几分。只见她人还没有站稳身体,脸上‘唰’地一白,脚步趔趄一下,身本就往下倒。
“呀……”艾伦在她几步外,尖叫一声,伸手就要来扶。
“额娘……”小十三身子小,也要去搂她。
离她位置较近的章中凯。见状也惊了一下,下意识地伸出手来,双脚微微一动……
“色色……”
耳朵里‘嗡嗡’作响,占色这几秒之间喉头腥甜,气血全部堵在了胸口,只觉眼前天旋地转,就被一支胳膊给撑住了。一秒后,她整个人落在了一个刚硬的怀抱里。那是她熟悉的味道,除了他独有的男人味儿和淡淡的烟草之外,还有一种清冽好闻的香气。在此时的她闻来,心头竟莫名地安定了不少。
无力地靠在他身上,大口喘了几下气,她心里才舒服了许多。
同时,也有些讶然……
他刚才站立的位置,其实离她的距离最远,可他竟会在几乎刹那就冲了过来,这是什么样儿的爆发力?不仅抢在了艾伦和章中凯的面前接住她,还把小十三给挤到边儿上去了。
她的心脏突突直跳着。
不是因为被他抱着紧张,而是刚才差点儿晕厥的心慌。
呼吸慢慢平稳了,他的头顶上,传来了男人低沉中夹着担忧的声音。
“看你,我不在身边儿,多危险呀。”
“……”
占色没有吭声儿。
在他的身边儿更危险好吧?
心绪不宁的她,心里月复诽着。不过长久养成的习惯没有改变,她不愿意在外面的面前拂了他的面子,更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去争执什么。缓过了那股子劲儿,她站直了身体来,捂了一下犹自如雷鼓一般跳动的心窝儿,回眸望了他一眼。
“谢谢。”
谢谢?
权少皇错愕了一下,很快放松了她的身体,一只手松松地揽在她的腰上,笑容暧昧地说,“一家人,你这么客气做什么?”
这个男人……
结婚证都不作数了,哪里还是什么一家人?
而且,昨天晚上两个人分明说好的,而他也答应得好好的,今天起来为什么就又这样儿了?!
不知道他怎么考虑的,不过,占色也算知道他的脾性,经常干说话不算数的事儿,也就懒得再与他在这儿理论了,待晕眩感慢慢过去,她叹了一口气,朝担忧看她的章中凯微微一笑。
“师兄,我没事了,你先回吧。”
她脸上温柔的笑容,瞧得权四爷满脸不悦,却不好发作。而章中凯则不放心地蹙起了眉头来,关切地建议,“色色,你的脸色很不好,要不要先去找校医看看再走?”
占色心里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儿,微笑着摇了摇头,正准备说话,她旁边的男人却冷冷地替她说了。
“不用了。”
接着,权少皇紧了一下占色的腰,在章中凯微变的目光注视下,他刚才还带着笑的俊脸几乎转瞬间就变得冷峻深沉,一双阴鸷冷漠的眸子里,带着一抹寒霜似的冰冷,嘴上却凉凉地补充。
“你还是多操心你自己的身体吧。”
男人不太客气的语气,让占色皱了皱眉头。
他对章中凯,就没有半点儿歉疚吗?
对于这个被他毁了一辈子的人,他怎么还是可以这样盛气凌人的说话,永远带着一种上位者对待底层人的高高在上姿态,一双冷漠的眼睛里,全是俯视的角度。
难堪地抿了一下唇,她的眸底流露出一抹怒气来。
然而,不等她说话,章中凯的脸色已经恢复了自然,一双温柔似水的眼睛瞄了她一眼,带着苦涩阻止了她的抱不平,像是完全没有察觉到权少皇的敌意一样,轻松地笑着说,“权先生说得对,色色,那你多注意休息,我先走了。”
他的退让与落寞,让占色心里的内疚更甚。
可是,张了张口,有些道歉的话却不知道该怎么说出口来了。眼看章中凯双手搭着轮椅转身,喉咙里仿若被人塞了一团棉花,哽咽了一下,才艰难又尴尬地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师兄,他不要误会。他的意思是你的身体更要紧,不要再为我操心了。”
章中凯脸上的疤痕颤了一下,笑了。
“呵呵,我了解。色色,空了来玩,多注意休息。”
“嗯。你当心着点儿……”
占色冲他挥手,然后浅浅叹息。
权四爷眸色深深,唇角微微往上翘了翘。
她刚才那一句话,虽然明显是为了安慰章中凯才说的。可是,那话里为他做解释的语气,带了耳朵的人都能听得出来,明显她是把他才当自家人来看的。说到底,她对章中凯有愧,却是把他当成外人的。而他虽然让她伤心了,可他却是她的自己人。
这么安慰着自个儿,他心下暗爽,也不再与她计较。赶紧上来搂了她的腰,冲十三使了一个眼神儿,就手慌脚乱地扶住她。
“走了走了,你小心点着走,我扶你上车去,回头让冷血看看。”
见章中凯远去了,旁边也没有什么人再围观了,占色收敛起了笑容来,冷冷地盯住她亲热搭在腰间的手,压着嗓子低喝。
“放手!”
