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两日,张青又探的济州让每户交纳五个布袋。
关胜准备填泊的计划也暴露无疑,不过去年大旱,泊面缩小了许多,如果踏平中间的芦苇荡,最近的地方不过里余,要填一条路出来确实不难。
梁山也没阻挠关胜填泊,如果泊面只剩这么大,那水泊地利作用也不大,山前有一条路,同样以方便梁山兵马进出。
不过今年春雨并不少,用不了多久,泊面就又会扩大,到时这条路也就没了。
关胜领着大军在泊外扎下营寨,便和唐斌带了几骑往泊边来查看形势。
之前为了安置灾民,水泊里的芦苇已经全部被割去。
在泊边就能看到里余外的梁山水寨。
看着对面守卫森严的金沙滩水寨,唐斌道:“山倒是不甚高,但这梁山只怕是天下最难打的山寨。”
在万山环绕的河东,梁山这样的山头太多了。
关胜也没把梁山的形势放在眼里,他也知道唐斌说的是梁山兵多将广,点头道:“若不是难打时,也没我们用武之地。”
二人身边带的都是心月复之人,唐斌叹了口气道:“如今世道浑浊,梁山替天行道,也能震慑一些贪官污吏。听说这水泊附近贪官劣绅便收敛了许多,若是没了梁山,只怕附近百姓又要遭殃了。”
关胜看着对面梁山大寨,只是不说话。
他本不太关心江湖上的事情,但是梁山替天行道弄出那般声势。去年又救了百万灾民,他便是个聋子。也知道梁山好汉了。
宣赞去请他时,他也想过拒绝,但是想到祖上荣光,他便觉得他应该抓住这个机会,让世人都知道关家后人也不是无能之辈。
唐斌也知道这位好友的心思,当今天子多次加封关羽,每加封一次,关胜的压力便更大。
若是关羽只是和张飞等人一般的武将。那作为他的后人,做到巡检也不算差,甚至有很多前朝名将的后人做了农夫。
但是天子把关羽抬到所有武将之上,最后更是直接封神。
一个神人的后人却只做的巡检,关胜如何会没有压力。
沉默了半晌,关胜拨转马头,道:“回去吧。”
唐斌看关胜不欲说话。便也默默跟在后面回营。
当晚,济州知州孙静就派禁军把早已备好的布袋运来,同行的还有三千征调的民夫。
这也是济州老吏剜心王王瑾出的主意,梁山有爱惜百姓的名声,那就让百姓去填水泊。
如果梁山真的爱民,那他们就不会伤害这些百姓。
如果梁山伤了这些百姓。那梁山替天行道的旗子也就没那么好用了。
关胜听了济州做公的解释,也有心看看梁山好汉到底是何等样人。
次日,便领大军和民夫来到泊边。
关胜令弓箭手到泊边护卫,然后便让民夫开始挖土、装袋、填路。
民夫还不知他们被征调来干什么,听得要他们填一条路通往水寨。也都害怕起来。
梁山是替天行道,平日也不伤害百姓。但是他们帮官兵填路,以说是帮着官兵攻打他们。
梁山上都是好汉,是好汉也不会等死啊。
“你们吃了粮饷,现在却要我们去送死,不干。”
“不干。”
“不干。”
“打仗是你们这些贼配军的事。”
“我要告官!”
……
几个人鼓噪起来以后,民夫们便纷纷叫嚷起来。
有胆大的甚至混在人群中开始辱骂起这些贼配军来。
剜心王王瑾看势头不对,便喊道:“知州大人来时,便知道你们里面有梁山细作,谁若再敢出声,谁就是梁山细作。”
却是孙静看王瑾遇事有些计较,便让王瑾带人监这些民夫来做工。
这话一出,鼓噪的民夫便纷纷安静下来。
孙静上任第一件事,就是肃清济州城中的梁山细作,着实刺配了一些人。虽然半道都被梁山劫走了。
前些时日,梁山打了郓城县,孙静又让人在城内大索,抓了许多人。
经过这两次清洗,百姓谁不知道孙静对梁山细作是宁抓错,也不愿放过。
关胜本要说话,看王瑾把百姓震慑住,也就闭口不言。
他虽然做了领兵指挥使,但是麾下大军却是来自各处州府,很多领兵的将领官职都要比他高,若是让他们带兵冒着矢石去铺路,只怕他们也不愿。
在王瑾的威逼下,百姓只能壮着胆子开始铺路,同时祈祷梁山好汉看在他们也是被逼的份上,不要拿弓箭射他们。
在民夫开始铺路后,史进也带着一众头领上了水寨观看。
鲁达看到官兵催逼着数千百姓铺路,不由骂道:“关胜这挫鸟也不怕污了祖宗名声,自己怕死,却驱赶百姓来铺路。”
张青道:“这些民夫是济州征调的,想来是济州孙静的主意。”
萧嘉穗道:“若不用民夫,只怕官兵都填不完这段路就得溃散。”
阮小二道:“那我们就看着他们把路填到水寨来?”
