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沈孟岩抱着上官雨汐从马蹄下滚过来的时候,他是在用自己的整个身子保护着上官雨汐,几乎不让上官雨汐的身子露在外面,虽然两人到最后都有惊无险地从马蹄下躲了过去,可是沈孟岩的手臂还是不小心被急速而来的车轮给擦伤了。
纵然如此,沈孟岩却还是一心关心的是上官雨汐,对自己受伤竟然不管不顾。
看着沈孟岩如此关心自己的身体有没有受伤,上官雨汐一双充满了水雾的大眼直愣愣的看着他,她似乎有那么一丝感觉,竟然会幻想之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幻觉,并不真实。
沈孟岩还是爱她的,除了她,沈孟岩也不会喜欢其他人。
可是现实与幻想还是有差别的,真正的答案如何也只有沈孟岩自己才知道。
上官雨汐抬起头看着他,却因为那一眼,沈孟岩放在上官雨汐肩上的手便顿住了。
抬头与她四目对视,上官雨汐眼中那夺眶而出的眼泪,深深的揪疼了沈孟岩的心,太多的话哽咽在喉咙里,生涩的叫人难受。
“孟岩。”哭泣的喊出了声,上官雨汐一头扑进了沈孟岩的怀里。
那略有些娇小的身子就这么毫无防备的扑进了沈孟岩的怀里,沈孟岩竟然有一刻的愣住,久久都没有缓过神来。
来自上官雨汐身上的淡淡的清香,那是小时候云汐最爱的一种香,刹那间,竟然会让沈孟岩有一刻的失神。
垂下的双手渐渐地抚上了上官雨汐的背部,轻轻地拍打着她的背,想要安慰她不要哭泣,可是话到嘴边却又不知道该怎样说出来,只能涩涩的哽咽在喉咙里。
“孟岩,告诉我,你爱的是我对不对?你还是要娶我的是不是?你告诉我,你说啊!”上官雨汐紧紧地抱着沈孟岩,不敢有一点儿的松懈,就好像下一刻她松手时,沈孟岩就会跟着消失不见了一样。
抱着上官雨汐的手猛地一僵,沈孟岩重重的叹了口气,尔后轻轻地推开了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的上官雨汐,抬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有些心疼的望着她,道:“雨汐你听我说,今天的事对你打击太大,你一时接受不了我不怪你,听话,先回去休息好不好?”
先回去休息?
回去之后,他还会在她的身边吗?
借口,一切都是借口。
上官雨汐看着沈孟岩,眼神冰冷,空洞的像是什么也看不见,整个人就这样愣在了那儿。
“雨汐你怎么了?”她安静不说话的样子着实让沈孟岩害怕,手刚一触模到上官雨汐的脸蛋,可是却被她毫不留情地一掌拍落。
上官雨汐满眼充满了不信的望着他,渐渐起身,望着那张她挚爱了十八年的脸,可是现在看来心里却是如同万蚁钻心般的疼,猛地甩了甩头,哭声再次抑制不住的吼了出来:“沈孟岩,我真是看错你了,我恨你,我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大声的吼完这番话,上官雨汐头也不回的哭着离开了,沈孟岩想要追上去,可是刚一用力想要起身,手腕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又不得不使他放弃想要追上去的想法。
呆坐在原地,沈孟岩抬头看向天空,眼眶里竟有一种湿润的东西想要落下来,想要阻止,却发现只是越来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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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孟岩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尚书府的,只知道当自己出现在府中的时候,所有家丁和丫鬟都在奔走相告,大家都是一副急匆匆的样子,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当然,沈孟岩此刻也没有一点儿心情去关心这些,此时此刻的他就好比是一具行尸走肉,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这么走着。
很快,沈孟岩回府的消息就被传到了沈义的耳中,沈义正在忙着公事,可是一听见沈孟岩回府的消息,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一切事务出来看看,可是他出来看到的,竟是沈孟岩一副垂首无力的样子,堪比行尸走肉,这不禁让他心中的怒火更盛。
“你这个逆子,这一天一夜你不回府你都上哪儿去了?”当沈孟岩走到大厅外,想要往自己房间走去的时候,沈义在管家的指引下找到了他,还未走近,但呵斥的声音却已经先一步传入了沈孟岩的耳中。
纵使沈孟岩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可是自己爹的话却还是一字不漏的传入了他的耳朵,淡漠的转过身,沈孟岩还是恭敬的叫了声:“爹。”
