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瑾眼里的怒意更盛,怒火都险些喷了出来,但手一抖,如故脖子上的金丝瞬间回到他腕间。
别开脸,不看如故的身体,手一拂,被子一掀,如故胸口上的银针瞬间被他收去,被子轻轻落下,把她的身体重新盖得严严实实。
如故拉拢衣襟坐起,笑嘻嘻地看面前的冰少年。
得瑟地想,之前说过模容瑾,刚才不但模过了,还抱过亲过,可以找止烨要钱了,只是没有人证,而容瑾肯定不会给她证明的,不知止烨认不认账。
四儿在外间咳了一声,“郡主醒了,四儿告退。”
如故这才知道屋里还另外有人,表情僵了一下,也有些尴尬。
直到听见四儿出去,门重新关拢,才干咳了一声,“今晚怎么会是你来?”
容瑾冷着脸不答,反问,“你刚才是怎么回事?”
“刚才?”如故手轻轻覆上三生镯,“我刚才怎么了?”
“你没有任何病症,却游离在生死线上。”
“和以前一样?”
“不是。”
“那我以前是怎么样的?”
容瑾不耐烦答她,眉头一蹙。
如故撅嘴,“你都不肯回答我,我也不用回答你。”
容瑾冷看了她一眼,起身走开。
“喂,你不想知道为什么了?”
容瑾连回答都没了,又坐回了琴几后面,继续调配他的药物。
要听她许多废话才能得到答案,他宁肯不知道。
如故模了模脖子上被勒过的微痛。
容瑾看模样在十八九岁,是最叛逆,最容易冲动,也最不顾后果的年龄,万一把他惹急了,他不理不顾地把她喉咙管勒断,她只能去找阎王爷哭,还是少惹他为上策。
如故对着这么一座咬不进了冰山,就算再赖皮,再不要脸,也没地方下手。
伸了脖子出去,睨了眼坐在窗下的冰块少年,眼珠子一转。
在他面前炼丹,炼不好的话,或许他忍不住就会出声指点。
如故行动总是和思想一样快。
一阶的丹药炼制没有什么取巧的地方,全靠火候掌控。
如故手忙脚乱,不是药材少放了一味,就是控制不了火候,出来的丹药没有一个像样子。
而窗下的那位,好像面前根本没有一个捣鼓地热火朝天的女人,只埋头一点一点细细地分自己的药沫。
不管如故怎么折腾,哪怕是把金砂鼎搬到了他的面前,他也视而不见。
如故连失败了二十几味药,终于忍不住,直接把金砂鼎搁到桌子上,人也站在了桌上。
他仍无知无觉得分好最后一点药沫,有条不乱地收拾好桌上的小瓶小勺。
起身,飘然走向门口。
如故瞪着他冷如清风的背影,“喂,你不管我了?”
“天亮了。”他微顿了一下,拉开房门,窗外传来一声鸡鸣。
如故看着打开的房门,几片落花被风卷了进来,他冷萧的身影在花影中离去。
无语地‘哈’了一声,世上真有这么冷漠得不近人情的人。
“我上辈子是不是借了你的钱没还啊?”
容瑾连头也不回,更不会答理她。
如故翻了个白眼,养了一院子怪物。
三顺端着水盆进来,恰好听见如故的话。
“如果郡主上辈子借了我的钱不还,这辈子却还是我的主子,阎王爷真不公平。”
如故哭笑不得,“那是你上辈子欠了我的钱不还,所以这辈子才来服侍我。”
“我才不会做那么没品的事。”三顺不满地嘟嘟哝哝,“郡主赶紧起身吧,公子们都已经准备好,就等郡主动身了。”
“去哪儿?”
“石海村啊。”
“石海村是什么地方?去那儿做什么?”
三顺惊讶地睁大眼,“郡主连石海村的云秀坊都不记得了?”
如故挑眉,“美人聚会的地方?”她家男儿个个绝色,既然他们都要去,那必定是个美人聚会的地方,她就算没色心,但过过眼福什么,还是很乐意的。
三顺脸上的惊讶表情变成了认命神情,她家郡主满脑子只有‘色’字,“云秀坊不是美人聚会的地方,是天下人才聚会的地方。”
如故撇嘴,没兴趣了,她扳着手指,会的东西只有几样,打架,当卧底,侦察破案,虽然算不上蠢才,却绝不是什么人才。去这样的地方,简直是找虐自露马脚。
“不去。”
“公子们都要去,要在云秀坊住上三个月。而郡主又不能远离公子们,尤其是朔月,更不能一个人,你不怎么行?”
