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还是蚂蝗蛊的作用大
“这就对了,就是这么回事。”师傅一拍脑门说。再看金之明,刚才惨白的脸『色』现在已经好多了,渐渐有点人『色』。见我和师傅争论,他凑过来往脚盆里一看,大家都是明白人,他见了这蚂蝗样的涎水,知道刚才师傅没有吓他也没有哄他——给他下了蛊,也解了。师傅这一手,把金之明着实收拾好了,他一副心服口服的样子对师傅说:“王老先生,我现在才晓得你们确实厉害。蛊毒这方面我祖上从来没有人会。你那么快给我下蛊,又这么快解了。我今天是真心诚意的来求王先生帮我了。”金之明这一来又打断了师傅刚才要说的话,他见风使舵得快,我有些很不耐烦:“先莫忙说这些,我师傅刚才要说蚂蝗蛊是怎么回事呢,你又打断了。”金之明讷讷,我问师傅:“师傅,你刚才说是这么回事,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师傅皱着眉头说:“你也先莫问我这些,你赶紧和王三娃出去找个远点的地方,挖个深坑,把这些连脚盆都埋了,千万千万不要让它见天,能挖多深就挖多深,这还是祸害,人畜沾了点点在身上都还能中蛊。”我原以为师傅既然轻松下蛊和解雇,那就说明这蛊毒没那么厉害,现在听到师傅这么一说,我忍不住吓出一身冷汗来。
王三娃十分不满意这个苦差事,他说:“爸爸,现在天都没亮,你喊我们出去挖坑,我万一一不小心碰到脚盆沾到点东西,那我不是完了。”师傅还没说话,姓金的赶忙说:“我和你们一起去,一起去,我给你们打电筒也要得,或者两位老弟喊我做啥子我就做啥子。”我冷冷的看着他:“你现在刚解了蛊,最好还是多休息下,我和王三娃这点事倒还不用麻烦你老人家。”真是不知道师傅怎么想的,他居然说:“既然金老弟要去帮忙,那就去吧,趁着天没亮,你们抬远点,抬到山上去埋了,多一个人也快点。”我无奈的看了看王三娃:“师兄,那师傅都这么说了,就喊他和我们一路。”王三娃和我一样,非常不爽姓金的,他问金之明:“你不是刚才解了蛊嘛,哪里有劲和我们跑那么远去?”金之明赶紧站起来,拍怕胸脯,一副已经完全复原的样子:“刚才我一半是吓得的,另一半是感觉肚子都硬了,所以身体没力气,现在解了蛊,肚子正常了,人就不害怕,就有精神了。”他说到肚子硬,我又想起师傅刚才说到一半没说的话,我急于知道原因,又问师傅:“师傅,你刚才蚂蝗蛊还没说清楚呢。”师傅嗔怪的看着我:“你正事不赶忙去做,现在扭到我问这些,等下回来再慢慢跟你们说。”我心里就算一百个不愿意,看这架势也得必须去埋金之明吐出来的玩意,我只能拿起锄头和铲子喊上王三娃以及金之明抬着那恶臭的脚盆一路往山上去。
一路上我们三人轮流抬脚盆,打电筒,倒也不十分麻烦。我和王三娃开始故意都不理金之明,虽然我心里其实十分好奇他怎么知道看中蛊没中蛊的,但是我极力忍住,就是不和他说话,姓金的一路上搭了好几次话,我们都故意忽略他,我不晓得怎么去原谅这个人,他们一家,在我祖祖坟山作怪,害得我从十几岁起头痛,痛了我二三十年,这次二公去世,闹出这么大的事,二公在底下不得安身,差点大爸就精血枯竭而死,更不说大爸屋里死去了的猪牛还值多少钱。
大约金之明也知道自己太过恶毒,见我们不理他,他也没有『露』出半点不快,只一味的赔小心。走到半山坡的时候,我问王三娃:“三娃,你说师父下蛊的本事,我怎么从来都不晓得呢,你听他说起过没?”王三娃此时正打着电筒,我和金之明在抬脚盆,他沉『吟』了一下,说:“小的时候听他说起过一回,但是这些东西都是歪门邪道,他怕我们『乱』用,所以就不教。大了就再也没有听他说过了。我还以他会教给你呢,你不是我爸爸的关门弟子吗,他说我不适合学太邪门的东西,只凭自身正气就可以压住鬼神,但是和我不同,你杀气没我重,他应该把这些教给你的吧。而且不教给你,他教给哪个?我又不想学这些麻烦的东西。要是是我的话,哼哼……”王三娃呸了一口,然后看了看金之明,“要是我,你这姓金的还有小命在?