沈义疾步走到沈孟岩的面前,可是迎接他的却是狠狠的一巴掌,沈孟岩被打得偏过了头,再次抬起头的时候,嘴角却隐隐出现了一抹血迹。
不过一个上午的时间,沈孟岩已经被打了两巴掌,一巴掌是上官雨汐给的,另一巴掌竟然是自己的亲爹给的。
同上次一样,沈孟岩没有还手,也无从还手,只能默默忍着,可是这次的疼简直就是上次的两倍,而自己挨打,竟然是为了同一件事。
这一巴掌震惊了在场所有的家丁丫鬟,大家都心知肚明,虽然少爷小时候也没少挨老爷的打,可是随着少爷一天比一天出色,这种事情已经在尚书府许久未曾发生了,可见,这一巴掌意味着这件事情有多严重。
“给我进祠堂里好好跪着。”这没来由的一句话从沈义口中说出,没有前因后果,只有这充满了怒气的一句话。
沈孟岩自始至终都没有抬起头看一眼沈义,在听到这句话后,也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随后便转身朝着祠堂的方向走去。
沈家祠堂里供养着的都是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这里面也包括了沈孟岩自幼便已经仙逝的母亲,从小到大,这个地方沈孟岩也没有少来,对他来说,这些都早已经成为了家常便饭。
沈孟岩进祠堂跪下不久,沈义便带着管家走了进来,和往常一样,管家的手中拿着沈家的家法——一根鸡毛掸子。
虽说这是小小的一根鸡毛掸子,家家户户都有,可是当你没承受过它打在身上的重力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它打在身上到底会有多痛。
进祠堂的后果沈孟岩也是知道的,每当他犯了错,或是有一点儿事情做得不能让沈义满意,他都会被沈义叫进这祠堂里来罚跪,一跪便是整整一天,这鸡毛掸子打在身上的痛楚他也是自小就领教的,所以此刻沈义带着管家进来,沈孟岩并没有其他什么不安的地方,该来的始终都会来。
“关门。”沈义一踏进祠堂,便吩咐了管家将门关好,管家自是不敢违抗自家老爷的意思,也只有胆战心惊的去关上了门。
沈家祠堂比一般的客房要大一些,再加上此刻又是白天,可是当沈义将门关上后,祠堂立时昏暗了不少,隐隐可见缕缕清香笔直的向上燃起。
沈孟岩跪在祖宗牌位面前,双手合十,双目紧闭,像是在忏悔,却更像是一个与世无争、不问世事的人。
“怎么,知道自己错在哪儿了吗?”良久,沈义照往常一样开口,这句话已经在不知不觉间成了他惯用的开场白。
如心里所想那样,一切都如往常。
沈孟岩缓缓睁开紧闭的双眼,望着那一系列的祖宗牌位,目光终于停落在了最前面的一个牌位上,那是他已仙逝的母亲的牌位,良久,才淡漠的开口:“孩儿知错,不该整天整夜不回家,让爹操心。”
沈义赞同的点了点头,又道:“还有呢?”
“眼看状元比试将近,孩儿不该在这个时候丢下一切不管不顾,孩儿不敢求爹原谅,请爹惩罚。”
与其说沈孟岩是在跟沈义认错,倒不如说沈孟岩是在对着自己娘亲的牌位忏悔。
“还有呢?”沈孟岩不紧不慢的又补充了一句。
还有?
这下可真把沈孟岩给问住了。
一是整日整夜不回家;二是放下状元一事不管不顾,私自跑去跟倾城游山玩水。这两件事沈孟岩都已经认错了,可是沈义却说还有,这到底是什么事呢?
沈孟岩不语,沈义也没有任何提示,依旧是板着一张脸,等着沈孟岩的回答。
沈义的呼吸每一下都很沉重,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变化,可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凌冽之气便已经可以看出此刻的他有多么生气。
许久,沈孟岩也没能想出自己到底还错在了哪里,再三思虑之下,终是抬起头不解的问道:“儿子不知,还请父亲明示。”
“你……”沈义几乎有些气结,自己的儿子在学业上都这么优秀,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感情方面就这么不开窍,不禁怒斥道:“你自己说,你今天在大街上和雨汐是怎么回事?雨汐怎么会气冲冲地跑回了丞相府?你也知道,雨汐不是一个小气的人,一定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她才会哭得这么伤心,你自己说,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雨汐如此伤心的事情?”
果然,还是为了上官雨汐的事。
他就知道,一个尚书府的公子,一个丞相家的千金,两个人在大街上公然大打出手,而上官雨汐也险些被疾驰而来的马车撞到,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沈义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沈孟岩没有说话,嘴角上扬起了一抹自嘲的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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