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景呆了呆,只是一句玩笑话而已嘛,虽然自己写那句话就是想气气他,可是现在这效果,也太夸张了吧!贺云阳居然会飞好几千里来找她算帐,可不是一般的生气。她要是出去了,他会怎么样?
“陈天景,你别装没听见!”
他真是一语中的,她本来就是想装没听见。实指望他能有一点深更半夜,擅闯皇家内院的心虚胆怯,一声叫不出她,就会离开,没想到他这么大胆,那几个虎翼呢,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都睡成死猫了吗?
“你就别指望那几个虎翼了,他们不到明天早上是不会醒的。”贺云阳继续一语中的,似乎刚学会了“隔窗读心术”,特意来向她卖弄的。
天景叹了一声,现在除了出去她什么辙也没有了,难道还要等他把母亲叫醒来吗?
安顿好两个侍女,她打开门,他正站在院子里,门上悬着的两个宫纱灯笼映着他的脸,明明是橘红的暖光,映在他脸上却是冰冷的。
她壮了壮胆,打算先发制人,板着脸喝斥,“贺云阳,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要是惊动了我母亲……”
“如果你也把你的侍女安排好了,就谁也不会被惊动!”
天景大惊,“贺云阳你好大的胆,连我母亲的房间你也敢进,你……”
他继续冷冷打断她,“你当我是什么人?我岂会那么无礼。你知道‘消音符’吗?我碰巧手头有几张,就在你母亲的房门上贴了一张。”
天景当然知道消音符,师傅跟她说过这种符的神奇之处,要是有人身上贴了此符,就是在他身边发生一场血腥惨烈的战争,他看到的画面也是无声的。
这下好了,整座明华苑等于就只有她和他两个人,很无助的陈天景面对很生气的贺云阳,会发生什么事呢?
天景虽然时常别扭时常矫情,但从来不在与她不利的局面中别扭矫情,比如现在。
“贺云阳,你别生气嘛。我,我写的那句话是和你开玩笑的。我这次去宁朝保证目不斜视,即使哪个宁朝皇子长得比你还好看,我也保证一眼都不看,真的,绝对不看!”
灯光下,贺云阳的脸色缓了缓,微微有了些暖意。天景刚舒了口气,他却走到她面前,一根手指挑起她的下颔。
那根沁凉的手指有着铁一般的力量,让她只能抬头和他对视。
“天景,我跟你说过,我很喜欢很喜欢你,我这一辈子只认定了你。我不会束缚你的自由,你想要做皇帝,我帮你;我可能一辈子也娶不到你,那我就一辈子不娶,只和你做朋友和盟友也可以。任何事我都可以依着你顺着你不勉强你,但是”
他的手指明显加了些力量,逼视着她的暗沉眸子那么哀凉。天景想闭上眼睛,可是不敢,也不忍。“但是,我不许你嫁给别人,绝对不许!我们就这样,我一辈子不娶,你也一辈子不嫁。你要是敢嫁给别人,我就敢让你在新婚之夜做寡妇,你嫁几次就做几次寡妇!哪怕你恨我也是这样!你是我此生唯一的珍宝,我绝不允许别人得到你,除了我,谁也不配得到你!”
他总算说完了,天景眼泪汪汪看着他,可怜兮兮地道,“贺云阳,你放手好不好?疼!”
他一愣,会意放开手,她揉着疼痛的下颔打量他。这个人真是很多面,今晚,她又见识到了他蛮横霸道的一面。不知怎的,向来骄傲倔强的她竟不反感这种蛮横。他说要让她在新婚之夜做寡妇,她也没觉得血腥恐怖,反正她这一生是不会嫁人的。他说他一辈子不娶,她也一辈子不嫁,那样,也挺好的。
“你看什么!”他余怒未息,冷冷瞪她一眼,“我先走了,你休息吧。”
“哎,你这个人,还有完没完了?我知道我说了不该说的话,以后我再也不说了还不行吗?你大半夜的闯来,把这里所有的人都弄晕,把我叫出来狠训一通,还差点捏掉我的下巴,都这样了你还在生气,那你还要怎样才不生气啊?你先别走,我还有话要问你呢。不过要等你不生气了我才敢问。”
他终于失笑,“天景,你不要装可怜,你什么时候那么怕我了,好了,我不生气了,你还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首先还是刚才你没回答的那个问题,我父皇为什么要带我去宁朝?我可不是又想气你,我父皇肯定也不是那个意思,可我就是弄不懂他是什么意思。”
他低头沉吟,“天景,依我想来,也许你父皇真的动了如果将来太子实在不争气,就废掉太子扶你上位的念头。否则他不是带你出席这样隆重正式的场面。这次机会难得,袤合洲七国之主齐聚,他让你在这种场合露面,就是要让各国的君王对你有个印象,要告诉他们,他不但有两个儿子,还有个女儿,并且,他对这个女儿,是寄予了厚望的。”
“所以别犯花痴了!”他又瞪她一眼,“你父皇就是带你去袤合洲最高权力集合之处亮个相。那些人都是年纪和你父皇相仿的叔叔伯伯,没有什么漂亮的皇子让你相看!”
“谁说没有,我眼前就有一个呀。贺云阳,相看过你之后,皇子与我如浮云。”她笑嘻嘻盯着他左右端详。
他反而红了脸,叱道,“你能不能有点正形。还有问题吗?”
“嗯,听说宁朝的老国君是个残暴的昏君,是真的吗?”
“不错!那老头心特别狠,他原本有五个儿子。在两次未遂的政变中,让他杀了两个,废了两个,现在这个太子原是四皇子,因为胆小老实幸存下来能立为太子,不过也是每天活得战战兢兢。他治国的手段就是苛政加酷吏,弄得民不聊生,他要再不赶紧退位或者归天,宁朝的江山就要让他折腾垮了。”
“这次你父皇也去吧?他会带上竹竿吗?”
“不,自从上次的事之后,父皇一直不给太子好脸色,这次会带二皇子一起去。”他说着,忽然叹息低语,“天景,真希望你不要去。”
“啊?”天景不解,“为什么你不想让我去?”
“没有啊,我哪里说不让你去。你去吧,机会难得,相信此行你会受益匪浅。”
贺云阳走了好久,天景躺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她总觉得贺云阳有点奇怪,似乎有什么事,欲言又止的样子。
“算了。”天景闭上眼睛安慰自己,“那个家伙,我要是能猜得透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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