我不直接弄死你,我就不姓王……你还以为大家都像我老汉和何老弟那样心软,你也不想下,你屋里几代人都是些什么货『色』!”金之明不敢接王三娃的话,他换了个抬脚盆的手,然后说:“王老先生下蛊确实厉害,我是服了。”“你服不服和我有什么关系,你这种人,以为自己有点本事就了不起,就尽做恶毒事。”我才不得管他姓金的服不服,他这次放乖,也是师傅给了他颜『色』看,要是师傅没出手惩治他,还不晓得他要耍些啥子手段出来。“不是,不是,何老弟,你听我说,我说我服王老先生是为什么?”我不想理他,倒是王三娃开口了:“你服什么?你懂什么?”我走在前面,看不见金之明的脸『色』,但是隐约感觉他轻笑了一声,他说:“我们金家本来时代都是风水先生,对蛊毒这些虽然不会放,但是还是了解些……”说到这里,他顿了顿,仿佛自言自语一样,“要是会下蛊的话……”“哟,会下蛊你早就下蛊把我们一家人都弄死了,是不是?”我恨恨的问。“不是,不是,何老弟,我现在是真心实意的跟你说对不起,不过要是我祖祖真的会下蛊的话,那我们两家也不会斗这么多年了,我家里不会出哑巴和莽子,你屋里也不会出这么多事。”“那你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只有死了人,我们两家才能安宁?”我已经出离愤怒了,金之明赶紧陪笑:“老弟,老弟,我不是那个意思,哎,这个事情说来话长,我等下回去当着你师父的面,把这些交代清楚……我……我还是说下我怎么知道你师傅是真的下蛊在我身上,而不是吓我的吧。”他这话,又勾起了我的好奇心,但是我不能表现得太明显,我无可无不可的哼了哼,不再说话,王三娃也不开口,金之明尴尬的笑了一下,才说:“我公公在世的时候,怕我出门在外着了人家的道,曾经给我说过,要是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给你下了蛊,首先,你也许感觉不到痛,但是你肚子会变硬,慢慢的硬的就像石头一样,然后如果没人解,你肚子里的蛊就会咬你,吃你的五脏六腑……最后把你吃得只剩个空壳子……”
他说得我『毛』骨悚然的,我一想到那样的情景,禁不住有些害怕,赶忙打断他的话:“你不是说怎么看出来中蛊了的吗?扯这么远干啥子?”金之明于是立刻不敢多说废话,他说:“这个人呢,要是真中了蛊,他的口水,说得文雅点也就是唾沫,吐到清水里就沉不下去,正常人的口水是浮在清水面上的。”哦,原来是这样,我终于明白开始金之明为什么要喊王三娃去给他打一盆清水来了。王三娃应该也想起了打水的事,恍然大悟似的说:“你龟儿子喊老子去打水,原来这么回事。”金之明默认的点了点头。我的好奇心立刻被金之明掉起来了,对于蛊这块我懂得还真不多,不过……我还是不能表现出强烈的好奇心来,我假装毫不在意的,淡淡的问:“那你还晓得关于蛊毒的哪些东西?”金之明假咳了两声,说:“这个我就晓得这么多了,要是我晓得多一点的话,那还……”说道这里他又停了下来,我又想起刚才他说要是他祖祖会下蛊的话,我好不容易才消下去一点的火气又上来了,我没有好气的说:“你要是会下蛊直接就弄死我这一大家子了,是不是?去去去,你去打电筒,喊王三娃来抬会。”金之明晓得又得罪我了,赶忙说:“不用不用,我还有劲,你去换王老弟来。”我不理他,王三娃仍然打他的电筒,金之明自讨没趣,像是自言自语的说:“以前我公公还说蛊毒有很多种,反正猫啊狗的都有,只是他不晓得怎么养。我也就只晓得这么多了。”我是真的火了,也不再和他说话,只管闷声和他抬着脚盆往山上走,王三娃在前面也不说话,气氛沉闷而尴尬,到了山顶,我们找了个平时不会有人来放牛割草的僻静地,开始着手挖坑,金之明自告奋勇要先去挖,说他挖累了才让我们去挖,我与王三娃也不和他争,在旁边坐下来看着他表现。过了一会,金之明还没有说要喊我们换人的意思,王三娃忍不住说:“我来挖会吧。”金之明一听连忙说:“不用不用,我是粗人,这点事还不累。”王三娃也就不说话,空气中只有挖土的声音,大家又沉默了一会,王三娃想起了什么一样,他问金之明:“你屋里祖祖辈辈的和我师弟家作对,你晓得究竟是哪门回事不?”
