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庆可怜地垂下脸,无处控诉自己遭到职暴。认真想想,也许现在的主子才是他真正的样子,以往在宫中表现出的玩世不恭才是演技。
“喔,这个就没办法,臭豆腐就跟榴楗一样,喜欢的就说香,讨厌的就说臭,像我都很喜欢,所以觉得都很香。”
“是吗?”皇甫桂笑着,却不着痕迹地离那一盒臭豆腐远一点。
“你差不多什么时候要回片场?”她拿起筷子开动,顺口问。
“大概……”余光瞥见大庆不断地比划着,甚至不断地画圈圈,他便懒懒地道:“大概半个钟头吧。”他话出的瞬间,傅庆年的额往门边一撞。让他死了吧!他明明是比三分钟……“傅哥,你在干么?”钱少华不解问着。
“不要理咱家,咱家想死。”主子真的是愈来愈过分了,都不知道待会到底是谁要去哈腰道歉。
“咱家?”钱少华闭了闭眼。这人怪怪的,还是别靠太近,省得被他传染。他快步离开房间。
“若望,既然还有半个钟头,那你就陪我吃臭豆腐吧。”她夹起泡菜和臭豆腐,往他嘴里喂去。
皇甫桂不动声色地暗抽口气,屏息以待,最终在她逼近时,张口……吞下。
“好吃吧,这味道一闻,就知道是以往你带我去的那一家,老板还记得你吗?”她笑问着,压根没发现他是假嚼真吞。
皇甫桂想起刚才去夜市时,那老板一见到他就欣喜若狂,他原以为是见到艺人才特别开怀地寒暄几句,没想到原来是旧识。
“……我急着走,没跟他多聊。”莫名的,心头有点闷。
“是喔,对了,你去夜市有没有被人认出?”
“不知道,没注意。”
“最近娱乐新闻频频报导你,有绯闻也有这部戏的评价,感觉上对你这次的演出颇为认同,但绯闻的话……”实在是说得不太好听,尤其媒体很擅长挖出别人的过去,从第一任绯闻女友排到现在,真是琳琅满目,各色风情皆有。
“我没注意那些,绯闻的事有宋哥帮我挡。”钱少传试探性地问,“宋哥没说什么?”
“他该说什么?”
“就是我跟你的事,他不反对吗?”很多公众人物不是都不能公开恋情吗?
“关他什么事。”他哼了声。事实上宋胜儒当然找他谈过,骂他太高调,但无关高调不高调,在那个状态里,他无法对她置之不理。
“你啊,那一天实在不该当着媒体的面抱我离开,这样也许可以炒作戏的知名度,但却让张制作把媒体请来的用意打折了。”她吃了口臭豆腐配泡菜,让酸和辣在脆皮豆腐里跳颤着,才满足地道:“张制作有没有不开心?”
“不知道,这几天没见到他。”事实上张可丞很不满他抢了锋头,但做都做了,他不满又如何?
“那……章经理呢?”她问得风淡云轻。
听至此,皇甫桂总算听出头绪。“我跟她早已经把事都说开了,你不需要顾虑她。”他轻握她的手,就怕一些消息让她放下这段感情。
她扬笑反握。“我没有顾虑她,只是担心这件事要是没处理好,对你会造成负面影响。”他的情史太丰富,容易让人认为他私生活混乱,对他个人的评价会更低。而且,也不知道是他太不懂得讨好媒体,还是媒体被操控,横竖章萃琳被描述成弱者,他成了始乱终弃的负心汉。
至于她自身是怎么被写的,她不是挺在意,因为她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定位。
“放心吧,宋哥会处理。”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宋胜儒再头痛还是得善后。
“你要广结善缘,不要到处树敌,这样只会斩断自己的演艺之路。”她从武导副导到场记杂务,每个人的名字和饮食喜好,全都记得一清二楚,就为了讨他们欢心,希望增添他们对若望的好感。
“我知道。”她又夹了一口喂他,笑眯眼道:“只要把这一部戏拍好,你就离梦想更接近,我能在你身边看着你完成梦想,就觉得我也一样可以完成所有责任。”没来由的,这席话像是闷棍般打在他心口,教他含在嘴里的臭豆腐吃也不是,吐也不是,只能任由酸味在口中发酵着,一如他找不到出口宣泄的心情。
她说的梦想、提到的过去,都不是他的,而他能告诉她,他不是金若望吗?
