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一同找过来的,不止是大太太和二,还有六和几个府里的仆从。
饶是平日里装得再平静,当陈奕锦面临危险的时候六还是忍不住了,虽然话说得很好,是为了陪同二姐姐一起来。
他们进来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大太太一直劝着赶紧回去,否则老太太会担心,二却始终不肯,喊得嗓子都快哑了,也还要坚持找。
六一直不出声,只是紧张地四处找寻,恍惚中仿佛听到了一阵马蹄声,她循声快步走过去,没有见到人,却看到地上有血迹。
二和大太太也跟着追了过来,顺着六惊骇的目光看下去,二忍不住惊叫一声,捂住了脸。大太太连忙伸手将二护在怀里。
“母亲,陈公子是不是受伤了……”二微颤着嗓音问着,已经带上了哭腔。
大太太看到那血迹也有些无措,轻拍着二的背不知说什么好。六最是镇定,直直地盯着那血迹,什么也没说。
素雪趁着陈奕锦和裴烨手忙脚乱的时候匆匆溜走了,她在林中快速跑着,想避开大太太和二。
树林静静地,偶尔传来一两声鸟鸣和树叶窸窣声,素雪忽然又想起刚才出现的那些幻象,不由得打了一个寒噤。她深吸一口气为自己壮胆,然后加快了脚步。
她自顾自地走着,没发觉不远处的大树下藏了一个黑衣人,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素雪的身影,眸光深沉。
绕了好大一圈,终于出了树林,回到赛马场的时候场面已经被控制住了。远远看到太子骑着马,在一群禁军护卫的簇拥下走到马场中央去,然后下马来拔出之前插上的那一面大锦旗,标志着初试的圆满结束。
素雪在人群中默默看着那一抹杏黄,心中顿生感概,这命贵就是好,会有人拼了性命冲在前面为他挡刀挡,但也实在是不好,会有人想方设法地算计着他的权位,甚至算计着他的性命。
个中冷暖,怕也只有太子自己才能清楚了。
刚才在对面儿的客栈里老太太忍着没有发火,回来祥云客栈关上房门以后,她人还没坐下,就一声怒喝:“还不跪下!”
素雪的耳膜都快被这一声给震破了,这是自从上回在午膳以后第二次见识老太太的神威。她不由自主地就双膝一软,跪下了。不禁在心里默默想,江老太太一声吼,京师都要抖三抖啊,看来今儿她是没什么好果子吃了。
素雪一跪,老太太就狠狠敲着拄杖,愤愤念道:“我江家怎么就出了你这么个,这么个没教养又不知羞的死丫头啊!”
说着说着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二太太一见连忙上前扶住老太太坐下,好言劝道:“母亲您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素雪这脾性本就是如此,这么多年了,您又不是今儿才知道。”
素雪低垂着头默默想,这个二太太这哪是在劝慰,分明是在火上浇油……
“你啊你,还为她说话,瞧瞧她现在都成什么样子了?这还像个正经人家的闺女吗?”老太太果真越说越气,几乎要扬起拄杖来打素雪。
二太太见状连忙止住老太太,自个儿也跟着跪了下来:“母亲,素雪她上回刚被摔了,身体经不起折腾,母亲要打,就打媳妇吧。”
素雪顿时惊呆了,老太太方才只是挥挥拄杖做样子,并没有真的想打下来,这下可好,被二太太这么一闹,老太太更加火气大了。
一旁的四和六见到二太太跪了下来,也跟着跪下,求着老太太不要打她们的母亲。
老太太看到她们都跪下了,顿时心疼了,连忙把四扶起来,“你抿什么啊,该跪的是江素雪那个小蹄子!”
素雪埋着头深吸一口气,她还真恨不得把二太太推出门去,然后她自个儿在这儿和老太太把话说个明白。自打进了这个屋,她就没有一丁点儿开口解释的机会,什么话都让二太太说了,什么好人都让二太太当了。
胡妈妈帮着老太太扶起了二太太和六,老太太这才坐下来,喝了口茶润润嗓,火气也消了一些。
正在素雪觉得时机差不多,准备认错解释的时候,二太太忽然又开了口:“素雪都是快出嫁的人了,这样的事还是别传出去了,否则二老爷听到了准又得担忧素雪嫁过去了以后会不会惹得公婆不喜欢。”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老太太顿时又来了气,拍着膝盖咬牙道:“就她这样的顽劣的,哪个公婆会喜欢?嫁到哪儿去都会丢尽我们江家的颜面!传出去是迟早的事,我这老太婆子都是快升天的人了,还要整天心着为她织遮羞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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