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兮蓝的一只脚迈过门槛,皇上的怒气就泼洒而来,她顿住脚步,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茶,迈步走了进去。『言*情*首*
卿兮蓝跨进御书房,听到皇上的怒斥声,脚步顿了顿,低头走了进去。
临国过三年太平盛世,皇上的脾气较之以前,暴躁了许多。
“皇上,镇国将军长期镇守聊城,乃兵家必争之地,也是临过要塞,将军此举,必然有因,皇上令人暗探密查,找出原因,才能对症下药。”凌谦的声音传过来。
卿兮蓝微微一震,眼角的余光匆匆看了他一眼,低头向着皇上身边走去。
三年时间,凌谦已成为皇上身边说一不二之人。
他如今这样说,是要让皇上派人调查司徒逸,用意何在?难道是想要除去司徒逸?
“丞相,如今南疆吃紧,你竟然让朕着手去调查,南疆怎么办?丢下南疆?”皇上不悦,怒气转嫁到了凌谦身上。
“不,皇上,南疆如今有呼延云老将军,顶住敌军。这边找到症结,才能命司徒逸出兵,与呼延云在南疆会合,一举平定南疆。”凌谦早有准备,赶紧向前,解释道。
卿兮蓝把茶碗放在了皇上手边,默默退开。
皇上心里的怒气稍稍平息了一些。低头看到面前的茶碗,尤其是那芥末绿上的一抹紫色,脸上的肌肉抽搐了几下,猛然抓住了那茶碗,嘭的一声丢在了卿兮蓝面前。
滚烫的茶,连带着碎裂的瓷片崩碎在她的眼前,脚面上骤然被热茶飞溅上,疼疼的。
“皇上。”
她惊呼一声,急忙跪在了地上。
“这紫云花才是南疆之物,蓝蓝,你知道,南疆如今反叛临国,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用着南疆的紫云茶碗给朕沏茶。你是何居心?”
皇上盯着地上跪着的人影,怒声斥责。
三年的时间,眼前的少女亭亭玉立,说话不疾不徐,办事稳妥有力。
呆在御书房,却很少参与政事,即使他逼迫想问?
??她所说的话也必有教益。如今竟然拿这样的茶碗来送茶,难道是故意为之?
“皇上息怒,请听蓝蓝回禀。”
卿兮蓝低头微微喘息着,深吸了口气,竭力维持住语气的平稳,“紫云是南疆之物不错,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南疆也是临国疆土,南疆子民,南疆的一草一木都是皇上您的。
如今只是反叛而已。反叛是动乱,是乱而不是敌国。所以南疆草木对皇上的归属感从未改变。皇上为何不能用紫云茶碗呢?”
一番话,说的皇上顿开茅塞。
南疆只是反叛,不管如何,他都能平定南疆。而南疆永远是他的!
“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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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卿兮蓝犹豫了一下,却没再说什么。
“有什么话就说出来,朕不喜欢吞吞吐吐。”皇上转身刚要再度和凌谦商议此事,听到她的话,转过脸看向她。
“是。”卿兮蓝答应着,“皇上,长江前浪推后浪,一代新人换旧人,自古有一技之长者,必然傲之,如果想要削弱他的傲气,就要让他觉察到危机感。”
说到这儿,她笑了笑,“这是昨晚蓝蓝读书的时候,看到的一句话,愚拙,还请皇上见谅,和今日的朝事无关。”
皇上微微眯起眸子,脸上已有了主意,呵呵一笑,看向凌谦,“丞相,看到了吗?这丫头,是越来越会说话了,给了朕建议,却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好,你先回去,考虑一下,朕要在全国范围内选拔人才。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凌谦微微松了口气,目光掠过卿兮蓝,附和着,“蓝蓝懂事,是皇上教育有方,臣这就按照皇上的旨意,拟出方案来,考虑周详之后,呈给皇上。”
这丫头,三年来,胆子越来越大,竟然敢老虎头上拔虎须,次次都惊险无比,他每次都捏着一把一把汗。
凌谦不敢久留,转身出了御书房。
卿兮蓝慢慢起来,蹲在地上捡起那些瓷器碎片,向外走去。脚踏出御书房,迎面看到三位皇子走来,她赶紧低头转入了隔壁的茶水间。
三位皇子如今参与朝政,已显示出各自不同的才能。
太子冷羽为人冷静,沉默少语,一语既出,必是真知灼见。
三皇子冷煕最讨皇上喜欢,总是弄一些刁钻古怪而又适用的东西送给皇上,虽很少谈及国家大事,亲情这张牌出得不错,皇上心里也喜欢。
四皇子冷隐表面谦和,处处让着太子,背地里却与太子针锋相对。
最重要的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一直交好,二人一个感情攻击,一个策略攻击,如今在皇上心目中,恐怕太子冷羽的地位早不如前了。
虽不如前,太子毕竟是太子,皇后的嫡子,他的地位难以撼动。
她重新换了一个紫云花茶碗,再次走向御书房,三位皇子恰恰也到了门口。
她退后一步,站在门边,等着三位皇子进去之后再走。
冷羽淡漠的看了她一眼,尤其是她手中的茶碗一眼,不着痕迹的抬脚走进了御书房内。
冷煕紧跟在后面,目光同样落在她手中的茶碗上,眉头一皱,一抹担心掠过,脚步顿住,深深看了她一眼,无奈进入。
冷隐也看到了,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闪身到了一侧,盯了一眼她手中的茶碗,狠狠说道,“你想找死是不是?惹怒了皇上,没人替你求情。”
卿兮蓝冷笑推开他,“皇子殿下,惹不惹怒皇上,是我的事情,和你有关吗?”