原来,她不是以才人的身份前往,而是为了蹭阳气。
这点认知让如故放了心,同时觉得很没脸。
“云秀坊是干嘛用的?”
“据说云秀坊里藏着一个秘密,如果解开了那个秘密,就能找到一个神秘之门,进入神秘之门就能找到一个旷世宝藏。”
“如果那个石海村真有什么宝藏,早被人挖掉了。”宝藏这么狗血的骗局也有人相信,如故觉得不可思议。
“那个神秘之门只有在日月重合以后才会开启,开启时间只有三个月,平时就算把云秀坊掘地三尺也是找不到的。据说上一次,云公子已经找到神秘之门,可惜晚了一步,他解开秘密的时候,也正是神秘之门关闭的时候。”
日月重合,日食?
“上次是什么时候?”
“三年前。”
“如果真有这样的宝藏,那还抢破了头?”
如故想起武侠小说里抢宝藏的情节,不管放哪里,都是血雨腥风,后背凉飕飕的。
“据说这个宝藏涉及到全天下的命运,并不是一国的命运。所以所有国君,达成共识,共同守护和寻找宝藏。才修建了云秀坊,为了协助云秀坊寻宝,各国派去了许多能工巧匠驻扎石海村。平时石海村是禁地,除了当地百姓,绝不许外人进入。只有在神秘之门开启的那一个月,各国才会派人前去寻找神秘之门。”
“既然这样,派智者去不就行了,为什么我府上的公子们全要去?”
“因为没有人知道神秘门里会有什么样的危险,所以不但要派智者,还要配上武者,医者,还有遁术师,以及具备各种特长的人前往。我们府上的云公子是遁术师,小开公子是智者,容公子是医者,止烨公子是武者,而玉玄公子的水性全天下无人能敌,所以他们全接到邀请前往。”
三顺扳着手指着挨个数着公子们的优点,越数越觉得他们优秀得不可仰视,再看面前这位郡主,一样也不会,感觉几朵上好的牡丹被猪拱了。
让她想不明白的是,她为这只什么也不会的猪跑前跑后,竟心甘情愿。
“云末也要去?”
“肯定要去的。”
如故来了精神,“宝藏的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听说云秀坊是魔君云溟当年的埋骨之地。如果那地方不是有什么秘密,魔君为什么会死也要守着。”
“魔君……”如故眉心微蹙。
当年南朝皇叔篡位,杀南朝太子找的理由是南朝太子是魔君之子,是魔。
殇王在对她说起魔君的故事的时候,她并没往他身上多想,但自从知道南朝太子的事以后,曾无数次地想过,难道他是魔?
是魔君云溟之子?
她没见过魔,不知道魔是什么样子,也不知道关于南朝太子是魔君之子的事,是不是越国国师和南朝皇叔编造出来陷害太子的,但不管是什么,她都忍不住想弄明白,那个说法是到底是真是假。
手指捂过手腕上的三生镯,既然石海村是魔君的埋骨之地,那里能不能查出更多关于三生石碎片的线索?
“除了我们府上的公子,还有没有我认识的人要去?”既然要去,自然要尽量的弄明白情况,免得到时杂乱无绪,不知从何下手。
“太子也要去。”三顺给如故梳了一个小坠马髻,配了支红珊瑚簮子。
居然连萧越都要亲自前往,可见各国国君对这个神秘之门的宝藏极为重视。
“既然云末之前就找到了神秘之门,那这次不是直接开门就可以?”
“很多人都这样想,不过云公子说,神秘之门跟着星宿位置变动而变动,又说现在的星空位置和三年前已经发生了变化,所以神秘之门也将变化。”
“这么说,要重新寻找?”