权四爷奇怪地挑眉,“为什么要放手?”
敢情丫还在装蒜呢?
心下烦躁了一下,占色没有心思与他开玩笑,眉头都竖了起来。
“你放不放?”
男人看着她,摇头,扬着唇笑:“不放!”
占色目光深了深,凝视了他好久,才语气不善地淡淡说:“权少皇,昨天晚上咱俩怎么说的。你都忘了?”
看着她眸底那一丝冷色,权四爷好不容易才扯出一丝笑容来。
“你说的话,我哪儿敢忘啊?”
“既然这样儿,你还来找我做什么?”男人火热的掌心就贴在腰上,占色心里愈发恼火,可别扭地挣扎了一下,她又不想在儿子面前表现得太过,只能不住提醒他要信守承诺,“你不是同意给我时间考虑的么,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收到老爸的眼神儿,十三冲过去抱住了她的腿。
“额娘,十三好想你,你跟十三回去好吗?”
“十三……”占色模着他的脑袋,有些无力。
小十三吸了吸鼻子,语气酸涩得让人不忍,“额娘,世上只有妈妈好,没妈的孩子像根草……十三好不容易才找回了妈妈,真的不想再失去妈妈了,这几天你不在,十三吃不好,睡不好,冷血叔叔说,我……再这样下去,就得儿童忧郁症了……”
儿童忧郁症?
占色唇角抽搐一下,低头看着小家伙儿。
只见他有模有样地揉着自己的额头,苦巴巴地撇嘴。
“额娘,十三好忧郁啊,忧郁得好像害了相思病一样……”
眉头跳了跳,占色差点儿撇不住笑了,“还相思病呢?这么严重。”
“还有更严重的呢……额娘,你就依了我吧?”
十三脑袋在她身上擦着,使出了浑身的解数,乖巧得不像话。而占色明明知道这个小家伙儿是权四爷小来的小托儿,可瞧着他可怜巴巴的小样子,实在说不出旁的话来拒绝他。
千不看,万不看,也不能不看儿子的面儿。
权四爷多会察言观色?
见到她的表情有了松动,一只搂住她的手抓得更牢了,咧着嘴笑了笑,顺势就将手里那束玫瑰塞在了她的怀里,那表情和动作满是无辜。
“占小幺,你不要想那么多,我没有不守信用的意思。我今儿来也不是为了反悔。还有还有,我这花,也不是送给你的。我们昨天晚上不是说好的么?我要尽父亲的义务。所以,花是送给我闺女的,我来也是为了看看闺女。对不对啊,小乖乖……”
最后这一句话,他在说的时候,还状若认真地抚了一下她柔软的小月复,好像真的是在对她肚子里的孩子说话似的。
这强词夺理得几近扭曲的话,也亏了他说得出来。
占色眉头紧拧着,一时气极,却也说不出话来。
见她被自个儿噎住,权少皇俊气的眉梢轻扬,眼睛里划过一抹得逞的笑意,扶着他就往停靠在旁边的车上走,“走了,好闺女,咱们回家再说吧,在这儿让人围观多不好?!”
占色身上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见她没有挪动,小十三得了命令又赶紧地挤了上来,扶在了她的另外一边儿,嘴里叽叽喳喳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麻雀。
“额娘,你要走好啊,不要摔了我妹妹……妹妹,父皇送你的花,你喜欢吗?”
“……”占色无语。
权四爷冲儿子挤了一个赞赏的眼神儿,清了清嗓子,严肃地说。
“十三,把你妈和你小妹扶稳了。”
“父皇,儿臣遵命!”
