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面色凝重的瞪视着暮朝,拉着她纤细的手腕不肯松手,感受着她比平日略高的体温,心中却涌起绵绵密密的刺痛,“你决定了吗?你可知道这样会有什么后果?你就这样把你历尽千辛万苦才激发的治愈异用药物全部激发出来,转移到雍正身上,他倒是得了天大的好处,以后虽然不能像你一般用异能救治他人,却可以用来治愈自己的病患伤痛。可是你……你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即便是借助医疗舱,你也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养好身体,那种身不能动、口不能言的生活你真的要去体验一番吗?”
暮朝沉思片刻,淡然的说道:“以往穿越之时,也不过是我运用精神力穿越到他人身上,控制他人而已。那时候,我不是也曾在空间中长期躺在床上不说不动,如今只不过需要换个带有疗养医治功能的地方休息而已,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m看着暮朝固执的神色与执着的眼神,知道自己无法劝阻改变她的决定,终于低叹一声,送开了暮朝的手腕。“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你知道,无论你做怎样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我会准备好为你调养身体的一切设备,你会好起来的。不过,在你离开之前,还是去抱抱陌陌和小七吧,或许,你有一段时间无法亲自拥抱他们了。”
暮朝神色一动,忽然伸手覆上m紧握成拳的双手,“谢谢你,m。你帮了我那么多忙,我却发现,我只能对你反复的说这些感谢的话。但我相信,这纷扰繁复的一切终会有结束的一天,到那时,我会像你希望的那样,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九洲清宴殿中,御医们正在一旁焦急的研究救治皇上的药方,高无庸和几个常在御前侍奉的宫人红着眼睛忙来忙去,允祥端着药碗,试图让皇上喝下几口参汤,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汤药沿着皇上的脸庞滑落到枕上。允祥见一碗药折腾得都凉了也没喂进去一口,倒是洒了一大半,只剩一小碗底,于是懊恼的起身将药碗递给高无庸,命他再去将熬好的参汤补药端来服侍皇上喝药。
然而随着暮朝迈着轻盈的脚步走入殿中,先前还忙乱嘈杂的殿内好似被突然放缓的时间冻结了画面。由于药物的激发,已经将暮朝原本体内的异能激发了数百倍,因此本就拥有穿梭时空异能的暮朝此时竟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时间的流速,自己却可以置身事外不受丝毫影响。只是这药物虽然厉害,却也有着极其严重的后遗症,并且只能持续极短的一段时间,然而对于暮朝而言,却已经足够了。
暮朝旁若无人的穿过被定格的众人,走到床边,垂眸凝视着面色惨淡的雍正,伸手轻轻为他擦去嘴边的药汁,轻叹道:“睡够了没?也该醒来了。”
暮朝握住雍正未受伤的左手,将自己体内被药物激发出的全部治愈异能尽数转移到雍正体内。这种病毒有一个十分麻烦的特征,它在侵入患者体内之初便与病患同生共死,除了依靠病患自身的能力与它保持微妙的平衡,使其虽然携带病毒却并不发病以外,没有任何方式能够在不牺牲患者生命的情况下杀死病毒。这也是为何暮朝虽然拥有珍贵的治愈异能,却无法为雍正治愈病症的原因。
随着暮朝将异能输入雍正体内,雍正脸上的青白渐渐褪去,逐渐恢复了以往健康的脸色。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暮朝已经无力的瘫软在床边,几乎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暮朝努力集中心神,仔细的查探了一番雍正的境况,发现他已经并无大碍以后,不禁松了一口气。总算赶在病毒不可抑制的传染波及更多人之前扭转了局面,暮朝疲惫苍白的面容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陷入一片混沌之中痛苦挣扎的雍正忽然感觉从自己的左手传入了一股温暖却强大的力量,渐渐驱走了自己的病痛,并且重新洗涤了自己的心神身躯,使自己获得了一种崭新神奇的能力。
雍正用力睁开双眼,却只见一个熟悉的纤柔身影在眼前一闪而过,迅速消失不见。然而雍正却感觉自己清晰的记得那双凝望自己的清澈双眸,左手指尖之上依然残留着那抹温暖细腻的触感。雍正愣然的望着自己的左手,心中却忽然涌起一阵慌乱与不安。
在暮朝离开后,殿内之人毫无察觉的依然继续忙碌着先前的事情,允祥见高无庸奔出去取药后,转过头来叹息的望向雍正,却愕然的发现雍正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深邃的凤眸目光明亮,脸色健康红润,似乎先前的病入膏肓只是南柯一梦。
允祥呆愣片刻,随即欣喜的扑到雍正床边,语无伦次的说道:“皇上,皇上竟是大好了?真是天佑大清!御医……御医,快过来为皇上诊脉!”
御医们听闻怡亲王的传唤,纷纷上前为皇上诊视,却惊讶的发现不久前还病势沉重、药石罔救的皇上竟然奇迹般的迅速恢复了健康,震惊之余均跪地三呼万岁,皆言皇上洪福齐天,受上天庇佑,才能遇难成祥、逢凶化吉。殿内随侍的宫人们也跟着跪伏于地,恭贺皇上无药而愈、龙体康健。
雍正只觉得自己被这群不停说着溢美恭维之语的御医及宫人们吵闹得脑仁疼,不耐烦的挥退了闲杂人等,只留下怡亲王一人回话。
雍正揉了揉额头,沉声问道:“一切都还好吧?宸贵妃身在何处?她刚才可是来过九洲清宴殿?”