史进点头道:“恩,不要伤了百姓。他们以让百姓来填路,总不敢逼百姓上阵吧?等他们开始攻打,再给他们个教训。”
萧嘉穗道:“驱使百姓在前边铺路,传到朝廷,必然也会有弹劾。不过关胜想必现在也顾不得许多了,只求麾下将士用命,胜了自然会有人帮他开月兑。不过他也断不敢让百姓上阵的,否则传到京师去,便是胜了也是大罪。”
史进和众人在水寨看了看,便又上了大寨。
自听得济州搜集布袋后,水军船只便都调往山后鸭嘴滩小寨去了。
金沙滩水寨已经是紧锣密鼓,大战气氛浓烈。
防卫的兵马也换成了步军,水军比步军要难练,史进自然不希望为数不多的水军折损在这攻防战中。
为了方便大军冲杀,关胜要求百姓铺的道路宽达两丈,因此虽然有几千民夫做工,铺路的进度也并不快。
到的晚间,这路才铺到一半路程。
关胜看天色已晚,便也收兵回营,还让火头军给民夫们加了一顿餐。
次日,关胜便又领大军来督促民夫铺路。
离水寨越来越近,铺路的民夫也是越来越担心,生怕梁山开始放箭。
不过他们提心吊胆了一阵,水寨上的梁山兵马却是没有人张弓。
正在大寨上守卫的武松看百姓们心惊胆战的样子,忍不住喝到:“百姓不用害怕,梁山好汉不是那些官兵,不会拿刀枪对着你们的。”
下面铺路的百姓听到武松喊话,顿时都松了口气,同时更加仇恨的看向后面催逼的官军。
官贼。
官贼!
如今的世道没个分晓,官兵倒更似强盗。
前面督促民夫的官兵把武松的话报到关胜等人跟前,直臊的关胜一张红脸要滴出血来一般。
到的晚间,一条两丈宽,里余长的道路终于铺好。
关胜带兵回了营,又让火头军给民夫加了餐,同时从犒赏三军的钱物中拿了些钱财给百姓,算是让他们受惊的补偿。
关胜正和唐斌、郝思文、宣赞商议明日用兵之事时,便听得帐外报道:“济州王瑾求见。”
“请他进来。”
王瑾进来,行礼道:“小吏王瑾拜见关将军。”
这两日,关胜也见了王瑾对百姓的刻薄,并不喜欢他,挥手道:“无须多礼,你的差事已经完成了,代我向孙相公道谢。你还有什么事吗?”
王瑾拱手道:“小人有一计,或许能助将军打破梁山水寨,因此斗胆来献计。”
哦?
关胜几人也正头疼此事,虽然道路已经铺好,但是那路也不过两丈宽,能上去的弓箭手有限,而梁山兵马却以在水寨布置大量弓箭手,要冲破梁山弓箭手的箭雨破开水寨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听得这王瑾有计策,关胜也来了点兴致,问道:“计将安出?”
王瑾小心道:“梁山贼寇为煽惑愚民,不伤那些民夫。将军何不让那些民夫去破坏水寨寨墙。”
唐斌冷哼一声,道:“梁山众人又不是傻子,让百姓铺路已经是宽厚至极。难不成他们还会伸出脖子让百姓去砍不成?”
王瑾道:“若是他们伤了百姓,替天行道的旗帜也就没什么号召力了,百姓也会提防他们。”
关胜没好气的道:“你这是为济州考虑,我等来此为的却是一战剿灭梁山贼寇。你且问问你家知州相公,他敢不敢驱使百姓上阵!”
王瑾计策被否,也没尴尬,又厚颜道:“便是不能驱使百姓时,将军也以让麾下士卒做民夫打扮,或趁梁山不备,夺取水寨。”
关胜拍案喝道:“我朝廷大军正要用堂堂之阵剿灭他们,岂能用这等鬼蜮伎俩。你退下吧,我们还要商议军事。”
王瑾看关胜满脸不悦,也只能悻悻退出去。
郝思文摇头道:“这厮全无脸面,若是我等扮作百姓,攻梁山爱惜百姓的弱点,便是胜了又有何颜面报功。”
唐斌叹了口气道:“如今官府中多的是这般害民之人,反倒是梁山好汉作为让人钦佩。”
四人又商议了一阵,终究想不出什么妙计飞度这水泊来,只能准备次日强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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