两父子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挺像那么回事儿,而占色却仿佛耳朵儿有人在吹热风似的,很快就被吹得心脏的某处一片片腻歪着泛软,怎么都不忍心拒绝了,脚步也从容了不少。哪怕,她心里明知道又是这个男人耍的小把戏。
一直呆在旁边的艾伦小姐,长吐了一口气,望了望天。
“妈呀,这是要变天啊?!四哥的脑子没长疱吧?”
要知道,艾伦认识权四爷的时间很久了。久得可以追溯到她穿**的年代。然而,这么些年过去了,她就从来没有见过他现在这副模样儿。
在艾伦眼里的权少皇,从来只有他冷言冷语地对人,从来都是别人来迁就着他的思想,丫啥时候把自个儿变成了妻奴的?以前,哪怕他对占色也很好,高兴了也会说点儿软话,可确确实实不像现在这般的小心翼翼,像一个等待人家宠幸的汉子,甜言蜜语地哄着,没有半句儿牢骚。
这真的是他么?
艾伦的世界观,在不停的崩塌。说得好听点儿,这权四是一个新时代的三好男人,说得难听点儿,丫就整一个宠妻无度的三孙子呀!
“艾伦——”见她愣愣呆着,一脸的古怪,占色转过头来,“你不走?”
艾伦回过神儿来,抬手模了模自己的脸。
“艾玛,我腿软!”
汽车很快启动了,在旁人的口水里,大气绝伦的one—77走在了最前面。小十三平素跟艾伦就混得好,今儿为了给老爸和老妈二人世界的机会,他懂事儿地跟着艾伦上了她的suv。
艾伦吹了一声儿口哨,跟在了one—77的**后,走了一段路,她这才发现,不远处又蹿上来两辆车,一前一右的跟着。很明显,那正是权四爷的警卫车。只不过,为了不影响权四爷追老婆,警卫车刚才刻意与one—77适当地拉开了一点儿距离,不让人觉得声势浩大。
平时权少皇很少亲自开车,这时候载着老婆,吹着京都十月凉爽的小风儿,纠结了十几个小时的心情,没由来地敞亮开了。
别过头,他看了占色一眼,手指轻轻敲击在方向盘上,笑眯眯地说。
“占小幺,等过了中秋节,我带你去医院建个育儿保健卡。”
从上车起,占色的心里就有些乱。
说不上来是什么滋味儿,闻言,她没有看他,目光一直注视着前方的车流和人群,轻‘唔’了一声儿算着应答,脸颊上僵硬地挤出一抹笑来,就没有了下文。
权少皇扬起唇,“你在笑什么?”
在笑什么?
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只是随便地一笑?
换句话说,是客套,没有含义。
很明显,这个男人是在顺着竿子往上爬,没话找话。
压抑着心里翻腾的情绪,占色淡淡说:“没什么,好好开车吧。”
今天的权少皇与往常不一样,她也看出来了。以前在一起的日子,他对她同样也是宠爱有加,什么事儿都能替她想好,可是事实上,那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以前的好里面,穿插了太多他霸道睥睨地行为习惯,事事不容她反抗。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她,有滋有味地好日子过着,也并没有发现这中间有什么问题,更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不合适。
她本来就是一个传统的女人,嫁了人就本本分分的生活。
只是没有想到,后来会生出那么多的事端来罢了。
而今天的他,在她的面前,举手投足像一个愣头青似的,还刻意地打扮了一下,搞得像谈恋爱似的又送玫瑰花又哄着她,还这人家玩起了浪漫。就连这会儿,一边儿开着车,他也时不时用眼角的余光来打量她,一副‘求**’的样子,像一个做错了事儿的孩子,在等待着大人的发落。
她懂,可就像昨晚说的,她不知道怎么面对。
与其说不知道怎么去面对他,不如说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心。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骄傲,她不能在出了这些事情之后,就像完全不存在似的。没有人愿意被人利用和算计,在爱情的世界里,女人的眼睛里更是容不得半粒沙,要让她在这个时候笑着对他说不介意,她觉得自己做不到。
她想,她真的需要一点时间。
一时间,思绪纷沓,她的脑子里乱糟糟的。一想到呆会儿回了锦山墅,情况会更加不受自己控制,她心里就堵上了。
“听歌吗?”见她一直沉闷,权四爷淡淡地问。
占色侧眸,看了他一眼,“随便你。”
男人‘噢’了一声儿,眉梢扬着笑容。
很快,one—77的音响里就缓缓流出的音乐声儿。
“是谁在敲打我的窗?是谁在撩动琴弦?那一段被遗忘的时光,渐渐地回升出我的心坎。是谁在敲打我窗?是谁在撩动琴弦,记忆中那欢乐的情景,慢慢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这是一首老歌曲,蔡琴的《被遗忘的时光》,节奏舒缓曲调幽怨,在此时听来,竟不知不觉地贴合了占色的心境。一种对过往时光的无奈,还有对无法寻回记忆的茫然,让她的情绪斑驳而感伤。
淡淡地一叹,她没有看他,只轻声说,“你知道我今天来中政什么事吗?”