金之明听了这话,使劲的挖了几锄,沉默了半响,然后才说:“我把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何老弟要莫生气,我就说,要是要生气,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我不置可否,王三娃冷笑道:“说就说,哪里来那么多的条件。”此时天已经微微亮,我能看清楚一些金之明的表情,王三娃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愠怒:“王老弟,我是真心实意的要来和何老弟把以前的事情都做个了结,我该承担的承担,该背时就背时,你……你不用用这种口气说话,说得好像我金某人下贱得很一样。”
王三娃说这话的时候,他的脸『色』迅速变得愠怒:“王老弟,我是真心实意的要来和何老弟把以前的事情都做个了结,我该承担的承担,该背时就背时,你……你不用用这种口气说话,说得好像我金某人下贱得很一样。”我其实非常渴望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还有他们家如何在祖祖的坟山下做手脚,以及他根本没有给其他人看过风水但是为什么又说服大妈娘家的人,推荐他来给大爸家看风水。看来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我们还只能和他好生说了。给王三娃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还是喊金之明讲下去,他立即会意,换了个口气说:“哪个说你下贱了嘛,我是个粗人不会说话,只是真的很好奇你们家的风水手段,而且说实话,你们家的本事真的不错。”金之明听了王三娃这一番明褒暗贬的话,像是下什么决心一样,想了很久,终于说:“好吧,反正事到如今,大家都不能不明不白的了。不过……”他看了看我喝王三娃,“不过我并不是给你们两个的面子,我是给王老先生的面子。”我哼哼两声,王三娃又有些不耐烦了:“晓得晓得,晓得是我老汉的面子,你赶快说嘛。”
金之明拿着锄头在渐渐已经有些深度的坑边站定,深情变得沧桑而悠远:“我祖祖当年是个风水师,他的名气不得比何老大你差,有一回他去给别人家看风水,看中了一块蜻蜓点水的好地,这也是他不对,他动了邪念,想把这块地想方设法弄到自己手里来,于是就趁那家人要下葬的时候做了点手脚,哪里晓得当时何老大的祖祖是其中的抬脚,看出我祖祖做的手脚来了,他没有找我祖祖说话,喊我祖祖自己把做的手脚破了,而是直接去告诉了主人家,你们晓得,这个是阴阳先生的大忌,不管再厉害的阴阳先生都不能做这样的……这样的事,这一不小心就会直接要了主人家的命,所以那家主人听老大的祖祖一说,立刻喊了几个全劳力上来把我祖祖狠狠的打了一顿,命令我祖祖在大庭广众之下认错,还要当着大家的面取出盗风水的东西,你们说,这样的话我祖祖哪里还有脸面做阴阳先生?”那也是他自己活该,阴阳先生的大忌他都敢犯,哪里还配做阴阳,我心下暗想,不过也没有立即反驳,我还想知道他们如何让在祖祖的坟山做手脚,“那你们哪门找到我祖祖的坟山呢?”我问,金之明冷笑了两声,“我祖祖虽然犯了大忌,但是并不代表他没得本事,他自从那件事以后不再做阴阳先生,不过却把你祖祖的底细打听了个清楚,晓得你祖祖懂些风水,又仔细观察了你们周围的地形,发现某地有个莲花,只是这莲花当时还没生根,估计还会走,他就留了个心眼,回家告诉我公公,说哪里哪里有个莲花地,但是可能会走,而且要走到哪里他都算好了,又说要是你祖祖死了葬在那里的话,肯定是占了莲花地。如果你祖祖只葬的一般的地,那我公公就随便做点手脚惩罚下你们家,要是葬了莲花地,那还是得去把风水弄到金家来,不然,不给你们点颜『色』看,金家人一辈子,几代人都抬不起头……后来你祖祖果然葬在了莲花地上,那时候我祖祖已经死了,我公公本来想来做手脚的,到了这里才发现莲花地的莲花还没完全盛开,也就是说地的灵气还没完全出来,所以就暂时先回去了。这也是何老弟为什么十几岁之前没得事的原因。后来差不多我十七八岁的样子的时候,我公公见莲花地莲花盛开,气数正茂,于是在你祖祖的坟下埋了一道转移风水的灵符。果然,埋了符以后我们家运气好得很,做啥子成啥子,旺得很……”说到这里,我忍不住打断他:“那时候你晓不晓得我们家的情况?我老汉和妈都害病,我二公不明不白的变成了白痴?金之明,无法原谅你!”金之明默然不语,王三娃说:“算了算了,老大,先莫和他计较这些,你听他先说下后来的事,听完再说。”然后他又对金之明说:“你说,你说下去,后来又是怎么回事?”