允祥尚未从皇上康复的惊喜中回过神来,便被皇上的问题惊得冒了一身冷汗。允祥见雍正刚刚醒来便问及宸贵妃,又想到宸贵妃此时的情形,心中悔愧之余,却涌起强烈的不安。想到宸贵妃受伤的前因后果,允祥低声一叹,只怕这宫中就要变天了。
允祥跪地磕头,请罪道:“回禀皇上,宸贵妃昨日曾经来过九洲清宴殿看望皇上,也曾为皇上诊断过病况,只说皇上的病症十分麻烦,却也没有治愈皇上病症的方法。至于刚才,宸贵妃并未在殿中……臣弟有罪,有负皇上重托。”
雍正一向敏感多疑,此时见允祥跪地请罪,面露难色,看着允祥迟疑惊慌的眼神,雍正更觉必然发生了什么大事,只怕此事还与暮朝有着莫大的牵连。雍正身子僵硬,左手紧握成拳,松了又紧,紧了又松,一向沉稳的双手竟然有些不受控制的微微颤抖。
雍正紧紧的盯着允祥的眼睛,咬牙质问道:“究竟发生何事?宸贵妃现在身在何处?朕这便要去见她!现在就去,马上就去!”
允祥心中也十分焦急,又担心皇上刚刚醒来身子虚弱,便恳切的劝道:“望皇上以龙体为重,切莫过度担忧,还是等身体好些再去……”
允祥尚未说完的话在看到雍正霍然起身,恼怒的一拳砸碎了床边的几案时,生生被咽了回去。心中为皇上如此快速的恢复康健震惊诧异之余,却也为即将发生之事深感忧虑。
允祥不敢欺瞒雍正,便将雍正昏迷后发生之事简略的叙述了一遍。雍正越听越怒,只觉得自己的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撕扯着,撕心裂肺的疼。雍正浑身上下散发出狂暴的戾气,若非跪在自己面前请罪之人是自己疼爱多年的至亲手足,只怕雍正早已下旨将他处以极刑。
雍正僵硬的身子微微发抖,拼尽全力才遏制住心中狂涌的杀意,声音暗哑的说道:“带朕去见她。”雍正语毕,默然的从允祥身边行过,却没有再看允祥一眼。
雍正独自一人走入殿中,纵然已有心理准备,然而亲眼见到自己放在心尖上呵护疼宠之人毫无生气的躺在床上,那层层包裹的双手以及无悲无喜的眼神令雍正心中一阵钝痛。
雍正几步上前,轻声说道:“我……醒来的太迟了,竟让你受了这样的伤害。你……恨我吧?”
宸贵妃却只是默然的看了雍正一眼,眼中没有憎恶,也没有以往的情谊。雍正想到一个女子遭遇这样的事,见到自己必定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或者崩溃大哭,或者满心恨意,却没有想到她竟会是这般面无表情,宁静平和的模样的仿佛一切可怕的凌虐伤害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雍正深邃的凤眸凝视着宸贵妃被层层包扎的双手,心中一动,伸手挽起宸贵妃的衣袖,在见到右臂上那道自己再熟悉不过的疤痕之时,忽然失去了身上的力气,颓然的在床边坐下,颤抖着手指轻轻抚过那疤痕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痕,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一把将宸贵妃拥入怀中。
雍正轻柔的抚着怀中女子乌黑柔顺的长发,在她耳边轻声低语道:“你不会是为了替我治病,将一身神奇的治愈之能尽数用尽了吧?不然,为何如今我虽然痊愈了,但你的伤痕却依旧这般严重?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两个孩子才吃了这么多苦头……你放心,但凡伤害过你和两个孩子的人,我都不会放过,必叫他们血债血偿,让他们后悔曾经活在这个世上!”
雍正就这样喃喃的在宸贵妃耳畔说了很多话,然而宸贵妃却只是默然的听着,除了声音暗哑的询问两个孩子可有危险以外,再没说过只言片语。看着宸贵妃空茫的眼神,听着她那再不复以往如溪水般细腻清澈的暗哑嗓音,雍正心痛之余,却是涌起更大的惶恐,头痛欲裂的脑海中只反复想起一句老话,哀莫大于心死。
思及不久前暮朝还曾柔顺的依偎在自己怀中,巧笑嫣然、柔情蜜意,而今却变成这般木然冰冷、无知无觉的模样,雍正更觉心痛难忍,忽然低下头,轻轻在宸贵妃的额头上落下一吻,赤红的眼中滑落一滴炽热的泪水,滴在宸贵妃苍白精致的面容上,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
悲伤心痛的雍正只是反复的说着自己的承诺与安慰,却没有发现怀中女子原本没有任何情绪的清澈眼眸中微光一闪,极快的划过一丝疑惑与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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