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向清很快发现它四肢僵硬,动作不协调且相当不灵活。他手上什么工具都没有,又不能断定要是被丧尸咬到抓伤是不是会感染,为今之计是先回房间里找到趁手的武器。于是他利落地转身上楼、进屋锁门。
把门锁上的瞬间铁门上就传来尖利的划拉声,听得人心情极度烦躁。他背靠着铁门,冷汗留下。屋里的母亲和弟弟,是不是……是不是也变成这样的怪物……向清在心里向各路神佛祈祷,一边去厨房拿了一个平底锅和一把菜刀,小心翼翼地往卧室走去。
果然,躺在床上的女人已经不再是满脸通红的痛苦状。尸斑布满了他暗青的脸,眼睛里看不到瞳孔,虽然嘴巴被堵上看不到牙齿,但被绑的双手上锋利的指甲预示着他的母亲已然不是人类。向清无法做出弑母的行动,虽然不待见她,但这仍是孕育他的母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关紧房门不让她出去咬人。
怀着最后的希望看向弟弟,遗憾的是他眼中依旧是一具不断试图挣月兑捆绑的会动的尸体。向清沉默着把门关紧,他只能希望不在房内的父亲能幸免遇难,现在不是他难过的时候,许晟睿还在医院附近,若是那些发烧的人都转变成怪物,这座城市将沦为地狱!
从父亲的房间找到不少结实的衣服。向清一件件穿上,从颈部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带上手套、帽子,在不妨碍运动的前提下他已经把全身都做好了严密的防护。把冰箱里的水、食物和药品放入结实的背包中后,向清把厨房里找得到的刀具都收进背包,然后两手分别握着从家里找到的钢制水管和平底锅,贴在猫眼中观察外面的情况。
他在收拾的时候就听到大量的尖叫,想必这些怪物已经有不少出了楼道去袭击广场上的伤员。因为在二楼视野太低,他无法掌握外面的具体情况。
门外的丧尸仍在锲而不舍地抓挠。向清本不愿直接对上,想从窗户跳出去逃生,但父母为了防盗在所有窗子上都加了铁栏,他想出去只有大门一个选择。防盗门是从外开的,向清扭开门把手后腿部骤然发力,一脚连门带丧尸往外蹬出。在丧尸向墙上撞去的瞬间,他手上的钢管借着挥动的加速度直接命中丧尸的头部,喀拉声混杂在撞击声中,向清顾不上看丧尸还能不能动,他用平底锅护住脸部,从台阶一跃而下,跑出阴森无比的楼道。
此时小区已乱成一团,不少年轻力壮的男子都和向清差不多,拿着钢棍,菜刀从楼内冲出。由于丧尸动作缓慢,而且他们似乎怕光,只有少数由于直接是在阳光下转变才游荡在广场。向清不是悲天悯人的圣母,他灵巧地在混乱的人群中挤出一条路直奔医院,许晟睿还在等着他。
几十辆警车牢牢包围住医院大门,实枪核弹的警察穿着防暴衣手持枪械严阵以待。向清还没靠近就看到不少护卫人员在外面驱散送家人来救治的人群,一个清脆的女声从喇叭中传出:“各位市民朋友,现在医院已经戒严,医生和护士被安排在中心广场的安全营地,请带病人前来的家属迅速前往中心广场救治。”慌乱中他刚扯住一个人想问问是否看到过许晟睿,眼前就一片模糊,一阵轻微的失重感袭来,再睁开眼医院周边的场景突兀地被大片大片的绿色占据,向清意识到他大概是从梦境中月兑离出来回到了现实。
“怎么一觉醒来又在树上?”他捂额,高空坠落可不是什么好回忆。
拍拍大树的树干,向清问道:“喂,你还在么?额,醒着么?”
“嗯,要下去吗?”大树晃了晃离向清最近的树枝,对他示意自己还醒着。
“好的,话说起来我不是睡在帐篷里吗,为什么被移出来了?”