“听说是这样。”
如故又问了一些关于云秀坊的事情,三顺竟基本都能说出来,如故把三顺重看了几眼,这小丫头哪里是什么八卦通,简直快成万事通了,比114还好用。
石海村地方有限,按规矩不能带家眷,但临安府里的几位都是不可缺少的重要人物,而如故又情况特殊,所以破例可以跟着前往,但不能多带家仆,所以只能带一个贴身服侍的丫头。
如故日常生活向来不需要别人伺候,平时料理她起居的丫头自然不带,只带了路路通加八卦通的三顺。
如故收拾好到大门口,门外已经备好了马车,止烨骑着高头骏马护在车旁,这样的情景如故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仍觉得止烨高大笔直的身影像太阳一样耀眼。
但除了止烨以外,不见另外几位夫侍的身影。
她回来已经不短的日子,知道府里这几位虽然和她八字不合,但安排每件事,都有这样安排的道理,既然另外几个不和她同路,必然不同路的原因。
也不多问,上了自己的那辆特制马车。
她从樟州回来,就对这辆马车进行了改造,杜绝了被人利用马车的暗门再次劫持的机会。
而三顺仍和平时一样,被安排到身后的另一辆小马车。
如故希望能早些进阶高级药师,绝不肯浪费路上的时间,而且不想三顺知道她太多事情,这样的安排很她的心意。
开了车窗,正想问止烨什么时候启程,车门推开,容瑾冰冷的身影出现在门外,如故望着门车那张俊极却又冷极的脸庞,惊讶地完全不能思考。
这院子里的几个夫郎,除了云末,个个不待见她,但最见不得她的非容瑾莫属,如果不是‘义务’在身,他恐怕绝不允许她出现在他的视线范围内。
尤其是她昨晚的‘偷香’更在他的底线下不知几万丈,他杀她的心都有,这时候难道不是该远离?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如故想不明白。
容瑾和如故的视线一对,立刻别开脸,把视线错开,仿佛连她一根头发丝都不愿意看见。
然,他不看她,人却弯腰进了马车,并非随手关上了车门,坐到离如故最远的车厢一角,头靠了身后车壁闭眼休息。
他一夜未睡,这会儿也该补个觉。
如故凌乱了,他这是要和她同车?
她没理解错?
或许是眼花?
如故把眼睛揉了又揉,人还在,没有消失。
是压根没睡醒,还在做梦?
如故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痛!
那袭冰雕出来般的青色身影仍在车厢一角。
如故暗吸了口气。
如果对方换成玉玄或者钱小开,她一定毫不犹豫地爬过去,问清楚来。
但这位浑身是毒,她不敢招惹,免得给她下点虽然毒不死,却让把人折磨得欲死欲仙的药,她可是亲眼看过他给人处痒心药的。
容瑾虽然冷了点,但看着实在养颜,路上也不会太过无聊,最重要的是她炼丹不用避忌他,虽然不指望他能出言指点,但万一控火失误,他能帮着收收,不用担心把这辆上好的马车烧了牲口车。
临安府的几个夫郎美名早已经在外。
止烨骑在马上,把斗笠的帽沿已经压的极低,但他那好得让女人看了,就想被他压的身段,再加上他凡事不在乎的放荡不羁的味道,所过之处勾得那些妇人姑娘心痒难耐。
在北朝帝京,如故的恶名在外,没有人敢来招惹他们。
离开帝京,就招引来许多姑娘妇人向他掷鲜花。
如故一露脸,立刻飞来一个臭鸡蛋。
臭鸡蛋被护卫拦下,连如故的马车边都没沾到。
但如故再不肯再把脸露出去给人当靶子。
瞟了眼另一角的冰美人,后者自然是就算她顶了一脸臭鸡蛋回来,也不会理睬的。
如故有一瞬间地想,不如顶几个臭鸡蛋来臭死他。
不过考虑到臭死他之前,可能自己先给熏晕了,最终弃这种自残损人的办法,闷着头练习用暗火炼丹。
转眼半天过去,如故没有片刻偷闲,她全神炼丹,没注意到容瑾睁开眼,清冷的目光停留在她神情专注的小脸上。
因为各地的人马都往石海村赶,所以一路上的客栈房间都人满为患。
容瑾和止烨的长相气质太过出众,又一冷一暖,两个极端的存在,走到哪里都会引来大量的人群围观,十分不方便,离石海村越近,人越多,为了避免麻烦,干脆连店都不住了,日落西山,就在僻静的地方寻个干净之处,在车厢外点个火堆夜宿郊外。
