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仝、雷横上山没多少天,宋江便带着数百人上山。
史进听得宋江带了许多人来上山,也带领众头领下山迎接。
宋江还不知自家消息,看到朱仝、雷横在人群中,也十分奇怪,和众人见过礼,便问道:“朱仝、雷横兄弟如何也来了这里?”
史进笑道:“你在江州写了反诗,济州派做公的去拿你老小,若不是两位兄弟杀散做公的时,哥哥老小只怕已经被捉到济州去了。”
宋江听了,拜在地上,道:“两位兄弟大恩,宋江没齿难忘。”
朱仝、雷横连忙出来,还了宋江一拜,道:“我们多年相交,太公便是我们长辈,如何能看他被下狱。”
宋江起来,红着眼圈:“宋江不孝,只以为有出籍文书,当不至牵累父亲。不想还是让老父受惊,我这就上山去看望父亲,失礼处请众兄弟勿怪。”
说完,冲众人拱拱手,便踉踉跄跄往山上跑去。
萧嘉穗看宋江这副模样,不由叹道:“宋公明不愧了孝义黑三郎之名。”
众人也都感叹不已。
史进也赞了宋江一句,对李俊等人道:“公明哥哥真性情之人,诸位勿怪。我们也上山吧。”
“哇哇哇”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人嚎啕大哭起来。
众人看去却是一个黑大汉,正是那黑旋风李逵。
史进也猜到李逵心思,问道:“李逵兄弟是想起家人了?”
李逵哭着道:“俺也有一个老娘在家里,俺打死人逃出去多年,也不知道俺俺老娘如何了。我的哥哥又在别人家做长工,如何养得我娘快?我要去取她来这里快几时也好。”
史进点头道:“铁牛兄弟说的是,既然有老娘在时,当取来孝敬。我差几个人同你去,取了上山来,也是十分好事。”
戴宗连忙道:“使不得。李家兄弟生性不好。回乡去必然有失。若是教人和他去,亦是不好,他性如烈火,到路上必有冲撞。江州捉不到我们,官司必然移文书到原籍追捕。他又形貌凶恶,倘有疏失,路程遥远。如何得知?且过几时,打听得平静了去取未迟。”
李逵焦躁,叫道:“你不见宋江哥哥听得老父便跑上山去,俺想起老娘来,一刻也留不得,俺也不上山。这就去取老娘来。谁拦俺时,休怪俺拳头不认得他。”
戴宗看李逵这样粗鲁,也有些不悦。
史进笑道:“铁牛兄弟不要焦躁。你要去取娘时,我也不拦你,不过你也要听我几句。”
李逵看史进不拦他,转怒为喜,笑道:“江湖上都说史大郎仗义。果然名不虚传,你只管说,俺都依你。”
史进道:“我看官府的海捕文书,你是沂水县人,对?”
李逵点头道:“是,俺家在沂水县百丈村。”
史进转头指着朱贵道:“这位朱贵兄弟也是沂水县人,惯走江湖的人,我让他与你同去。路上你要听他的。好?”
朱贵看史进给他下任务,便也拱手应命。
李逵只想着要回家搬老娘,也没多想,点头道:“好。”
史进又道:“我听得沂蒙山多有大虫出没,再请武松兄弟与你们同走这一遭。你们路上遇事多商量。”
武松听得史进让他去,便也拱手道:“好。”
李逵看着武松问道:“打虎武松?”
武松笑道:“正是。”
李逵笑道:“俺在江州也听得你在景阳冈上赤手空拳打死大虫,是条好汉。路上俺请你吃酒。”
史进道:“第二条便是路上你们不得吃酒。依得?”
武松、朱贵听得史进这般说,都拱手说好。
李逵看二人都这般说,也只能应了。
史进点头道:“好,那三位兄弟路上小心。李逵兄弟不愿上山时。小七便让人送他们出泊吧,你们以去水泊外酒店支一百两银子做盘缠。”
阮小七和武松处的也好,笑道:“我送你们出去。”
武松、朱贵、李逵和众人作别,各自跨口腰刀,提一条朴刀便乘船出泊。
三人在路上不曾吃酒,因此甚少惹事。
李逵偶然脾性作,也都被武松按住。
他自有一身蛮力,但是也敌不得武松神力,因此路上也作不得。
三人行至沂水县西门外,见一簇人围着榜看,李逵便挤到人丛去,听得前面人读道:“榜上第一名正贼宋江,系郓城县人;第二名从贼戴宗,系江州两院押狱;第三名从贼李逵,系沂州沂水县人。”
李逵听了,奇道:“怎地只有……”
朱贵跟过来,听得李逵又要胡说,连忙拉了李逵道:“张大哥,我们去吃酒吧,管他什么贼人。”
李逵听得吃酒,不由道:“终于能吃酒了。”
朱贵拉着李逵走出人群,便往城外走去。
看看走到一个酒店外面,李逵便叫道:“我们就在这里吃酒吧。”
朱贵摇头道:“前面一个酒家的酒好。”
李逵不知真假,跟着朱贵来到一处酒家。
三人进的店里,李逵看着柜后一个汉子对朱贵道:“那厮长得倒和兄弟有些相似。”
柜后的汉子也看到三人,面色变了变,快步上来,道:“跟我到后面去。”
朱贵也没说话,示意武松、李逵跟着他,三人跟着这汉子直入到后面一间静房中。
先前走的汉子等三人进来,关上门,这才拜道:“多时不见哥哥,听得哥哥在梁山,如何来了这里?”