金之明小心的看了看我的脸『色』:“我们金家的运气没有旺到好久,突然有一天家里就出事了,
我公公莫名其妙的中风,我爸爸出去做活路遭蛇咬了一口,本来没什么大事的,蛇也没毒,但是他还是没过多久就过世了。我妈走到了她前面,一怄气,躺到床上到现在都还没好过。接着我生个儿子是个哑巴,想着再生个女儿吧,哪里晓得又是莽子,这时候我公公看出问题来了,认为风水那里肯定出了问题,于是喊我晚上『模』黑去何老大祖祖的坟那里看情况,我去了挖开坟一看,果然我公公个符上被人做了手脚,用铁钉钉住了,上面还用大符镇压了。我回去把情况给我公公一说,我公公说这是高人的手段,把风水厄运转移到我们家来了。我一听,这还了得,立刻喊我公公弄个符报复回去,我公公说要想把何老大家弄得像我们家已经不行了,因为我们盗取风水在先,这是天理不容,再报复的话更加天理不容,唯一的办法是再去老大祖祖的坟里放个镇压的东西,把整个莲花地的灵气都镇压住,这样我们家运道可以保持原样不会再恶化,我本来就认为当年是老大的祖祖不对,加上家里又出了这么多事,一气之下,没想那么多,认为更加应该报复回来,所以在去放镇压符的时候,做了点别的手脚,这样就算老大家的人不管哪门都会有人出事,这种风水斗法往往都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我也不管那么多,又放了一道火符在他的头下……”听到这里,我终于想通了,原来二公突然变得白痴,我爸爸妈妈一病不起,原来都是他搞的鬼,此刻我哪里还忍得住,冲上去一巴掌扇过去:“姓金的你还是不是人!”金之明被我这一巴掌扇得头晕眼花,一下子站立不稳,摔倒在坑里,我还不解恨,拿起锄头就要朝他头上砸下去,王三娃被我的举动吓呆了,张大嘴巴发不出声音,金之明大喊:“救命救命!”我哪里管那么多,看准了一锄头就砸了下去,金之明双手护住头,就地一滚,由于坑比较浅,他这一滚就滚到了坑外,我不甘心,又要跑到坑边再去砸他,这时王三娃醒过神来,一把抓住我:“何老弟何老弟,这是要出人命的,要不得,赶快把锄头放下!”我哪里听得进王三娃的话,正要又是一锄下去,金之明突然一声大喝:“完了,王老先生!完了,我忘了收兵马!”我一听这话,脑子里轰然一声,手脚冰冷,手再也拿不住锄头,瘫坐在地上,想说话,却一句也说不出来,我想喊王三娃赶紧回去看师傅,我使劲的张嘴都发不出一点声音来,越是这样我越是着急,我一把拉住王三娃,王三娃也吓得面『色』苍白,他颤着声音对金之明说:“你的兵马……要是敢对我爸爸有一点不恭敬……他老人家出事,金之明,我丑话说在前头,到时候我直接拿刀砍死你……”饶是如此,王三娃还是底气不足,他这话说得结结巴巴的,一点气势也没得。
金之明喃喃道:“我的兵马杀气重,开始我中了蛊,它们的气势随我变弱,现在我的身体基本上没事,它们也都恢复了杀气,我刚才和你们摆起我祖祖他们的事的时候,不自觉的动了杀气,何老弟用锄头砸我的时候我才想起来……”“姓金的,我跟你拼了……”我冲上前去拳脚齐下,金之明一边躲一边说:“何老弟,何老弟,我急糊涂了,你莫急,你的兵马安排在哪里的?如果你师傅身边有三四匹兵马的话,那我的兵马应该伤不了你师傅,只是……”他这一提醒,我倒想起早就把六匹兵马安排在师傅身边,只是我的兵马杀气不足,我怕……“你少给我来这套,我的兵马哪里有你的兵马那么恶毒!而且没有我的命令它们根本就不能杀人!”话虽这样说,我的手脚都慢了下来,金之明怕我再打他,赶紧跑到几步之外站定,说:“何老弟,你莫急莫急,我的兵马杀气重也熬不了多久,你们现在赶紧把蚂蝗蛊埋了,我就在这里收兵马。”
王三娃大喝一声:“我哪里还管得着这个蚂蝗蛊,我要先回去看下我老汉有事没得。”可是这个蚂蝗蛊要是不埋,万一天大亮了,有人误打误撞的在这里撞上了的话,这个罪孽我们哪个也担不不起,师傅要是晓得我们没有埋掉蚂蝗蛊就回去,他老人家就算死也不会原谅我们的。想到这里,我对王三娃说:“师兄,你先回去,有你在,师傅应该没得事。”王三娃也不和我多说,拿起电筒往山下飞奔回去。
再看金之明,他面朝西方,双目紧闭,嘴里念念有词,我知道他在收兵马,不敢打扰,拿起锄头继续挖坑,一小会时间,金之明满脸愧疚的走过来对我说:“何老弟,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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