如果她喜欢的只有金若望,那么他的存在间接证明金若望已死,她承受得了吗?
暗忖着,心头更闷了,手机适巧在这当头响起,他接起说了两句,回头便道:“现场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我得要回去了。”
“那,路上小心喔,开车开慢一点。”
“我知道。”俯近她轻搂了下,他冷着脸离去。
皇甫桂一走,钱少华后脚就踏进房,仿佛两人早有共识。“姊,你跟望哥说了什么,怎么他脸很臭?”
“嗄?”她不解地扬起眉,打趣道:“大概是来不及吃完臭豆腐吧。”应该是她说错了什么……但,她说错哪一句了?还是他不喜欢她像个大婶一样叨隐?
日子一天天过去,尽避钱少传的身体早康复了,但皇甫桂还是强制她在家静养,派了钱少华紧迫盯人。
慢慢的,就连电视的掌控权也落在钱少华手中,唯有皇甫桂演出戏剧的播出时间才会开启。她看不见戏中人物的表现,但是看钱少华的反应,她就知道这出戏是成功的,网路上讨论褒大于眨,针对他的蜕变更有诸多赞赏。
她很想跟他分享他的成就,可惜的是,他出了外景,一去就是好几天,外景拍完回来,又常常是早出晚归,让她不禁怀疑他是刻意避开自己。
到底是怎么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总觉得她好像很久没见到他,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慌,心头像是被大石头给压着,闷得难过。
“姊,有一个姓宋的人突然开了咱们家大门进来说要找你,你认不认识?”正忖着,钱少华突地开了房门问。
“宋?”她赶忙起身。“他在哪?”
“他很理所当然地坐在客厅沙发。”他往外头一指。
“不要没礼貌,赶快去倒杯咖啡。”钱少传往他的手一拍,快步走到客厅,依那色彩判断,果真是宋胜儒。
“宋哥,好久不见,怎么会突然来了,是不是若望出了什么事?”
“没事,你这么紧张做什么,难道我出现就代表出事?”宋胜儒没力地抹了抹脸。“找你只是有事跟你聊。”钱少传微扬起眉,在他对面坐下。“有什么事是我能帮的吗?”她好歹也工作过几年,这种说法不会听不懂。
宋胜儒欣慰地扬起眉,他就是喜欢跟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不需要他大费周章地劝说半天。“事情是这样的,最近那部戏播到第三集,连开红盘,在网路上话题延烧不断,热度直线上升,而若望饰演的这个角色,受瞩目的程度几乎可以和男一并驾齐驱。”钱少传轻点着头,猜不透他的来意。“这是好事。”她知道他把角色演得很好,要是能和岳钧相提并论,绝对能让知名度大开。
“当然是好事,张制作因此开心极了,先前不是说了要办场与观众同乐的同乐会,就是今天晚上,听说报名的观众有不少都是冲着若望去的。”听到这消息,他简直乐得快飞上天,再累都值得。
“所以?”一路听下来,她真的猜不出有什么是她能帮的。
“不过因为这一阵子绯闻的事,”见钱少华端了咖啡过来,他多看了几眼,不禁随口问:“这是你弟吧,看起来身高挺高的,脸蛋也长得不错,有没有兴趣进演艺圈?”钱少华闻言,二话不说地逃跑。演艺圈的工作他见识过了,一点兴趣都没有。
见他逃上二楼,宋胜儒满意地笑了。把闲杂人等赶走,才好说正事。
