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二人走上官道,买了四匹龙马良驹,拖着大车飞驰。
龙马有角,肌肉结实,天生异种,日行八百里不带喘气的。
陆路没有水路快,买这般好马,也是无奈之举。
一人是回左江府,一人是去左江府,所以结伴同行。
楚锋盘膝坐在马车顶上,一口肉,一口酒,喝到兴处,还会高歌一曲。只是他歌声难听,路人行人,纷纷掩耳嘲笑。
更有甚者,还有小孩子给他扔他臭鸡蛋。
不过他都一一笑纳,并未反感,他洒月兑不拘,欢声而笑,笑声极具感染力,听到这种笑,便是在郁闷的心情,也舒缓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由不得楚锋不开心,近日,他的太元八景知命书,终于初成。
此法乃是修假身,代真身推演的法子,如有一本功法,他捉模不透,不敢修炼,便可让假身修习,假身和他一般无二,其中感悟也会一一留在心头。
假身不惧死,便是走火入魔而死,也不过是耗费一点真气罢了。
此推演功法,不知是何人所创,端的是神奇。
可是左伯渊却不开心,他一没喝酒,二没吃肉,而是翻翻自己的小口袋,嘀咕了句:“周扒皮。”
马车是他买的,花了大价钱,然后楚锋突然出现爬上车,优哉游哉。
这种被请客的痛苦,谁能明白?
这天,马车驶到一个小镇。
楚锋二人下车用饭时,听到一个在镇中流传的消息。
三日前,一个大杀神,冲入隆江的九曲连环坞水寨,一通大杀特杀,全寨上下近乎死绝,只有聊聊十数人幸得逃生。
据逃生者所说,杀神非常凶残,蓬头乱发,身披麻衣,脚踏神光,铺开几十丈,冲入寨中,不知使了什么邪法,所有中招者,无不是浑身血肉真气被炼走,化成一张人皮。
“哼,老妖婆这是吸血炼髓,恢复伤势。”左伯渊将酒杯狠狠按在桌上,他随意而发,功力之强,竟将整个杯子压入桌中。
“这个,损坏东西要算钱啊!”旁边一脸猴精的酒楼老板,嘀咕了一句。
左伯渊这才醒觉,暗道苦也,又要白白花冤枉钱。
楚锋心中雪亮,依照孽元君所行路线,必然是去东海沉尸渊。
而左江府与东海沉尸渊,也就两千里之遥,依照孽元君的修为,一日即到。
想到这,楚锋心想:“看来左江府一行,还要小心行事,以免孽元君寻到头上,抹我脖子。”
而且他的便宜师兄原道仙,还在东海沉尸渊留有府邸,里面的东西,他早晚要去取出。
由不得不谨慎些。
孽元君就算凝成最次神光,也是神境修为。
神境之下对上神境,凭借自身修为,不存在任何胜机。便是再超卓的人物,也不能跨凡神之境而战。
神境以非凡俗。
二人吃罢酒饭,再次往左江府赶路,途中卖了马,乘船而行。
楚锋没有懈怠,百脉行川法日日都炼,他的真气现在越发活泼浩大,给他一种感觉,似是要成精的样子。
他练百脉行川法,是对着大河呼吸吐纳,他并非吸江河水气,而是感受江河之气象,此法重意不重形,将这种意境融入百脉行川法中,对他好处多多。
本来此法,就是以经脉模拟江河,而他现在以江河为师,反哺自身,使得他对百脉行川的理解愈发深厚。
这样导致的后果便是,百脉行川润泽扩通经脉时,更为顺畅,好像他身体里真的有二十四条河,而不是经脉。
左伯渊瞅了楚锋一眼,心道:“这楚锋也不知哪家子弟,端的是不凡。”
当日舟船一战,楚锋虽没亲身经历,但就凭他敢暗算一个杀人无算,形势不可揣摩的老妖婆,就不可小视,一般人哪有这个胆子。
单单这份胆气,就令人高看一眼,并且一路上,他观楚锋练功,并不是常人那样,卖力的冲开经脉,而是随便坐一坐,看一看,似乎并不用功。
可他是何等人物,这段日子以来,自然可以发现,楚锋身上的气息逐渐雄浑,并且似水般润雨细无声,同时又像潜藏着暴戾之力。
这份奇怪之感,他还真的少见。
而这就是百脉行川法,对楚锋身上的逐渐影响,他的实力虽然未有提升多大,但那种爆发力,那种潜力,已经无声的到了他的骨子里。
待到了左江府时,他的经脉已经扩通三分之一,并且经脉无损,条条宽大,真气雄浑,这意味着他的真气化形,更为凝实,威力也比从前更大。
左江府,不愧是青阳郡下府城之一,气象万千,码头上摩肩擦踵,人来人往,繁华之处远胜碧水城。
而东西城门,竟是水路贯通,可以乘船从西到东,直奔东海。