如故和三顺睡在车厢里,而容瑾和止烨以及一帮护卫就在火堆旁依树而睡。
容瑾不知在附近撒了什么,蛇虫自动退避十丈之外。
还有一天的路程就能到石海村,这晚是他们在野外最后一个晚上。
吃完晚饭,正要休息,突然涌在十几二十个前往石海村的人。
这些人还自各地,由于一路上住店困难,而在外夜野又怕遇上危险,所以结伴而行。
今晚仍正找地方休息,远远见这边有火光,寻思着能多些同行更好,于是奔着着火光而来。
容瑾虽然性子冷漠,但他察觉这一片山林适合蛇虫生长,剧毒之物不下十数种,如果把这些人逐开,恐怕要被咬死过半,而他的药就算给他们,他们也未必会用,起身走开,到离这些人一定距离的地方,重新找了个地方坐下,闭目养神,只当没有这些人的存在。
他看似远离人群,对这些人不理不问,所处的位置却极为巧妙,如果有人试图接近如故的马车,他腕上金丝定能在那人碰到车门前,勒断他的咽喉。
止烨性子本是随意,与这些人很快打成一片。
这群人的人数众多,他虽然没有一一讯问对方姓名,但从每个人的言行中却能判断出这些人的特长,确认这些人确实是受邀前往石海村的,放心下来,跳到车辕上,背靠了身后车厢休息。
次日,这些人感觉到止烨他们无意和他们同行,也就先告辞离开。
如故在车下洗漱,见脚边有一块红木牌子,拾起来一看。
是云秀坊的邀请牌,是一个叫李然的药师。
看样子是昨晚夜宿的某一人掉落的。
心想前往石海村都是同一条路,那人发现不见了牌子,应该会回头来找。
如故记忆力极好,昨晚把那些人大约看过一遍,模样都有印象,如果他回头找牌子,自然能够认出人来,把牌子还给别人。
就算那人在路上没发现,到了石海村也会发现。
于是暂时把那块邀请牌收了起来。
到了石海村。
玉玄已经提前等在村口,把如故领到一间精致的民舍里,吩咐如故没事不许到处乱走,和止烨和容瑾一同离开。
如故乘三顺收拾行礼的时候,去外面打听李然这个人。
到了外面一打听,如故才发现,没有她想象的那简单。
能来石海村的人有五百来人,但这些人来自五湖四海,除了个别皇家知根知底的人以外,大多数人是通过考核征收而来的,身份繁杂,彼此间又并不认识。
这样的环境要找一个人,并不容易。
而李然这个人,又是第一次来石海村,更没有人认识。
好不容易找到昨晚一同夜宿的人,说那牌子是他捡到的,也是和如故一样的想法,到了石海村,如果有人丢了牌子,进不了石海村,自然会在门外徘徊,结果昨晚不小心把牌子弄丢了。
如故本想把牌子还给那人,让他去石海村登记处问问,看失主有没有去过登记处,可是那人听说云秀坊里的房间有好有坏,怕去晚了分配不到好房间,哪肯再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耽搁时间,道:“既然姑娘捡着了这牌子,就劳烦姑娘拿着牌子到石海村人口登记处等着,看能不能等到失主。”他说完急急走了,生怕如故不肯帮忙,那么这麻烦事就得落到他的头上。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如故表示理解这人的做法,反正三顺在整理住处,她这里也没处可去,干脆好人做到底,前往登记处。
不料,折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李然这个人,只好在石海村外来人员登记处,留了言,暂时回去。
突然感觉三生镯里有些躁动。
如故避开三顺,走进里间,把肉丸子弄了出来。
肉丸子激动得小脸发红。
咬着如故的耳朵,小声道:“这里有三生石。”
“带路。”如故眼睛一亮。
由肉丸子指路,如故走到一座巨大的宅院面前,被官兵拦了下来。
官兵指了指头顶牌坊,“闲人止步。”
如故抬头,头顶写着“云秀坊”三个大字。
抬了眼官兵手上明晃晃的钢刀,退了开去。
望向左右,整个云秀坊都被重兵把守,连苍蝇都飞不进去。
如故只得暂时离开。
回到住处,才发现这间民舍,除了厅堂外,只得一个房间。
难道她和三顺睡房,容瑾他们几个全挤一堆当厅长?
“容瑾他们是不是另有住处?”
