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菲媛可不这么认为,见凤子涵对自己说的话颇有些嗤之以鼻的感觉,便道:“你们要不信改日来祖父屋子里看啊,哥,你是见过的,你说我的话是不是吹嘘?”
陆青云有几分尴尬,毕竟他不像自己妹妹那般毫不顾忌地夸赞自己家的人,只好道:“你就不怕把表妹夸成一朵花儿,然后人人都来求她的绣品,岂不要累死她吗?”
虽然是责怪之言,但是听在其他人耳朵里,就是变相承认了白木槿的超凡绣法。陆菲媛自然也不傻,笑眯眯地道:“哥哥教训的是,我槿儿表妹这样优秀,还是好好藏起来,免得被人惦记了去!”
说着眼角的余光似不经意地瞄向曾明熙,敏感的曾大少顿时僵硬了一下,收回了自己逾越的眼神,暗自懊恼了一下,转而又觉得无需如此,自古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他一开始不过是抱着好奇的心态去观察白木槿,虽然母亲将这女孩儿夸得和朵花一样好,他也承认白木槿生的姿色过人,但对于他来说,妻子的容貌如何并不是最重要的,而是心性是否能与自己相合。
几经观察,却渐渐发现眼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女,不仅出落的越发动人,而且那身上隐隐的疏离之感,以及灵慧之心,让自己从迷惑到不自觉地受吸引。他想探寻这个少女心里的秘密,却又不敢走的太近,但这样远远地观察之后,自己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心动。
白木槿嗔怪地瞪了一眼陆菲媛,道:“表姐,越说越不像话了,没个正经!”
陆菲媛呵呵直笑,没多少诚意地赔罪道:“是啦,我错了可好?不过你要真想堵住我的嘴,还是送我一副绣品吧!”
白木槿却打量了一下陆菲媛,似有所悟地大声道:“哦……这是自然,表姐都快十五岁了,再过一阵子可就及笄了,表姐是想要鸳鸯比翼,还是并蒂莲开?”
此话一出,陆菲媛羞恼地上前作势要打她,嘴中还连声斥道:“你这死丫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说话这样没遮拦的!”
曾明月在一旁一边笑一边拉,道:“两位姐姐,都快别闹,让人看了可得笑话了!”
白木槿也觉得自己有几分失礼,连忙求饶道:“好姐姐,别打了,我自己打还不成吗?”
陆菲媛也不是那等不知礼数的,也收了手,娇声啐了一口道:“看你下次还敢不敢胡乱说话了!”
白木槿只好赔罪道:“不敢了,再不敢了!”
少女间的宜嗔宜喜,倒是惹得几个年轻男子侧目而视,有的含笑凝视,有的似笑非笑,有的诧异莫名,有的则微微蹙眉。
然而无论其他人怎么看,白木槿都不关心,只是有一道视线却让自己有几分不适,她不用去看也知道,那是谁的目光。也不知自己这一世到底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惹上了凤九卿这个祸害,只要有他在的地方,自己就觉得仿佛所有的伪装都暴露了一般,有一种明晃晃的羞耻感。
她极讨厌那人的眼神,明明仿佛是不经意地掠过她,却总让她以为自己成了被猎人锁定了的猎物,有一种无处可躲的窘迫。
正想找借口离开,却见喜鹊匆匆而来,一见到白木槿的身影就过来了,向着几人行礼之后就站到了白木槿身边,悄悄比了几个只有她们主仆几人才看得懂的手势。白木槿看了之后,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一撇头又看到了凤九卿那仿佛看穿一切的笑容,顿时一僵,转过头去,不去理会他。心里却暗自警告自己,要远离凤九卿,千万不可掉以轻心,以免日后自己的计划被此人破坏。
虽然白木槿也觉得自己多虑,毕竟自己再做什么也威胁不到他宣王,可是偏偏此人就给她一种特别危险的感觉,危险到她忍不住想要避开。
凤之沐原先和白慕辰在一边玩,却恰好看到桌上有一坛酒,忍不住舌忝了舌忝嘴巴,在东方先生那边是不能喝酒的,他却一直有些馋酒。
眼睛滴溜溜地转了一下,突然提议道:“不如咱们投壶吧,输了罚酒!”
白慕辰知道他这是肚子里的酒虫又作祟了,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悄声在他耳边道:“你又要喝酒,回去被先生罚了我不管你!”
凤之沐才不管这些,挥了挥手,满不在乎地道:“有什么关系,回去之前换身衣服就罢了,先生不会知道的!”
凤子涵却皱了皱眉,阻止道:“喝什么酒,到时候又闹得沸反盈天的!”
他是了解自己这个堂弟的,小小年纪就贪杯,偏偏小孩子家酒量也不好,多喝几杯就醉了,然后就开始撒酒疯,闹出许多笑话。在东方先生门下还约束着,一出来竟然又犯了老毛病。
凤之沐委屈地看了一眼凤子涵,想反驳但又有些忌惮这个冷面堂哥,可是没想到一向并不支持自己的九皇叔竟然开口道:“玩一下也无妨,小十五也不一定会输!”