“你灵魂不稳定,靠近我有利于更快恢复。”大树其中一根枝桠像柔软的藤条一般弯折到向清身边,最上方的叶子吃了兴奋剂似的一个劲儿膨胀,直到把他整个人都卷起来。
向清对这种匪夷所思的移动方式十分好奇,他抓紧横在胸口部位的叶子边缘,看着树枝轻轻把他提起来,随后枝干慢慢抽长,像玻璃电梯一样直达地上一层。
大树牌电梯把向清送到地面后就恢复了原本大小。向清的目光随着枝叶回缩的视角往他睡着的地方看去,原来空无一人的枝干上居然站了一个白色的人影。
“你是……之前那个人?”
树枝上的人轻轻一跃,飘然落地,白袍随风鼓动,带下的劲风猛地吹开向清额前的刘海,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心中默默吐槽,这拉风的出场是何等的装13啊!
“旭,我的名字。”
“风……旭?”
“对。”他的声线比向清要更加柔和低沉一些,漆黑的眸子在向清叫出名字的刹那带上了一丝欢喜。
向清仔细看着面前的男子。漆黑如墨的长发用一支古朴的木簪随意绾起,一半发丝疏疏落落垂在背后,宽袍广袖,雪白的道袍上光泽流转,如缀星辰,细看才发现袖口下摆缀有银线绣成的太极八卦图,端是隽秀高洁,气质凛然。
“你……”向清恍若被他深邃清澈的目光所摄,迷离地伸出手去轻触风旭如玉石一般温润无瑕的脸颊。时光在这一刻驻留,灵魂的共鸣沿着相触的皮肤须臾间波动两人的心弦,目光交织,一眼万年。
风旭握紧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率先从玄妙的状态中清醒过来。他抬手抚上向清冰凉的手,带着一丝狡黠地看着他目光渐渐清明,随之羞得连耳尖都鲜红欲滴。
“我……我……不是……那个,总之……我不是故意的!”说到最后,他的声音几不可闻,眼角带着微红,不知是急的还是恼的。
“我们好好聊聊?”风旭自然不会恶趣味地让向清继续难堪,笑着转换话题。他从混沌中苏醒,虽然从空间里的书中了解到现今社会的大致情况,但对于末世倒是所知不多。不论是离开或留下,丧尸的晶核能源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因此更需要好好向向清打听外面的情报。
正好向清也有一肚子的疑问,于是便点了点头。
风旭拉着有些别扭的向清走到泉水边,随手变出一张简单的原木桌和两个树桩凳子,很是随意地坐了下去。
“你……和上次比变了很多。”向清问道。
“我借你的血泪幻化身形,由于其凭依是一根新长的女敕枝,心智宛若婴儿。我由顽石所化,当年女娲炼石补天,取五色土为原料炼就五色巨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补天原石须得五行俱全,这最后一块炼制时混入天地间飘荡的木灵,五行损益,故而留在天台山汤谷之内,日日沐浴晨光,受神木扶桑灵气滋养。女娲娘娘怜我灵智初开,把我的灵魂送入混沌中温养,我便一直沉睡至今。”
这不是末世吗?我怎么跳到洪荒修真文了……向清瞠目结舌,这样的大能面前,他卑微渺小得连一根发丝都不如吧。
“不用怕。我虽活过万年,但从未接触过人类这种造物,所有的知识也是来源于和着世界上的树灵交谈,这也是为何之前我无法顺利和你交谈的原因。如今我的灵魂栖息在你的灵魂最深处,破开混沌苏醒用完了我在天道允许范围内所有的能量,我还要依靠你这个‘宿主’收集晶核来化形。”
“那这个空间是……”
“啊,这里是我开辟的世界。当初你吸收了大量天地灵气,开启了这里。你的潜意识中认为空间应该有支撑的大树、灵泉和沃土,因此他就变成如今这个模样。自然,若是你那一刻想象的是亭台楼阁小桥流水,那便又是另一番景象了。”风旭看了一眼生机勃勃的世界,满意地说:“作为木灵,我很喜欢这里。空间虽有储物的功能,活物确是万不可放进来的。”
“难道我已经死了吗。也是,胸口破了一个大洞,血液流干,我怎么可能还活下来呢。”眼前再一次浮现临死前的血雾,灵魂冻结的痛楚和恐惧让向清死死抠住双臂,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惨白的唇无力地颤抖,豆大的冷汗布满苍白的额头。仿佛痛苦再现,他颤抖着从木凳上摔落,像一条离水的鱼般徒劳地张嘴拼命吸进空气,胸口却像有一双无情的手牢牢扼住气管,让他眼中的死气更胜。
血肉模糊的胸口,刀刀见骨的伤痕,刺入眼眶的利刃渐渐具现在向清的身体上。许晟睿,卢越泽,常文博……所有背叛过他的人站在高台上,冷冷地抱手嘲笑在泥潭中苟且求生的他,无数腐臭的利爪攀上他的身体,一点一点把他扯下永不超生的地狱!