“被邀请来的人全住在云秀坊里,公子们也不例外。”
三顺忙里忙外,收拾了两个时辰,还没把带来的东西收拾完。
不过是住两个月时间,如故感觉三顺几乎把家都搬来了。
“那我们干嘛不一起住到云秀坊里,还要另外租房间?”
“云秀坊不让女人进。”
“难道说受到邀请的人,没有女人?”
“是的。”
“难道能人里就没有女人?”
“女人再有能耐也不能进云秀坊。”
“为什么?”
“防yin—乱坏事。”
如故无语,断袖算不算yin—乱?
进到里间,坐在桌边,手撑了下颚,玩着肉丸子的小爪子,“你确认里面有三生石?”
肉丸子立刻点头。
“可是进不去啊。”如故为难,“不让女人进。”
兵官太多,就是爬墙都进不去。
肉丸子急得像热祸上的蚂蚁,在桌上乱转,脚在桌上的红牌上绊了一下,摔了个狗吃屎。
如故眼睛一亮,拿起那块红木牌子,“有了。”
抱起肉丸子,急急去了成衣铺,买了几件男装,回到房里换上,立刻变成了个身材矮小,但相貌清秀的小后生,问肉丸子,“怎么样?”
“你想扮男人进云秀坊?”
“要不怎么办?”如故瞥了它一眼,想要三生石就得进云秀坊,可是她自认没有本事打破常规,说服他们让她进去。
“一眼就能认出是临安恶群主。”肉丸子鄙视如故,穿了男装,还是如故。
如故回到这世上不久,她认得的不多,但认得她的人却不少。
她就算换了男装,也未必能骗得过那些人的眼睛。
万一遇上死对头,把她给揭发了,她就得被就地正法,警示后人。
云秀坊大门口贴着告示呢,前来云秀坊的人,不论身份,不论地位,都得遵照云秀坊的规矩,否则就是皇帝老儿犯了规矩,都杀无赦。
如故泄气地一**坐下,“那就没办法了。”
肉丸子眼睛一转,拽着如故的发束,“送我回去拿东西。”
“什么东西?”
“三生幽境里有易容丹。”
“里面都是能人,一般的易容能瞒得过那些人的火眼金睛?”
“三生幽境的易容丹,可以改变人的五官形状,只要不沾钟乳水,就不会掉,没有人能看得出来。那易容丹要药仙才炼得出来,世上就算有,也是极为少见,一定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用这种丹药易容。”
“真的?”
肉丸子拼命点头,关于三生石的事,它都特别卖命。
“三生幽境的易容丹,可以改变人的五官形状,只要不沾钟乳水,就不会掉,没有人能看得出来。那易容丹要药仙才炼得出来,世上就算有,也是极为少见,一定不会有人想到会有人用这种丹药易容。”
“真的?”如故眼睛发亮。
肉丸子拼命点头,关于三生石的事,它都特别卖命。
如故立刻把肉丸子丢进三生幽境,数了十声,把肉丸子重新拽了出来。
肉丸子果然捧了两个小药瓶出来。
“这个是易容丹,这个是解药。”
如故把解药塞进怀里,坐到铜镜前,照着肉丸子说的方法,用茶水把丹药化开些,涂在脸上。
皮肤瞬间缩紧,连带着一些五官也微微拉扯。
只是细微的一点拉扯,依然美貌,但模样却完全变了一个人。
三顺从外屋进来,冷不丁见屋里有一个不认得的男人,正在往怀里装银票。
张口就叫,“有贼啊,快来抓贼啊。”
如故吓了一跳,抓起包裹,以最快的速度爬出窗户,飞奔逃走。
一直跑过两条街,才想起,她又不是贼,干嘛要逃?