在来中政之前,权少皇接到电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不过,他并没有深说,只是低笑,看着她。
“你喜欢做什么都好。”
这样的回答,牛头不对马嘴。不过,却很能抹去占色难受的心情。
对于那一段记忆的被损坏,她的心底是藏着情绪的。而那一种说不上是酸是涩还是难过的心情,与外人完全无法去分享,只有在他这个‘当事人’面前,才能找得到倾诉的**。
抚额,她顺便捋了一下头发,说得极淡。
“权少皇,我再也不可能想起来了。”
察觉到她话里的落寞,权少皇伸出右手来,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想不起来,也许是好事。”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让占色一直不宁的心神稍稍安定了一下,她没有急着抽回手,任由他握着,难得忧郁地轻声儿诉说:“呵,我把自己的记忆压缩在了脑子里,却找不到一种解压的方式,是不是很可笑?”
权少皇温热干燥的手再次捏了捏她,算是安慰。
“不要想太多,有这闲工夫,不如想想,中秋怎么过?”
中秋节么?
她很多年都没有过中秋这个概念了。
以前的求学生涯里,她的家远在哈市,中秋节她也是不会回去的,照样儿地打工上学。每次同学庆祝的时候,她甚至都没有上街去买过一次月饼。
留在她记忆里的最后一次月饼,还是爸爸在的时候……
目光雾了一下,她赶紧偏过头去,一眨不眨地盯着车窗外的车流。看着它们一辆一辆排列整齐地穿梭在这个城市的繁华街道上。每辆车都来去匆匆,每辆车里都满载着不同的故事,每一个人都会有自己**而完整的回忆。只有她再也无法完整了。
这,真的是幸么?
见她许久不吭声儿,权少皇突然笑着问她。
“占小幺,你还记得你初中时的学习委员长啥样儿么?”
讶异于他的问题,占色调过头来看着她,“怎么了?你认识?”
权少皇依旧浅笑,“你想想。”
紧紧地蹙着眉头,占色不知道他的意思,不过却也配合地略略思索了好一会儿。可是很奇怪,以前明明觉得应该是熟悉的人,仔细想来,脑子里连这个人的样子都没有了。
摇了摇头,她无奈地叹息。
“记不住了,一晃都这么多年了,时间太久了!”
“那不就是了么?”男人刚毅的下巴微抬,帅气的侧脸没了惯常的阴冷,给了人一种难得的亲和感,“人的记忆随着时间的流逝,本来就会逐渐遗忘。所以,想不起来了,算不得多大的事情。你就不要再往心里去了,咱们顺其自然好吗?”
身形一顿,沉吟片刻,占色觉得他说得也有些道理。
至少,就目前来说,这是她今天听到过最好的安慰了。淡淡掀嘴,她轻轻“嗯”了一声,侧过脸来,冲他友好地笑了一下。不巧,男人英挺的面孔也正对着她,一双深邃清亮的眼里,微微噙着笑,好看得如同一个勾人坠入的深渊……
美男计!
唉!
占色飞快地收回了视线。
再多看一眼,她真怕自己会扑过去抱住他。
因为这时候的她,太需要安抚了。
大概顾虑着她怀孕的身体,权四爷今儿的车开得极稳。车里的气氛在他有意的调节下,也没有了先前那么沉闷。两个人一路说着不着边际的话,完全不像昨晚上才说好了要分手的男女。虽然没有甜言蜜语,却自然温馨得像一对儿外出回家的小夫妻。
岁月沉淀后,相濡以沫也许就是这般?