朱贵笑道:“我与李逵兄弟回来取他老娘,顺道看看你。我与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却是了不得的好汉,这位是景阳冈上打虎的武松哥哥,这位是黑旋风李逵。”
说着,又对武松、李逵道:“这是我兄弟朱富,江湖朋友送个诨号笑面虎。并不是因为他笑里藏刀,而是他开着这酒店。每日里笑口常开,又学的一身好武艺,因此叫做笑面虎。我原是此间人,因在江湖上做客,消折了本钱,就去梁山随哥哥替天行道。”
朱富听得武松之名,连忙拜见。
众人见过礼。朱富道:“哥哥们且坐,我去整治些酒肉来,边吃边说。”
朱贵道:“只弄些肉食来就是,不要酒。”
李逵闻言,叫道:“哥哥刚才还说要吃酒,现在如何又不要酒?”
朱贵道:“刚才我是想让你离开那张榜的地方。榜上画着你的画像,又写着赏一万贯钱捉宋江,五千钱捉戴宗,三千钱捉李逵,你却如何立在那里看榜?倘或被眼疾手快的人认出来,如之奈何?”
李逵道:“那画像忒也不像,俺看了都不认得。他们哪能认得俺。俺只是奇怪官府怎么不捉李俊等人。”
朱贵路上已经听李逵说了江州的事情,道:“想来榜的时候还没访查到李俊等人姓名,这有何奇怪的?揭阳镇离江州又不远,做公的迟早访查到他们,到时也少不得海捕文书。兄弟,你自去安排肉食,不要酒。”
李逵闻言,忙道:“自家兄弟家里。怕什么。再说哥哥分付,教我不要吃酒,今日我已到乡里了,便吃两碗儿,打甚么鸟紧!”
朱富也打圆场道:“店里的酒也卖的不多了,哥哥便让李逵兄弟吃几碗又何妨!”
朱贵看朱富这般说,料想不吃醉了也没事。便点头道:“那你拿两斤来,吃几碗解解馋便是。”
武松多日不吃酒,也有些馋了,听得二人说。也没阻拦。
朱富便去整治了酒肉来。
他又没梁山烧酒,二斤村酒对武松、李逵来说也只是解解渴而已,哪能吃的醉了。
李逵吃完还不尽兴,叫嚷着还要吃。
朱贵哪肯依他。
武松也摇头表示不吃了。
一路而来,李逵也被武松弄得服了,看武松不吃,也知道吃不着了,便也不提吃酒的事,转而道:“朱富兄弟也学的一身本事,何不与我们一起去梁山做个好汉,何必在这里卖酒。莫不是朱贵哥哥和俺一样,一直没想起这兄弟来?”
朱贵无奈的看着这个浑人道:“我等在梁山虽然是替天行道,但做的也是掉脑袋的事情。他在这里过的下去,我如何能引诱他去梁山。”
武松点头道:“朱贵哥哥说的是,除去史进哥哥几人,大伙也都是走投无路才上山的。”
朱富也没说入伙的事。
当晚,三人便在朱富处歇了。
次日,朱富便早早安排了饭食。
朱贵、武松、李逵吃了,便要趁五更晓星残月,霞光明朗,投村里去。
武松知道朱富不去入伙,道:“这里离李逵兄弟村中也没多远了,你便和朱富兄弟在这里多盘桓一时,我和李逵兄弟取了老娘来,再叫你一起回去。”
李逵点头道:“武松哥哥说的是,你就在这里等着我们吧。”
朱贵看这里离得近了,又有武松和李逵去,料想不会有事,他也想和兄弟多聚聚,便嘱咐道:“休从小路去,只从大朴树转弯,投东大路,一直往百丈村去,便是董店东。快取了母亲来,我们早回山寨去。”
李逵道:“我们自从小路去,却不近?大路走,谁耐烦!”
朱贵道:“小路走,多大虫,又有乘势夺包裹的剪径贼人。”
李逵应道:“我和武松哥哥却怕甚鸟!”
武松也笑道:“若有大虫时,正好打了,便走小路吧,也快些。”
朱贵看二人都这般说,也只能无奈的嘱咐二人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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