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加入了梨花蕊,所以有一股清香扑鼻而来,皇上,这个点心采用的是蜂蜜加温水蒸制而成,所以吃起来不会口干。皇上喜欢就多吃一些,我为皇上泡的茶放入了一点点的夏枯草,舒缓心情,安神补脑,最近皇上操心的事情太多了。”
耳边是轻柔的解说,口中是甘中带着一丝淡香的茶,皇上脸上一阵恍惚。这样的声音,曾经听过的……
严寻来了,卿兮蓝知趣的退了出去。议论朝政之时,她不适合呆在里面。
许久,她才看到严寻从御书房走出来,却似受了百般委屈一样,而随后皇上怒气冲冲走了出来,下了台阶,直入宫中。
她慢慢的从偏殿走过来,不解的看着皇上的背影,喃喃问道,“张公公,皇上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怎么这一会儿的功夫,好像又生气了?”
“唉,蓝蓝,很多事情不要打听,一个必须严惩,一个非说只能道歉,这日子扛着过吧。”张宪碎碎说了一句,紧跟着下了台阶。
扛着过?看来司徒逸和严寻真的扛上了。只是这严寻要扛下去,恐怕得兰妃出一点儿力气了。
卿兮蓝转身准备回到偏殿等着。皇上这个时候去后宫,不是去找皇后,就是去找兰妃了,还会回来的,她只需要等候即可。
“护国公主。”身后骤然响起冷漠的男声,拉住了她的脚步,她心头一动,转过身俯身施礼,“蓝蓝见过太子殿下。”有一段日子没见过太子冷羽了。
“嗯,父皇呢?”冷羽站在距离她两步远的位置,冷冷的看着眼前曾经好不起眼的少女,短短一个多月,她就由一名瑟缩在角落里的乞丐,变成了一名守在御书房的宫女。世界变化是不是太快了?
“皇上下了早朝后就回了宫中,太子殿下要不要喝杯茶等一会儿?”卿兮蓝站直了身体,瞟了一眼御书房中,那散乱在地上的奏折依然在地上,未曾收拾。
“给我来杯茶,我在书房等父皇。”冷羽说完,转身踏进御书房,看到地上的奏折,走过去,一封一封的看着。
卿兮蓝端着茶踏进门的时候,地上的奏折已经收拾干净了,摆成一摞放在下首椅子中间的案子上。
“太子殿下,您的茶。”
冷羽的目光从奏折上收回来,接过茶盏,淡漠的拿起茶盖,目光落在那两片翠绿的叶子上,不觉精神一震,碧螺春,是他喜欢的茶。她怎么知道?
不多不少,正好六片,他泡茶之时只会冲泡六片,因为他总觉得碧螺春的味道,多了则太苦,少了味道又太淡,六片刚刚好,清淡中带着一丝苦涩,让人不会忘记很多事情。
“蓝蓝给太子殿下泡了六片茶叶,因为蓝蓝以为碧螺春多一分则苦,少一??少一分则淡,六片夹杂于中间,刚刚好。如果太子殿下不喜欢,蓝蓝给您重新泡。”卿兮蓝解释着,愈加谦恭有礼。
冷羽沉默,只是品着那茶,眉宇间的冷消减了几分。英雄所见略同,茶中见知己的心动,谁都无法抵挡。
“太子殿下先歇着,蓝蓝告退。”卿兮蓝见状,不宜久留,悄然退了出去。
“父皇发怒了?”
走到门口,身后陡然响起冷羽的问话。卿兮蓝全身一震,站住脚步,未曾抬头,轻声答道,“太子殿下已经明了。”说完,毫不犹豫跨过门槛,回了偏殿。
太子是皇后之子,未来临国的继承者,这个人,她必须靠近。
皇上再次回到御书房,怒气更深了。卿兮蓝泡了茶跟入御书房却发现冷羽已经走了。案子上那一堆奏折旁,放着一个空了的茶碗。什么时候走的,难道太子殿下来只是来喝杯茶的吗?
皇上目光犀利的扫过整个御书房,很快发现了这一点,“蓝蓝,有人来过?”
卿兮蓝赶紧往前紧走几步,“回皇上,是太子殿下来给皇上请安,见皇上不在,喝了一杯茶就离开了,说晚些时候会再来的。”
皇上没再说话,回到了龙案旁,拿起了奏折。
卿兮蓝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赶紧把茶放在龙案上,转身收走了茶碗。这一天,皇上在御书房呆到很晚才结束,之后回了自己的寝殿。
卿兮蓝累了一天,双腿累的酸软,可想想白天的事情,她走出御书房还是去了梅香殿。
梅香殿,梅妃和蔓儿正在用晚膳。
听到她的声音,蔓儿高兴的跑出来,抱住了她的腰,“蓝姐姐,你怎么有几天没来看我了?是不是把蔓儿忘记了?我想到御书房去看你,却被母妃拦着。”
卿兮蓝抱起她,亲了亲她柔女敕的脸颊,“蔓儿听话,娘娘说的对,御书房不能再去的,而且皇上最近的心情不好,所以你只能呆在梅香殿,姐姐会来看你的。”
“那可说定了,每天都要来看蔓儿。”蔓儿胳膊勾着她的脖子,娇笑着。
“蔓儿,姐姐累了一天了,你快下来,让姐姐歇会儿,怎么这么不懂事呢?”梅妃嗔怪着,从卿兮蓝怀里接过蔓儿,担忧的看了一眼她的脸色,“最近很累吧,尤其是这两天,事情一出接着一出,皇上心情不好,你就要担惊受怕的。”
卿兮蓝摇摇头,“多谢娘娘关心,无碍的,我能坚持住。”
“添双筷子。”梅妃命丫头添了碗筷,拉着卿兮蓝坐下来。
“娘娘,宫中出了什么事情了吗?”卿兮蓝端起碗,嚼着米饭,问道。
“今天皇上早朝之后,先去了鸾凤宫,想让皇后劝劝镇国将军见好就收,接受兵部侍郎严明的道歉,皇后只说她是一个被幽禁的摆设,对于家门来说是一种折辱,怎么有脸在镇国将军面前说情?皇上不悦,命令皇后这是圣旨,皇后则说宁可死。最终皇上拂袖而去。”
卿兮蓝凝眉,皇后与皇上之间闹得这样僵了?