冷隐一把抓住了她手中的茶碗,胳膊挥起要砸碎在地上,“本皇子怕惹祸上身。”
“那是皇上要的,碎了你负责。”卿兮蓝淡淡说着,转身就走。
该死的冷隐,每次见到她都找茬,不找茬会憋死啊。
“你……”冷隐气结,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茶碗塞入她的手里,“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负责,别让别人担心。”
别人担心?
切,谁让你担心了?
卿兮蓝不屑勾唇,总是这样一幅阴狠毒辣的样子,谁稀罕呢。
冷隐走了两步,抬脚跨进御书房,猛然意识到什么,回头冷冷看着她,“是三哥担心。”
卿兮蓝紧跟在他的后面,一本正经点头,“我知道。”
他每次都这样说,她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
她神色淡定的到了皇上身边,倒茶之后。三位皇子已然落座,她低头走出去,给三位皇子沏茶。
太子的三片碧螺春,三皇子刚刚的气色泛红,有些气躁,所以她放了一些夏枯草,配合着茉莉。而四皇子?她拿了太平猴魁出来,顺便放入了一根天下最苦的苦丁。
茶送到了三位皇子面前,她退到了门口。
“南疆叛乱之事已初见端倪,你们各有什么好的建议?”皇上高高在上,看着坐在下面的三个儿子,个个器宇轩昂,英俊不凡,内心有些伤感。如果二皇子冷飞不……
那个儿子,带给他的只有耻辱,那点耻辱把之前的所有好感全部抵销。他最终没有褫夺他王爷的封号也是看在怜贵嫔的份上。
卿兮蓝站在门口,心里明白,皇上要考察这三个儿子。
只是太子冷羽乃皇后嫡子,镇国将军司徒逸是他的外公,他能弹劾自己的母家势力?皇上有偏私了。
冷羽端起茶碗,看着那里面的三片茶叶,冰冷的脸色稍稍缓了一缓,浅浅喝了一口,却什么话也没说。
四皇子冷隐看了二位哥哥一眼,见都不说话,笑了笑,“大哥,三哥,父皇今日让我们过来。只是闲聊,要畅所欲言。”
他虽这么说,自己什么都吐不出。
卿兮蓝低头勾唇,老奸巨猾!
三皇子也端起面前的茶碗,掀开盖子看着里面飘散着一抹夏枯草,心头拂过幸福,他抬头看向卿兮蓝,心里明白,低头喝茶,却好似没听到皇上的话。
四皇子盯着他的表情,心有不解,探头看了一眼,端起自己的茶碗,揭开来看着里面的猴魁,喝了一口。
苦,浸入舌苔的苦。
一口茶怎么也咽不下去,仿佛天下的苦味都被搜罗了进来,苦的他整个嗓子眼都是疼的。
他愤怒瞪着门口那个少女,该死的丫头,一定是故意的。
卿兮蓝却低头不看他,哼,让你说话。今天我让你有苦难言。
冷羽最终放下茶碗,抬头看向皇上,“父皇,南疆反叛,并非南疆民众之意,自古叛乱者,必有首领,皇上派遣文武双全之人,前往南疆,深入叛军内部,斩杀首领,安抚百姓,方为上策。”
卿兮蓝心头一动,抬头看他,太子果然是太子,能够避开镇国将军,说出这样一套行之有效的言论来。如果皇后位置不动,恐怕他的太子之位会越来越牢固。
“大哥所言有理,父皇,儿臣最近得了一些好茶叶,待会儿给父皇您送来。儿臣希望父皇身体康健,才是国家之福,民众之福。”三皇子附和着,马屁拍得恰到好处。
皇上心头有了主意,看向三个儿子,目光最终落在冷隐身上,“隐儿,你怎么不说话?”
平时冷隐也总会有些出其不意的言语,今天怎么了?保持沉默了。
冷隐一口茶水还憋在口中,无法下咽,面对皇上的问话,又不得不咽下去。
苦水顺着喉咙流下去,他感到自己整个肠子都搅成一团了。
“皇上,太子所言虽然有道理,那样方法对于小势力未形成规模的叛军尚且有用,大规模叛军,却是无能为力了。
杀死一个首领,会有更多的首领冒出来。所以,请镇国将军出面评定叛军,才是正确的。”他一口气说完,止不住张大了嘴巴,消散着口中的苦味。
卿兮蓝,竟然敢暗地里使坏,找机会一定给你些苦头吃。
“隐儿所说也有道理,太子,派司徒逸出征南疆再合适不过,你说呢?”皇上淡淡的目光看过来,问道。
卿兮蓝心头一震,抬头看向太子冷羽,皇上这是在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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