他打的什么主意没人知道,但是凤之沐因着他一句话已经喜上眉梢,恨不得大大地称赞一下自己英明的九皇叔,反正待会儿自己故意输,别人也不好说什么。
凤子涵微微诧异,他和凤九卿的年纪差不了多少,虽然是叔侄,但更多时候倒像是朋友,没有什么辈分上的疏离感,反而十分亲近,也许跟他们从小都在太后身边长大有关系。
凤九卿也十分了解凤之沐的性子,平日里也不会纵着他,怎么今日在相府倒是一反常态,难道不知若小十五喝醉了,要丢脸的吗?
他看着凤九卿的时候,却发现凤九卿的眼神却越过众人看向了一旁默不作声的白木槿,心里顿时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他跟凤九卿这么久的交情,从没见过他对任何女子有过一丝一毫的注意。
相反,凤九卿往往都是想尽办法,将那些投射到他身上的目光给逼退,尽量避免女子对自己产生钦慕,为此还做了很多事情,这才是那些贵女不敢染指九皇叔的真正原因。
可是现在凤九卿竟然开始注意一个女子,这女子还是他十分看不上的白家大小姐,他怎么看怎么觉得白木槿不顺眼,虽然生的一副天仙一样的好容貌,但是太工于心计,这是他最讨厌的一种女人,仗着自己有出色的家世和容貌,就肆意妄为,爱算计,甚至目中无人。
想到那日在玲珑坊她让自己当众出丑,就十分不悦,在他看来只有温柔和顺的女子,才可爱,像白木槿这种长满刺的花儿,再好看也不顶用,女人嘛,自然还是乖巧听话一些,放在家里才不操心。
白木槿却为了这个提议而深感无奈,自己正打算找个理由离开,这一旦要玩投壶,她想走估计也走不成了,单单就是一脸兴奋和激动的陆菲媛和曾明月就不会轻易再放自己离开。
而白木槿又了解自己弟弟白慕辰,投壶这种事情,他根本不会饮酒,一旦醉了,怕会闹出什么事儿来,在外祖家出了差错,可就不好了。
所以她更不能放心离开了,这里一群人都是人精,她弟弟虽然机灵,但和这几位比起来,还是太女敕了些,陆菲媛和曾明月都有兄长照顾着,自然不会有什么差池,慕辰可就没那么幸运了。
凤九卿的话说出来,得到了众人的一致赞同,反正这帮皇子公孙都是闲来无事,就想逗闷子,如今只坐在这里闲聊,还不如找些趣事来打发时间。
凤九卿又开口道:“传统的投壶太过无趣,就那么一个壶放在地上,我们几人随便投也能中,不如就吊起来,让下人牵着绳子摇晃,这样难度大些,岂不有趣?”
众人一听也连连附和,只有陆菲媛和曾明月苦了脸,她们可不像男子,都是有些功夫在身上,投壶也不过是靠着运气才能进,如今这么难,怕是要受罚到死了。要是喝醉了,失态人前,可不是大罪过了吗?
陆菲媛一脸小心翼翼地问道:“那我们三个可不可以不参加?太难了,我们可不行啊!”
凤九卿却笑了笑,挑眉道:“既然都在,为何不参加,陆小姐投不进,我们也未必能投的准,这样才有意思!”
陆青云看了看凤九卿,知道这位王爷恶劣起来那也是无人能阻止的,便只对自己的妹妹使了个眼色,反正他会照看着妹妹,总不能让她被罚吧?
陆菲媛得到陆青云的眼神,曾明月原本不乐意,但看了看自己的哥哥便也放了心,两人虽然仍有些忐忑,但到底还是同意了。
白木槿始终没什么变化,心知这一次她也逃不过去,而且当着这么多人面她也不能显示出自己银针百发百中的能耐,否则定会引人怀疑,看来这宣王是有意要让她出丑了?
心里虽然气恼,但面上仍旧不动声色,但在凤九卿投来一个挑衅般的眼神时,还是忍不住悄悄翻了个白眼,这家伙分明就是在针对她啊!
但是看了一眼微微皱眉又满眼不服输的白慕辰,她还是认命了,弟弟的性格她十分了解,对于自己的要求很高,希望事事都能做到优秀,纵然玩个游戏,他也不愿意输给别人。
不过面对这几位身怀绝技的王子公孙,恐怕白慕辰要遭受一下打击了,毕竟他年纪小,又没学武,骑射功夫也不过刚刚起步,哪能比得了这几位从小就接受武功训练的人。
单看他们之前在院子里的射箭比试就知道,这一个个都是深藏不露的高手,包括自己的表哥陆青云也是经受过特殊训练的。
只可惜慕辰从小不受父亲重视,母亲又不在,谁会为他考虑,祖母只一心希望他读好书就行了,至于会不会武功,骑射如何,她并不放在心上。也是到了东方先生门下,才开始接触这些,幸而这孩子要强,总比别人多几倍努力,所之前射击时,并未露怯,虽然不算多厉害,倒也不是多差。
一切准备就绪,游戏也即将开始。众人抽了个签,决定了顺序,大概也是为了照顾几位女子,所以规矩并不是射不中就罚酒,而是谁射的最偏谁罚酒。
如此一来,白木槿也就放心了,白慕辰绝对不会输给曾明月和陆菲媛,而自己嘛,不必射准,只不做最后一名应该就没问题了。
曾明月和陆菲媛也觉得自己不会是最差的,也跟着兴奋起来,这种游戏的趣味也就在这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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