“之后皇上又去了馨兰殿,当然是去找兰妃的,希望兰妃能够劝说兵部侍郎严明让一步,解决这件事情,把严寻送到南疆司徒逸的军中服兵役。”
服兵役?皇上也真会想,让严寻到南疆镇国将军的地盘去服军役,不是往死里推吗?不用猜,皇上在御书房和严明所说的也一定是这件事,所以严明未曾答应,最终不欢而散。
那兰妃也一定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这件事还真是不好办。
“兰妃的性情,你应该是了解的,当然不会同意。说严家只有这一个男丁,怎么能到南疆去呢?说宁愿赔付银子也不愿去服兵役。于是事情没有谈拢,馨兰殿里也一片哭声。”
梅妃说完,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件事情直接关系到严家和司徒家的矛盾,所以很难解决。蓝蓝,你千万不要牵扯其中,否则就很难说得清楚。”
卿兮蓝答应着,放下碗筷,“娘娘,您最近精神怎么样?宫中之事都连着,月妃最近承泽雨露较多,整个宫中的事情都落在您的肩上,够累的。”
梅妃笑笑,“是累了些,可为了皇上分忧,是本宫应尽的责任,只是最近总是失眠。”
“姐姐,吃完了吗?我们一起去玩儿好不好?今天二哥哥给我送来了棋子,母妃教我下了呢,姐姐会吗?我们一起玩儿好不好?”
“当然好了,姐姐吃好了饭,陪着蔓儿玩一会儿。”她转脸看向梅妃,“娘娘,派一个小太监到冷月宫一趟,告诉卿雨,说我在这儿吃过了好吗?”
梅妃答应着让小太监去通告。蔓儿一听高兴了,回身拿过了棋子,二人在软榻上摆开了。
“姐姐,你的棋子是跟谁学的?”蔓儿见卿兮蓝摆出第一步,不觉诧异问道。
是啊,她的棋艺是哪儿学的?梅妃也看过来,不解的盯着那棋盘。
“是两年前,有一次三皇子命人把我叫到御花园,让我头顶坠着一口盛满水的大缸,在雨中胆战心惊,我不敢有丝毫懈怠。
盯着几名皇子下棋,只希望他们快些下完,我就不用等到绳子断了水缸砸在我身上,看着看着竟然看懂了一些,回到冷月宫寂寞的时候就凭着印象摆出来,一个人玩儿。”
“这样啊!姐姐,你好聪明哦!”蓝蓝敬佩的看着她,“今日母妃教了我很长时间呢。”
“是时间长了逐渐模索出了一点儿门道,蔓儿玩时间长了,也会有所造诣的,是不是啊?娘娘。”卿兮蓝不动声色的解释着,回头看向梅妃。
“是啊,不过,棋艺这东西和心机有关,只有玲珑剔透之心,才会下出一手好棋。毕竟棋如人生嘛,在这宫中,皇上,二皇子,四皇子的棋艺都不错。”
梅妃低头绣着手中的一方锦帕,似乎没注意这边的情形。
二皇子?卿兮蓝头脑中闪过那个人淡如菊的白色身影,二皇子母妃因在一次狩猎中为救皇上而受伤,之后回到宫中一直病恹恹的,最终丢了性命,所以二皇子成年之时就封了昭南王,**一座王府,月兑离了宫廷权利之争。
他送蔓儿棋子,难道和梅妃关系非浅?
“哇,蓝姐姐,你要输了哦,我看你下棋不专心,在想什么呀?”蔓儿突然拍手大叫着,指着棋子叫嚷着。
卿兮蓝脸一红,“是蔓儿的棋艺太好,姐姐认输了还不行吗?”心里一惊,抬头看向坐在对面的蔓儿,蔓儿人小鬼大,一双精明的眼睛灵动而透骨,她赶紧低头,这双眼睛和梅妃很像。
“姐姐,告诉我,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你不可以瞒着蔓儿的,否则蔓儿会伤心的。”蔓儿伸手盖住了棋盘,追问道。
卿兮蓝深深吸了口气,转脸看向梅妃,“娘娘,您是不是要到皇上寝宫去看看,今日皇上心情不太好,在寝殿呢。”
梅妃闻听,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了然,笑意从眼角荡漾开来,放下手中的锦帕,拉过蔓儿,“来,蔓儿,进去换件衣服,我们去看你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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