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渐渐隐去,破晓即将来临,被小青神威震慑住的临远县城中的蚁虫兽禽早早的准备好了次日的喧闹。
距县衙一里远的一处宅院内,县令大人胡卫清带着一帮衙役下人缩在其中,这一夜,从县衙后院传来的龙吟虎啸龟嘶凤鸣,参杂着各种奇光异景以及鬼哭狼嚎足以令人心惊胆寒。甚至直到那一切渐渐平息,他们依然不敢有丝毫动作。
天已大亮,在胡卫清的威逼下,刀疤脸和黑痣吞了口口水,一点点的靠近了县衙。半晌,一群人才畏畏缩缩的走到了后院门口,却是再也不敢进去了。
屋内,乔依和夏小胖盘膝而坐,小青无聊的在一旁摇着自己的尾巴,昨晚的除鬼基本没有它什么事。片刻后,乔依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院外的悉悉索索脚步声将他从调息中惊醒过来。
“胡大人,进来吧,已经没事了。”
胡卫清跟在几个下属后面,探头探脑地走了进来。院中景致与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这和他们想象之中的墙倒屋塌土地翻卷的大战过后的情景大不相同。百思不解之下,他们也只能将这种事归结为仙长神通广大,不是他们这些凡人能够妄自揣测的。
“怎么了,胡大人?”乔依见到众人一副不解的模样,当下问道。
胡卫清不再乱想,远远见识了昨晚的争斗后,如今两位仙长的神通在他们的心目中越发的令人敬畏。他们年龄看起来颇小,性子也很是随和,但谁都怕自己不小心惹得仙长不快,被二人举手投足之间就抹杀了。
“两位仙长,敢问这鬼灭的如何了?”胡卫清小心的问道。
夏小胖打了个哈欠道:“放心吧,我兄弟二人出马,还有什么搞不定的,那鬼现已被我二人三两下给解决了。”
夏小胖吹起牛来都不用事先去想,张口就来。瞪了他一眼,乔依开口道:“菲儿夫人也没事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如今尚在后室静养,过些时日便能康复如初。”
胡卫清谢过了二人,匆匆进去查看,见得柳菲儿果如乔依所言,轻轻呼唤后便悠然醒转,虽然气力还很虚弱,然而眼神清明言语也很是清晰,便放下心来。
乔依摆了摆手,向胡卫清要了笔墨,开了张安神补体的药方递给他,说道:“胡大人,这是给夫人的药方,服用方法我也尽数写在上面,你找人去办即可。”
胡卫清再三谢过了二人,便找来丫鬟下人去办。
院外,一名衙役转进来禀报,老陈头及那些乡邻已经尽数到此。
胡卫清不敢耽搁,点齐了手下人马准备随乔依前去。
略作考虑,乔依决定还是让胡卫清骑着马带着县衙内的官兵和一群街邻同走陆路,毕竟几年来积压的恐惧不是说说就能消散的。
渡水河上,一条四丈余长的渔船破开清澈的水面顺流而下。渔船上乔依、夏小胖还有老陈头、鱼鱼尽数都在,船尾划动船桨的正是身强体健正值壮年的老张。
鱼鱼光着个小脚丫,手里捧着个小碗“滋溜滋溜”的吸着百花精露液。
“鱼鱼,给小胖哥哥喝点成不?”夏小胖忍不住逗着她。
鱼鱼看着自己的小碗,又看了看装成可怜兮兮样子的夏小胖,眼圈微红,有些委屈,还是把手中的小碗递了出去。
“小胖,你也好意思!鱼鱼乖,小胖哥哥与你闹着玩呢。”乔依模了模鱼鱼的小脑袋,将小碗递给她。
“嘭,嘭”,饿了一夜的小青再次展现它无与伦比的捕鱼神技,船板上那成堆的鱼群看的夏小胖合不拢嘴。
享受了一顿丰盛的全鱼宴后,他们便继续赶路,无暇顾及两岸的美丽如画的景色。越是靠近钩蛇的尸骨处,两岸的草木越是趋于荒野。由于沉船的威慑,这里已经数年没有人烟。去年的枯败尚未完全被春意覆盖,一丛丛黄里透青的草丛印证着春夏秋冬的轮回。
老张不是个多话的人,这条渔船就是他的。这个汉子豪爽洒月兑,应承的话就不折不扣的去做,已经渐渐靠近了那处禁区,老张握桨的手依然稳健,踩在船板上的双腿仍旧像生了根一样,不见丝毫颤抖。乔依暗暗点头,若非修真问道彼此没有什么太多的交集,当真要结交一番。
一股腥臭味传来,船上的众人忍不住的遮了遮鼻子。
一条十余丈长的尸骨摆在岸边,狰狞可怖。其上乌压压的一层,让人头皮发麻。那里围了一群密密麻麻的鸟兽蚁虫,它们贪婪的吞噬着钩蛇腥臭的躯体。这蛇肉虽有些腐坏,却仍是它们不可多得的美食,大小不一的兽类只顾着低头啃食,哪怕身边停留着它们平日里的天敌也丝毫不顾。捕食者和被捕食者之间就这么和谐的共处着,匪夷所思的一幕就这么奇迹般地诞生了。
地上早已干涸的紫黑色血污一滩一滩的触目惊心。整条森白色的骨架已经全部露出,中间是一根节节相连的脊骨,每一节上都长有两根弯曲的肋骨,宛若一把把死神的镰刀。两片张开的巨嘴和其上硕大的眼洞给人凶残至极的震撼之感。
小心的将船固定在河岸上,五人一狗跳下船来。
“扑棱棱”,惊散了一群鸟兽,一些凶狠的体型稍大的凶兽似有不甘,凶厉的双眼中光芒四射,半退着发出恐吓的吼声。
