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气迅速增长在卿兮蓝的心中,她往后倒退一步站在了皇上身侧,盯着两个匍匐在地的身影,嘲讽勾唇,镇国将军让这样的人来当说客,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她偷偷的看向皇上,不觉替他们捏了一把汗。
皇上阴沉着脸色,紧握的拳头放在龙案上,青筋暴露。他在隐忍,隐忍着没有发作出来!
卿兮蓝胆寒,心里祈祷两人不要再说了!可皇上的隐忍沉默,听在地上两人的耳中,却是一丝希望。
罗琼往前爬了一步,趁热打铁,“皇上,司徒格从小跟随镇国将军戍守边疆,为人正直忠厚,如今被打,实在是冤枉啊。皇上,司徒格原本武艺高强,却忍着没有出手,就是因为相信皇上能够主持公道。皇上……”
紧握的拳头骤然松开,一把抓住了那盘菊花点心。
卿兮蓝整颗心缩成了一团,眼前一花,“啪”的一声,点心连带着盘子摔在了罗琼的脑袋上,顿时开了花,点心散落了一地。
“放肆!”
皇上咆哮着霍然起身,一指下面两个哆嗦成一团的臣子,吼道,“怎么?依照你们的意思,朕就该把兵部侍郎一家绑起来,你们要干什么?威胁朕?朕还没窝囊到受人胁迫的地步,张宪,传旨出去,谁再胆敢提镇国将军和兵部尚书的事情,一同惩罚。”
话音落,他大步流星从龙案后走出,看也不看地上的人一眼,出了御书房。
张宪慌了,一指地上的残局,“蓝蓝,都交给你了。”
皇上气冲冲走了,卿兮蓝站在角落里,低头走过去默默的收拾起地上的点心和盘子碎片,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皇上一走就是一天,整整一天时间,张连和罗琼趴在御书房中不敢动,镇国将军跪在议事大殿外也没动。
卿兮蓝在御书房偏殿里一直待到傍晚,见皇上不会再来,这才打点了一切离开。
经过御花园,鼻翼见环绕着一抹合欢的香气,她抬头看向御花园中,隔着
搞搞的月牙形围墙,能够看到那漂浮满树的羽毛状花瓣,在夕阳的微光里闪耀着娇红的光泽。
她展唇一笑,穿过距离最近的偏门走了进去。合欢花有凝神之功效,长期服用能治愈失眠头疼等,最近让皇上烦心的事情太多,多备着一些总会有用的。
沿着宫墙,是一排低而茂盛的合欢树,繁茂的花朵铺满了整棵花树,远远看去,那葳蕤生姿的花蕊随风轻盈摇曳着,尖绒湿胭脂,淡红滋,艳金丝。丝丝缕缕,都是相思意。
以前,读到这句诗词的时候,她尚且不明白这相思和合欢的联系,如今看着那丝缕而起的花瓣,念叨着那动人心弦的名字,终于明白,合欢即相思。
她想了想,踮起脚尖向着远处看去,记忆中前方似是有一片滴水观音的。低头绕过几枝树干,匆匆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月妃姐姐,这是嫔妾从娘家得来的一串石榴石,听说戴在手腕上,能延年益寿呢。这么好的东西,妹妹不舍得戴,请月妃姐姐不要嫌弃。”
远处,传来女人撒娇的声音,卿兮蓝站住脚步,透过花影,看到前方的凉亭内坐着几名身着桃红翠绿宫装的女子,坐在首位的那名鹅黄色身影,正是月妃。
而刚刚说话者,乃是进宫一年有余仍旧是位居嫔位的张嫔。此时她正拿着一串红色石榴石的珠串恭敬的送给月妃。
“妹妹,君子不夺人所爱,本宫怎么好意思拿呢?”
月妃客气着,一双眼睛不动声色的打量着那串石榴石,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真是不巧得很呢,本宫的月华宫也有这样的一串石榴石,还是本宫刚刚晋升为妃位的时候,皇上赏赐的。不如今日拿出来让各位妹妹瞧瞧?”
张嫔一听,脸红了,讪讪地收了自己的石榴石,紧紧握在手中,脸色十分尴尬。
“好啊,,早就听说皇上偏爱月妃姐姐,最喜最喜姐姐一头乌发若云雾环绕,这几日,皇上频频出入月华宫,对姐姐的宠爱可见一般,妹妹们都艳羡不已呢。”
“是啊,今日能够一睹月妃姐姐宝贝的风采,实在是幸事啊。”几名答应、贵人一见张嫔吃了瘪,心里大爽,奉承着把张嫔撇到了一边。
月妃娇笑着唤了身边的宫女,“琪琪,去把我的那串石榴石拿来,让她们开开眼。”
一直垂着脑袋名叫琪琪的宫女答应着,走下亭子,快步朝着院门走来。
琪琪?卿兮蓝深锁眉头,看着急匆匆走路的淡绿色身影,疑惑了一下:以前怎么没见过月妃身边有个琪琪?新来的宫女?难道皇上临幸几次,月妃的地位也改变了,换了新的宫女了?