又去买了护腕,遮去手腕上的三生镯。
离开卖杂货的小摊,突然看见两匹马驶来。
街道瞬间引起骚动。
街边的年轻姑娘媳妇激动得脸都红了。
如故往马上看去,这一看,吓得脚下一个踉跄,差点被身后的小摊绊了一个跟斗。
马上两位,一个一身白衣俊雅绝俗,正是如故这些天一直心心念念,不知他会不会留下的云末。
而另一位年纪还小,随意一笑都讨得人想去模他那张可爱的脸,却是钱福星小开。
他们两人目光在人群中仔细巡视,像是在找什么人。
如故虽然易了容,但不知这易容是不是真的能骗过他们,心虚得慢慢后退,缩进身后的一个书铺。
进了店子,就听见一个熟悉的懒洋洋地声音道:“掌柜的,这太不象话,既然床都上了,那么就该把事给成了才行……”
如故顺着声音看去,只见柜台边斜依着一个少年男子。
他穿着黄灿灿绣花锦缎长袍,腰间束着碧玉带,坠着金丝荷包和碧玉环佩。
一头乌黑的长发全部束起,戴着一个镶珠的小金冠,小金冠用一支雕工精细的碧绿玉钗固定。
手上拿了把金骨折扇,澄黄的扇面上画着支红梅。
从头到脚,珠光宝气。
如果说小开是富二代,这个就是典型的暴发户。
可这么珠光宝气的一身装扮,却硬是被他穿得光彩照人,丝毫感觉不出半点俗气。
他似乎感觉到有人看他,转头过来,是一张美极,也媚极,却不娘娘腔的脸。
无颜……
如故脸色一变,差点惊叫出声,只恨不得能藏到地底下去。
没能等她转身回避,无颜的目光已经径直落在了如故身上,把如故从头看到脚。
最后停在如故的脸上,眼里渐渐化开笑意。
这一瞬,如故以为自己被他认出来了。
无颜却只是勾唇笑了一下,就转过头去,把手里的书丢回柜台,收了手中扇子,用扇子在封面上敲了敲,“这个怎么说?”
如故松了口气,他没有认出她来。
看来,这易容丹果然不错。
掌柜地陪笑,“我一定把公子的意见转告给作者,让他下一册把裙带解了。”
“不但要把事做了,还要……”无颜凑到掌柜耳边,说了几句什么。
掌柜怔了一下,脸上立刻笑开了花,“妙,妙啊,一定,一定要这样。”
无颜嘴角噙了些似有似无的笑,退了开去,眼角见如故仍在看他,转头过来,冲着她眨了下一只眼,嘴角勾起一丝妩媚笑意。
如故身子一僵,立刻转身,跌跌撞撞地逃出书铺
原来止烨卖的那些春—宫,竟是他弄出来的。
难道这才是无颜的本性?
如故彻底凌乱了。
问题是无颜到这里来做什么?
如故出了书店,云末和小开已经走远。
她绕回住处,见三顺正在门口焦急地来回转悠。
抬头看见如故,立刻拽了她,叫道:“贼……贼……抓……”
如故忙上前捂了她的嘴,“是我,如故。”
三顺听见声音,怔了一下,转头过来,手捧着如故的脸,仔细认了半天,也没能认出她来。
“郡主?”
“真是我。”如故把她的手扒开。
三顺虽然是个丫头,却是有见识的丫头,很快反应过来如故易了容。
再看如故一身男装,立刻觉得不妙,“公子们到处找郡主呢。”
“我去云秀坊找他们。”
“不行,不行,被人发现,可就活不成了。”如故在北朝和越国身份虽然精贵,但在这里行不通。
如故出了事,她也别指望能活。
“我还是觉得跟他们近些,比较安全。不过,你不告诉别人,谁知道?”
“云公子说了,这地方除了朔月,阴煞的东西不敢靠近。等朔月的时候,公子们会出来陪郡主。”
“话是这么说,但万一呢?”
三顺还想劝。
如故抢着道:“就这么说定了,你敢告诉别人,我就不回来了。”
三顺跟了如故这些日子,知道她决定的事,雷打不动。
只盼如故只是一时贪玩,进了云秀坊,觉得没什么意思,就回来了。
“那公子们问起。”
“你就说我在睡觉,不想人打扰。”那几位知道她在学习炼丹,她说不想打扰,他们一定以为她在炼丹,不会再打扰她。
“……”
如故检查了一下带的东西,确认没有错漏,朝着云秀坊而去。
到了门口,把那块雕着李然的红木牌子递给门口官爷。
官爷抱着本身份薄,翻到最后一页,才翻出李然这个名字。
李然,齐国人,一阶药师,精通算数。
齐国是一个边远的小国,所以李然这个人没什么人认得,很完美。
接下来如故被带去了一间炼丹房。
如故轻车熟路地炼了一粒回气丹,然后做了几道算数题顺利过关。
迈进云秀坊的门槛,如故觉得自己简直走了狗屎运。
望着头顶天空,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仿佛已经看见了三生碎片。
一身金晃晃的无颜,摇着扇子,迈进门槛,看见正笑看着天空的如故,勾唇一笑。
如故嘴角的笑意瞬间僵住。
实在想不通无颜一个戏子怎么也会被邀请来寻宝。
难道说,怕这些人日常生活太过无聊,所以请他增加生活情趣?