“为什么……”
“我做错了什么?”
“爱一个人有错吗?保护别人有错吗?我享受自己劳动所得有错吗?运气好有错吗?实力强有错吗?”
“为什么……要我……死……”
死气弥漫的双眼被愤怒和仇恨的情绪侵染,向清死死咬住牙关,凭什么他要死得那么凄惨,凭什么他的血要被放干,凭什么他的东西要交出去,凭什么他的眼睛要被生生挖出,那些人凭什么!
我要出去,哪怕变成丧尸,哪怕尸骨无存,哪怕永不超生,我也要那些畜生给我陪葬!
向清双耳双眼流出鲜血,庞大的精神力瞬间爆发,一条巨大的龙卷风夹杂着尖锐的碎冰片将身周的丧尸粉身碎骨。冰冷的寒气从他冻结的灵魂散出,把整个泥沼完全冻住。支起残破的身体,踩着一个个鲜红的血脚印,向清缓缓走向高台。那一张张脸,他要刻进灵魂深处,至死不忘。
绝对的冰寒从脚尖开始往上蔓延,那些人惊慌地想要逃离,面露乞求神色,死吧,都死吧!都到地狱给我陪葬吧!
“哈哈哈哈!咳咳……咳咳……”向清的身体在痉挛,血块和内脏的碎块从他口中不断涌出,他仍在笑,眼角泪水不停流下,但他的的确确还是在笑!
“傻瓜,”当向清死气沉沉的双眼恢复生机的那一刻,风旭就催动所有力量凝结出一枚完全由灵气组成的生命果。他之前利用自己的权利把向清的尸身收进空间,一直用木属性的灵气修复,与此同时,水属性的灵泉则堪堪稳住向清将要消散的灵魂。待到向清醒来后,他的灵魂虽回到肉身,但绝望消沉的灵魂却无法重新唤回*的生机,这次借着幻境打破他层层保护的内壳,迫使他直面自己最痛苦不堪的回忆,风旭也是孤注一掷了。
灵魂不可能禁锢在死去的肉身太久,如果向清的愤怒和仇恨不足以唤起生机,那他不久就会魂飞魄散,天地无存。
强行掰开他死死咬紧的牙关,风旭一手托着他的脖子一手把生命果的汁水挤进他满是血腥味的嘴里。
“没事了,没事了,乖,咽下去。”
向清痛得缩成一团,之前的伤口不过是幻境,充沛的灵气调和着魂魄与*的重新结合,缓和了难以忍受的剧痛。过了许久,他松开了紧紧皱起的眉,呼吸也慢慢安定下来,两颊浮现出淡淡的血色。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平底锅!
求评论~~打滚~~没评论偶米动力呀~
话说我是外貌描写无能星人啊……写我家阿旭的时候卡了好久,结果去各种翻别人写的小说……然后就看上瘾了……
ps:虐主角写起来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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