她急匆匆摘了几片大大的滴水观音叶子,挡在了脸部,迎着琪琪走了过去。
“噗。”眼前一晃,撞到了那名叫做琪琪的宫女身上,还未来得及拿掉脸上的滴水观音叶子,就听琪琪低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说完,未曾抬头,走下小道,踏着草地,绕过了卿兮蓝急匆匆向前走去,走了几步,似乎嫌速度慢了,又跑了几步,很快,身影一闪,消失在院门口。
卿兮蓝看着她的背影,拿着滴水观音寻思开了。那声音,怎么那么像一个人?竭力在头脑中搜寻着那个人的声音,心头不觉一惊。如果真的是她,那晚她听到的声音就找到谜底了!
回头看了一眼凉亭方向,转身躲到了几棵合欢树下面。稠密的枝干掩护了她的身影,伸手一朵一朵的采摘着合欢花,放在滴水观音叶子上,等待着那个琪琪的回来。
“月妃娘娘,这茶是皇上前些天赐给妹妹的,一直不舍得喝,近日天气炎热,宫中茶叶短缺,就孝敬姐姐您了。”这声音是刚刚进宫的余答应。
“你那茶叶算什么啊,娘娘的月华宫随便侍女喝的茶叶都够你品尝半年的了,竟然敢拿出来献丑,也不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身份?”一旁的齐贵人扒拉开了余答应的手,一脸嘲弄道。
“好了,吵什么吵,能不能安静会儿,今日皇上气冲冲从御书房出来,一天都没处理政务,呆在馨兰殿,本宫正犯愁呢,怎么排解皇上的愁闷?”月妃不耐烦的摆摆手,白了几个争风吃醋的女人一眼。
“嫔妾听说,皇上正在犯愁镇国将军和兵部尚书一事,听说镇国将军到现在还跪在议事大殿门外呢,这件事也够让皇上为难的了,两个大臣,都是国家栋梁之才,偏谁向谁都不行,我看这事真的很难办?”
齐贵人皱紧了眉头,冷静分析。
“你说什么呢?滚回去!”月妃勃然大怒,伸手啪的一声把几案上的茶碗拍下了案子。那茶碗斜斜的冲着齐贵人飞了过去。
而说时迟那时快,齐贵人听到月妃发怒,害怕的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那茶碗好巧不巧砸在了她的脸上,只听“啊”的一声惨叫,齐贵人捂着脸瘫软在地上。
“带下去。”月妃心烦,一拍桌子,厌恶的看了地上的女人一眼,转脸看向别处。两名等候在亭子外的小太监一听,赶紧上来,硬是拖着地上的齐贵人,拉了下去。
事情发生在瞬间,刚刚还说说笑笑的同伴被拖下去,剩下的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再胡言乱语。顿时,亭子内安静了下来,逐渐有人悄然告退。与性命相比,宠爱不重要!
最终,亭子中只剩下月妃一个人。她坐在那儿,冷笑一声,哼,不用这一招,这些人就如蜜蜂闻到了蜜糖的味道,赶也赶不走。
她招了招手,一个小太监悄然走了上来,俯身听着她的吩咐,不住点头,然后快步向着亭子外跑去。
“这琪琪到现在还没回来,八成是没找到,扶着本宫回去吧。”月妃慢条斯理站起身,走下了台阶。
卿兮蓝见状,赶紧收拾起地上的合欢花,抱在怀中偷偷溜出了角门,看到远处小太监奔走过来的身影,在门侧躲了起来。
琪琪的事情暂时可以放一放。月妃支走了所有人,这个时候吩咐小太监去办事,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内幕。
夜色逐渐笼罩而下,近处的几座宫殿门前挂上了灯笼,照亮了周围的一片灰暗。小太监低着头匆匆赶路,径直奔了太医院的方向。难道是去找太医的?谁病了?
卿兮蓝躲躲藏藏,一直看着小太监进了太医院,新的疑问又涌上来。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那名小太监出来了,身后跟着顾云。果然,顾云和月妃兰妃都是一伙儿的!
可月妃找顾云看病,光明正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鬼鬼祟祟的?
跟着顾云和小太监一直到了月华宫门口,她无法进去,这才无奈转身,准备回冷月宫。
“呜呜,呜呜……”刚刚踏过月华宫前的小桥,一阵阵压抑的哭声传进耳朵,她往四周看去。什么人在这儿附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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