问题是,这妖孽祸水在台上的美艳模样,以及台下的风骚德性,还不把这些要素三个月的人撩得一身邪火,个个回去打—飞—机?
飞机打多了,会发虚的,到时一个个两眼昏花,双腿发软,寻宝的事就得大打折扣了。
几个护院管事打扮的人走到门边,拿起挂在门框上的木锤往锣上一敲,“关门了。”
“等等,还有人。”
外头一下涌进来六七个人。
门里的如故被他们撞得往前扑倒。
站在她面前的无颜顺手把她接住。
这一瞬间,只觉得手臂间的身体娇小柔软,淡淡幽香飘进鼻息。
如故抬眼,看见低头看着她的那张妩媚脸庞,唯恐被他认出自己,吓得立刻站稳,匆匆走开。
无颜手臂抬着,还保持着接住如故的姿式。
那柔软的娇小的身子身,那若有若无的女子香。
女人?
无颜细长的桃花眼一亮。
云秀坊绝不允许女子进入的,被邀请的人绝对是经过精挑细选,绝不可能是女子。
而且,天地间的人类女子,是不会有柔韧成这样的身体,除非有他们族人的天玄之音洗骨。
俱他所知,这世上被天玄之音洗骨的,只有如故那小丫头。
女人,如故?
无颜勾嘴角微微上扬。
今年的云秀坊会很有趣。
低头,见脚边有一块红木名牌。
他弯腰拾了起来,上面雕着‘李然’二字。
“李然?”他低念了一下这个名字。
忽地,一只雪白的小手伸来,一把抢过他手上红木名牌。
他抬头,看见如故急匆匆跑开的身影。
手一抖,打开金骨扇子,摇了两摇。
如故对云秀坊不熟,找到人员管理处的时候,她是最后一个报道的了。
为了显示公平。
住房由抽签来抽取房号。
如故来的太晚,别人全抽完了。
据说只剩下一间房可以加人。
所以这签,如故是不用抽了。
报上名字,刚要领取住宿房号。
一个下人匆匆跑来,“人字一号房的那位,说可以加一人。”
管事看着如故眉开眼笑,“小伙子,你真是走运了。”
“走什么运?”如故迷惑。
“人字一号房那位,不知多少人想跟他一屋,住不进去。”
如故好奇,人字一号房住着什么大人物。
往住宿名册上看去。
云秀坊分为天地人三个院子。
云末,小开,容瑾住了天字院的一号房。
止烨和莫子卫住在地字院的一号房。
管事指着人字院其中一间房号,“人字院一号房,本是单间,不能加人的。”
如故向那间房的人员名单看去。
上头写个‘无颜’二字。
如故打了个哆嗦,“另一间房呢?”
“人字二号房的两位脾气都不好,你人长得跟姑娘一样,怕是经不起他们打,你还是住人字一号房吧。”
人字二号房名册上是萧越和玉玄。
如故果断选择了人字二号房,心里却迷惑,连萧越,云末这些人都只能与人共用一个房间,而无颜却能在人满为患的云秀坊独占一间房。
这个无颜,到底是什么来头,能有这么大的架子。
管事不能理解。
人字二号房的那两位,一个是凶煞,一个火炮筒。
那两位,早上进来就已经打了一场了。
往后的日子不知得打多少架。
眼前这位,长得柔柔弱弱,跟他们挤一屋,随便挨上一下,都能要了半条命。
而另一间的无颜,不知多少人想跟他住一屋,住不进去。
现在这位可以住进去,居然宁肯跟凶煞萧越和火炮筒玉玄挤一屋,也不去跟无颜妖孽住。
管事不知这个从小地方来的人,是不了解行情,还是故意找虐。
迷惑地把房牌给了如故。
如故抱着领来的被褥,走向人字院。
忽地见云末和小开二人朝这边走来,惊了一下,手一抖,手里捏着的房号牌和红木名牌跌落在地。
忙弯腰去捡。
一只骨节均匀的手伸来,在她之前拾起房号牌和红木名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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