鱼鱼早已吓得趴在乔依怀中不敢抬头,一旁的老张终于还是有了一些惧意,他眼角微缩,紧紧握起的拳头控制不住的微微颤抖起来。被一群凶兽环伺左右,任谁也难能镇静下来。反而是老陈头紧跟着乔依,没有多少惧意,打不过还是可以飞的。
“小青”,乔依伸出手轻轻拍着鱼鱼,低喝一声。
身后,小青摆着八字步走了出来,一脸的趾高气昂。笑话,这些血脉已经淡化到若有若无的平常兽类也敢在它面前抖威风。
懒洋洋地抖了抖一身青绿的毛发,小青半睁着一双温润明亮的眼睛,不屑地扫了扫面前的群兽。这些家伙已经弱到感觉不出它高贵的血脉了。
“吼”,一声长啸带着强烈的威压猛然间迸发出来,小青一身的浓密毛发随之抖动,项间的鬃毛蓬松舒展,如同一头雄狮,王者之风显露无疑。
如同临远县城内的一群土狗一样,那群凶残的猛兽再也难复初时的威势,趴伏在地像是一只只虎口之下的兔子,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只是此时酒饱饭足的小青对它们没有丝毫的兴趣,轻嗤一声,那群猛兽如蒙大赦狼狈逃窜。
完成任务的它一脸的云淡风轻,走到乔依身旁,神兽要有神兽的风范,要有神兽的骄傲,岂能同这些小猫小狗一般见识。
初次得见小青威势的老张再也难掩一脸的惊讶,倒是夏小胖一脸的不明所以:“小青,这群家伙是不是你家亲戚,怎么这么怕你?”
粗壮的前腿一软,小青差点栽倒在地,你家亲戚这么乖,种类这么多啊,鄙视这个无知的死胖子。
老陈头微有些颤抖,看着这条巨大的蛇身,老泪纵横。那里似有枉死的其月复的儿子儿媳站成一排向他挥手致意,渐行渐远。
抹了抹眼泪,老陈头从不解的乔依怀中接过鱼鱼,拉着她一同跪倒在地,深深的叩首。
猝不及防的乔依一愣,连忙上前扶起,责道:“陈爷爷,您这是干啥,要折我的寿么?”
老陈头试了把泪水,拉着乔依的手道:“老汉我自打儿子儿媳离去,跪天跪地只求能将害了我家人的东西灭除,只是几年来都从没有任何消息,小哥你当此一拜啊。”
乔依还要再说,一旁的老张也是拉着他道:“乔小哥,老陈叔他说的没错,咱们这些渔家人那个没有家中亲人好友遇害,那种亲人生离死别的滋味谁都无法忍受。下游打不了鱼,大家挤在上游还可勉强度日,但遇害的多是家中的顶梁柱,好多人家都是剩下了一门的孤儿寡母,没有了船再没有人,只能靠彼此接济度日。如今河道一通,乡亲们的日子都会好起来。你不但是替我们报了仇,也救了我们的命。老陈叔说得对,你当此一拜。”
远处尘土飞扬,人声嘈杂,正是一路风尘仆仆而来的县衙众人和那一群街邻。
务虚多言,仅是面前站立在侧一个不少的五人和地上那条长长的蛇躯已然让他们明白,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们蜂狂地欢叫着,泪流盈眶,那一刻分不清是喜是忧!
“胡大人,乔依幸不辱命,这一路来平安无事,还望大人能够依约而行。”
见识了面前那条十余丈的粗大蛇躯,胡卫清如何还敢不信乔依,当下一拱手道:“乔仙长还请放心,胡某自当尽力。只有一事……”
“怎么,胡大人莫非想反悔?”乔依转过脸来,神色平静但眉眼间似有些不满。
胡卫清心中一慌,连忙道:“仙长误会了,胡某别无他意。只是这禁河官凭因为要涉及周边县城,所以当时是由我写了一封上呈知府大人,有知府大人批允,再下发道各处县衙才可执行。如今要出具渡水河的解禁官凭也是要走同样的路子,这样一来一去可能要耽搁月余时间。”
乔依将目光看向一旁的老陈头等人,老陈头点了点头道:“乔小哥,胡大人说的有道理。再有,此时渡水河中鱼苗尚未长成,其实捕鱼也还未到季节,等候一两月,也正好赶上捕鱼的旺季。反正也已经禁了这么多年了,却也不防再等些时日。”
乔依闻言眉头一松,看向胡卫清时,却是有些似笑非笑之意:“胡大人果然好算盘,此事瞒下不说,只待乔依将其夫人医治好了以后,方才道来,莫非是欺我年幼不成?”
这话不咸不淡,听在胡卫清耳中却如晴天之霹雳,当下再也顾之不及,“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仙长莫怪,仙长莫怪,胡卫清一时糊涂,心系贱内,没有据实以告,还请仙长不要与我一般见识!”
乔依并不扶他,修真人自有修真人的傲气,也有彼此之间的约定。修真之人但凡入得世俗,不得轻易以道法修为欺凌世人,否则难逃师门的戒律。但唯有一条不在此列,就是世俗之人刻意冒犯。
乔依要是当真与他计较,仅凭他如此戏弄之举,便可随意将之处死。
“罢了,你起来吧,虽是有错在先,但也心无恶意,今次就饶了你。莫要忘了你答应我的其他事宜。”
胡卫清经此一吓,再难保持平静,当下老老实实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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