权四爷想着,侧过脸来看她。
一抹阳光透过车窗,映在小女人精致白皙的小脸上。
而她此时,性情温柔。
心里莫名地激动了一下,他眸色沉了沉,突然又叹息了一声儿。
“占小幺,你的身体得补补了。不说为了自己,也得为了咱闺女。你放心,回了锦山墅,我也不会闹你,你想做什么都行,我不干涉你的自由,不过你还让孙青跟着,要不然,我也不放心。等你啥时候想明白了,再跟我好……不管多久,我都等着你。”
脖子梗了一下,占色迟疑地看着他。
她本来想好的是,陪小十三几天,过了中秋节就搬出来住的。要不然都说了分手,还住在一声儿算怎么回事儿?而她在他的面前,又向来有心软的毛病……
“怎么样?”
男人用的是商量的语气,可是她却知道,他不会给她拒绝的机会。
一双眸子里划过潋滟的水波,她勾了勾唇,语气轻缓。
“好。不过,我睡客房。”
“不行!”权四爷想了没想,直接冷声拒绝了。
一吼完,却见她的小脸顿时就黑了下来,刚才挺轻松的气氛,一下子就变了味儿,凝滞了下来。心里一恍,他顾不得那许多,皱着眉头,就月兑口而出。
“怎么能让你睡客房呢?……客房么怎么着都我去睡好。”
占色眉梢挑了一下,看着他急切的脸色,嘴角抽搐一下,说了一个字。
“好!”
没有想到她顺着话就同意了,权四爷简直想咬掉自己的快舌头。
操!
他明明就不是那么想的。
可他为什么就这么说出来了?这么一来,他准备抱着媳妇儿睡觉的想法岂不是要破灭了么?狠狠闭了闭眼睛,他暗骂了一句娘,想到冷冰冰的大床,顿时觉得闹心得不行,恨死了自己刚才的冲动。越想越憋屈,那一颗火热的心肝儿啊,碎得掉在地上化成了渣,捡都快要捡不起来。
可是,她既然这么配合,他脸皮再厚都拉不下脸来反悔了。
算了!
两个人之间现在出了一点儿问题,他先由着她又怎么样?反正她怀孕了,他就当是为了孩子暂时分房来想。
等到他寻到机会,只要她松了口,往后她不乖乖由着他折腾么?!
到时候,等她落到了他的手里,他非得好好地拾掇这个小女人不可,不弄得她向他求饶,他就不姓权。
心里有一下没有一下的想着,他不受控制的思绪,不由得就想到了他的小女人被他摁在身下咿咿呀呀叫唤的小媚样儿来。接着,越想越远,又引伸到了她在灯光下白腻的如水肌肤,玲珑的曲线,还有引精诱魄时的微微颤栗……黑眸微微一暗,一张阴郁的脸上,竟然古怪地浮上了笑容来,什么烦燥心思都没有了,就差哼上一首曲儿,高声大唱‘等待翻身农奴做了主,一定要让老二得解放’……
“你在想什么?”
女人突然拔高的声音传入耳朵,他倏地回过神儿。
侧眸过去,冲她露出了一个最帅气逼人的笑容来。
“没有想什么,怎么了?”
占色狐疑地盯着他,“没想什么,你怎么没有看见红灯?”
“啊——”
这时候,街面上‘嘀嘀’的鸣笛声不绝。
男人豹子般明亮的眼睛一瞪,这才发现他自个儿竟然闯了红灯,旁边有不少司机在大骂。而这么严重的情况,刚才沉浸在自己的旑旎念想里的他,竟然半点儿都没有察觉。
太扯淡了吧?
破天荒的,活了快要三十年,权四爷第一次脸红了。
而这个时候,one—77的对讲机里,传来了后面警卫车的声音。
“四爷,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很显然,他们也搞不清,他好端端的为什么要闯红灯。
权少皇的耳根子,莫名地烫了一下,清了清嗓子,他立马镇定了神色,沉着声音说:“没什么,记得派人去交罚款。”
“……”
那边儿一阵沉默,一帮子人莫名其妙。
而占色看着假装镇定的他,又好气又好笑。
为了避免向来大男人的权四爷更加尴尬,她好心地闭上了眼睛,装着什么都不知道地窝回了椅背上,不去看他脸上那一层淡淡地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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