“宋哥这么说是认为这件事不方便让少华听到,意味着宋哥希望我去做的事也别让若望发现?”宋胜儒啜着咖啡的动作一顿,有些不敢置信她竟敏感到这地步。“可以这么说,简单来说,我希望你参加今晚的同乐会,不为别的,就希望让若望的星路走得更顺畅,你……应该会答应吧?”只要她露个脸,骗个人上钩,一切就功德圆满,事后要骂他小人什么的,他都笑笑承受。
金都酒店宴会厅里,观众早已入场,就连记者也在现场等候多时。
活动早已开始,由主持人在台上带猜谜活动,而主要演出演员都坐在台下第一列,等着待会的余兴节目一一上场。
而后头闪光灯闪个不停,女孩子们的尖叫声不绝于耳,岳钧会适时地回头赏以笑脸挥挥手,再凑到皇甫桂耳边。
“学我,等到这出剧播完,我保证你会跳到一线,从此片酬三级跳。”皇甫桂懒懒睨他一眼,随即朝后头挥了挥手,笑得邪魅诱人,引发阵阵尖叫声。
“学得真快。”岳钧忍不住道。
“多谢赐教。”一个笑容而已,他并不吝于给予,尤其当一个笑可以更加稳定他的工作。他会更卖力,让自己立于任何人都无法撼动的地位,不让宋胜儒老在他耳边叨念。
“是说你也别变脸变得这么快,有媒体在场,最好是全场保持笑意比较好。”岳钧说着,目光瞥向台边的章萃琳,低声道:“我听人说,章萃琳一直想跟你谈谈,你应该拨点时间给她。”
“没必要。”他瞧也不瞧章萃琳一眼。
“有必要,章家在娱乐圈很吃得开,更擅长操纵媒体,你委婉一点让事情圆满,可以少掉很多麻烦。”他以过来人的身分稍稍提点。
“我就是厌恶她虽然没出面,但是媒体舆论却是一面倒的同情她。”只要有点心眼的都知道,那和章萃琳肯定月兑不了关系。
“但她毕竟可以间接影响张制作,能大事化小是最好。”他也不是不明白他的心情,但意气用事不是正解。
“你说的这些事,你以往都遇过?”
“不,我运气没你好,未蒙章大千金青睐。”
“我羡慕你的好运气。”被章萃琳看上跟遇上煞星没两样,手段令人鄙夷。
岳钧不禁笑出声。“连幽默都学会了。”手往他肩头一搭。“唉,谁要当初我跟你说时你不听,早听我的话,今天就没这些麻烦了。”
“还请岳哥多加提点。”他皮笑肉不笑地道。
“好好好,改天我要是打算投资当监制时,我一定会钦点你当我的第一男主角。”岳钧一把勾住他的肩。
“不过我还是劝你,和章萃琳说清楚讲明白,她绝对不是什么善良之辈,你不在乎自己前途不打紧,至少也要替身边的人着想。”皇甫桂懒懒睨他一眼。“难不成她还能使什么贱招?”
“有前车之鉴。”岳钧点到为止地耸着肩。“宋胜儒跟我提起他收到一些恐吓信,但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少传的,我相信宋胜儒应该也跟你说过。”
“我知道。”所以他将少传禁足,就是以防万一。
“少传不可能一辈子都足不出户,一直禁止她出门也稍嫌因噎废食,还是从根本下手较妥当。”岳钧笑了笑,拍拍他的脸。“也不用太紧张,毕竟是法治社会,她也不可能做得太绝,顶多是让辜负她的男人消失在演艺圈而已……看你接下这部戏却又跟章萃琳没互动时,我不禁替你捏一把冷汗,就怕你翅膀还没长硬就被斩了。”皇甫桂垂睫忖了下。岳钧这个人一如记忆,是只笑面狐狸,是个很有手段也很懂得圆滑处世的人,能屈能伸的本事令他佩服。
所以,他应该跟他看齐?
思忖着,身旁的岳钧却突地猛拍他的手,低喊着:“少传!”皇甫桂抬眼望去,惊见钱少传穿着一身粉色古代婢女装,出现在台上……“这是怎么回事?!”混帐,为什么少华没盯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