“左兄,咱就此别过。”楚锋拱拱手笑道。
“老子早都想叫你滚蛋了,只是一直抹不开嘴。”左伯渊笑呵呵道。
楚锋一指路边的野狗:“你看。”
左伯渊奇怪,一只狗有什么好看的。
“他嘴里吐的象牙不?”楚锋笑眯眯道,然后背着行囊,留下一个背影,洒然而去。
“狗嘴怎么可能吐得出象牙。”左伯渊正在纳闷,脑子里转了一圈,忽然一惊,一拍大腿:“好小子,竟然让我着了道。”
正准备寻楚锋说道说道,只是入目一看,全是人头,他笑了笑,便回衙去了。
宗武院并不在城中,而是左江府西十里,凤来山中。
凤来山,山如其名,楚锋一入这山,起码看到了十几只凤,翼展五六丈,羽毛亮丽,飞行起来,迤着长长的尾羽划空而过,煞是好看。
这其中有黑凤,金凤,蓝凤等等,楚锋看了一眼就没兴趣,这只是些好菜罢了。
帝国各地名酒楼,一般镇楼菜色,都有凤凰神龙麒麟什么的。
这些兽类,长得好看,所以做成菜卖起来也贵。
楚锋琢磨着,要不要打一只下来炖了吃,可是那些凤和凰遇见人,立时高高飞起,不敢低空飞行,显然吃过亏的。
这时一匹大马得得飞驰而来,马上的人相貌俊雅,看起来十四五岁,瞧见楚锋,眼前一亮,拱手道:“这位兄弟,也是来宗武院的?”
楚锋还礼道:“正是如此,不知兄台如何得知?”
那人骑在马上,居高临下道:“看来兄台还不知道,这凤来山到左江府,只有山路一条,山中又无住户,寻常人家绝不会来此,我观兄台卓尔不群,想来必是宗武院人士,所以有此一问。”
楚锋恍然大悟:“如此说来,兄台目的也是与我一般了。”
“不不不。”此人傲然一笑:“我此来宗武院,乃是准备横推同境界,将你们这些宗武院的人才,一一碾压。”说罢,他目光扫了一眼楚锋,笑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打你,因为你不是我的对手。”
楚锋呵的一笑,此人张狂之处,仅次于自己,不过他也并非无脑之辈,因这一句话,就与人家打生打死,他笑道:“小兄弟果然志存高远。”说罢,告辞而去。
此人不知是何来历,不过他也犯不着打听个清楚,他来这是为镀金来着,不是为打架。
不过骑者却不依不饶,驾驭马匹到了楚锋近前,老气横秋问道:“我听说能来宗武院的,要么是府下各城一流人才,要么是名门望族,不知兄台是何来历?”
楚锋略显不悦,他已经表明自己不愿攀谈,可此人还是不依不饶。而且这少年居高临下,俯首来观,傲气十足。
见这少年华服宝马,显然出身显赫,十四五岁的年纪,有些傲气也是正常。
他耐着性子,道:“帝国广大,卧虎藏龙之辈不在少数,在下不敢妄居一流,不过是闲人一个罢了,就此别过。”
言讫,复又迈步而行。
“如此说来,你倒没什么来历了?”那人纵马跟上,语带挑衅。
“是有如何,不是又如何?”楚锋停下脚步,慢吞吞道:“莫非你还要称量称量我?”
“好胆,你这语气令我颇不愉快。”少年马鞭一指,冷冷道:“快快向我道歉。”
楚锋暴脾气再也耐不住,忽然大笑,声震四野,将那少年骇了一跳,这时他才道:“女圭女圭,你是我帝国人不是?”
“女圭女圭?”少年大怒,一张白净的脸蛋,气得通红,指着楚锋喝道:“我不是帝国人又如何,我的来头大得吓死你。”
楚锋嗤笑一声,果然是个雏儿,在道武帝国之内,不是帝国之人,他又怕得谁来?
外来的和尚,统统念不成经。
“女圭女圭,你说你要横推宗武院同境界,我也不笑话你,但我要告诉你的是,横推本院,靠的是拳头,不是嘴巴。”楚锋略带调侃道。
“好得很,你让我吴霁愤怒了。”少年大怒,终于出手,这一手含怒而发,颇为惊人,拳未出,风先起。
楚锋看得出来,此人也就是武道三重,但比一般武道三重,更为厉害,虽是含怒而发,却招式沉稳,后招无穷。
不过以今时今日楚锋的实力,这种攻击对他来说,不过是个笑话,他直接飞起一腿,势大沉雄,如破浪开山,腿风荡荡。
少年大惊失色,闪避已是来不及,连忙喝道:“我是南翎国国主第三子,你敢……”
后半句话被楚锋生生踹到肚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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