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丧魂钉?”算命先生摇了摇头道:“在下还没听说过这种东西,小友想必是找错人了。”
“这样啊,那就算了,打扰先生了。”马小宝微微一笑,转身欲走。
“且慢。”
马小宝回过头,只见算命先生微笑道:“小友忘记留下问资了。”
我(#‵′)凸!你这摆明整一个邪道还敢找我要问资!马小宝心里狂叫,但这毕竟在闹市,他也不想折腾出太大的动静来。只得忿忿从钱包里掏出十块钱丢到桌上,然后心痛无比地离开。他没有看到,后头的算命先生也是一愣,大概还没见过这么抠门的人。
但最后还是微笑地把钱收了起来,然后若有所思地盯着马小宝的背影看。
到了十一点左右的时候,夜市的人逐渐少了起来,不少摊子商店也开始打烊。算命先生站了起来,收好桌椅,再用一圈遮阳布一围便算收摊。反正他摊上也就那么一张破桌破椅,送人人家还得嫌重,倒省事得很。
收完摊后,算命先生摇着一把纸扇,施施然地离开了夜市。他走得并不快,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似的,和两边来去勿勿的路人形成鲜明的对比。走过了华南路,拐了个弯,算命先生又沿着中山一路而去。路过两个公交车站后,他拐进了一条巷子里。
这片是住宅区,多是那些五六十年代的老房子。低矮、狭窄,两三层楼高的小楼,记录着这个城市的过往。属于老片区的这一带建筑,多租给了工人或学生,至于原先的居民,十有**都已经搬到了新区去。留下来的,无非是一些孤寡老人。
老片区里街道星罗密布,这里一条小巷,那里一道老街。如果不熟悉这里的,怕是兜着兜着就得迷路了。天气还算炎热的现在,街头一些小小的公众休息处里,还可看到三几老人,摆了张矮凳子坐在有些年头的老树下纳凉。
算命先生缓缓经过这些地方,越走越是深入。最终走上一条青石板铺的老街上,这条街道十分狭窄,仅容两人并肩通过。石板起伏,踩着单车怕还得给震得骨头都散开,所以这条路平时很少人走,因此显得幽静而深远。
来到街道的中段,算命先生突然停下,然后淡淡笑道:“跟了我这么久,小友也走累了吧。不然,随我回家喝杯茶解解渴?”
马小宝从一根电线杆后现身,他挡在了路中慢悠悠道:“先生好意心领了。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地说了吧,先生知识渊博是好事,可把邪术四处传播,就有点不合规矩了吧?”
算命先生转过身来,纸扇合起,一记一记地拍在手中。马小宝暗自留神,这人的纸扇并非顺便乱拍,他每一落扇,刚暗合自己的续声,显然修为不低。
“规矩?规矩是人定的。既然有定规矩的人,自然也就有违反的人。需知万物以顺为贱、以逆为贵。便如这世间贱民万千,皆如牲口般愚昧无知,只懂生活在上位者制定的规则范围之内。如此碌碌一生,庸庸而过。却不知那些能够名留青史的,皆是敢于违反规则的人,小友以为否?”算命先生淡淡一笑,又道:“再者,术岂有正邪之分。唯有人心,方有善恶之别。若得我术者,乃心善之人,必不会让惨事发生。反之,即使不得我术,若心术不正,终究也会酿成苦果。小友多半也是同道中人,莫非连这点也看不破?”
马小宝暗呼厉害,心道这人的诡辩之术已是大师级的境界,多半去参加什么百家论坛定能够混出个老师的名号来。他知道如果在顺与逆、邪与正这样的问题上继续辩下去,必然着了这算命先生的道,到最后只怕还要怀疑起自己的人生观来,那可就大大的不妙。《》
转念一想,马小宝已有定计。
他打了个哈哈,鼓掌道:“先生说得十分精彩,可却忽略了一点。人心有善恶不假,可七日丧魂钉一术,本就是夺人阳寿精元以补已身,打一开始的立意便是邪得无可再邪的术。先生明知此为邪术,还广为传播,可见先生心思之毒,便如蛇蝎。对付你这等邪人,说半句我都嫌废话。祸斗,给我打!”
所谓秀长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而这算命先生说的全是歪理,且有偷换概念之嫌。马小宝才懒得和他辩论下去,当下使了招糊搅蛮缠,打过再说。
立时,算命先生身后响起一声低沉的咆哮。他脸色微变,灵力灌注双目,转头看去,就见一头踏火巨狼凌空扑来。
祸斗狼吻大张,狠狠咬在算命先生的左肩上。可大嘴一合,却什么东西也没咬到。却是那算命先生腾起一团烟雾,等烟雾散去,只见一张符纸从空中晃悠悠地飘了下来。
“奇门遁甲?好家伙,这老东西竟然还正邪兼修!”马小宝看着那张符纸开始燃烧起来,不由恨恨说道。
本以为和祸斗来个前后包抄,就算这邪人修为高些,两者联手少不得揍他个满头包再考虑如何处置。不料这算命先生早有准备,却以奇门之术中的遁术逃之夭夭。如今打草惊蛇,只怕要再找到他就难了。
一阵锁孔转动的声音后,门被人推开。算命先生按下墙壁电灯的开关,然后在客厅一张桌子前坐下。他给自己倒了杯水,灌下一口后才骂道:“该死的小鬼,说打就打,一点风范都没有。还好我早有准备,要不然今晚只怕要载跟斗了。”
骂完,又连喝三杯,这才松了口气。突然,安静的客厅里有人轻咳一声,算命先生顿时跳起,才发觉电视前的沙发上,不知什么时候有一女子盈盈而坐。
显然人家早模上门一早等着他,可他从进门、开灯、喝水直到现在才发现对方的存在,这该有多高的修为才能办到?
算命先生使劲抽了抽鼻子,才发觉屋子里飘着淡淡的桂花香。再看那女子,在电灯灯光下的影子,却有一条蓬松的大尾巴在摇晃着。
大妖怪!
算命先生脑海里立刻掠过这个念头,他表情一僵,随后推笑道:“不知老前辈到访,有失远迎。”
哪只大妖怪不是两三百年以上的寿元,以他的年纪唤对方一句老前辈自是没有错。岂料话音末落,那女子一张俏脸顿时变得冷若冰霜:“老前辈?本小姐很老吗!”
事实证明,无论是人类还是妖怪,只要是女的,对于年龄都十分忌讳。算命先生连忙转口道:“小姐看上去最多双十年华,不老不老。”
女子哼了声,脸色稍微缓和了点:“我来问你,你叫什么名字?”
“在下丁锦秋,请问前不,小姐高姓大名?”
“我的名字不说也罢。本小姐来你这,是想告诉你。在明天太阳升起之前,我不想在濮阳市里再看到你。若让我知道你没走,本小姐就拿你喂狗!”
算命先生丁锦秋失声道:“在下和小姐井水不犯河水,小姐不嫌太霸道了吗?”
“我霸道?”
女子像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她捧月复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快流出来,她才渐渐止住笑声,声音转冷道:“小鬼,你姐姐我横行天下那会,你还在阴司黄泉排着队等投胎呢。若依着我以前的性子,直接吃了你了事,何用对你废话那么多。”
“再说,谁说你的井水没曾犯到我的河水。你不禁犯到了,还犯得挺严重。”女子缓缓走来,她每走一步,杀气就凝聚一分。
当她走到丁锦秋身边进,算命先生得靠双手撑在桌上,才不至于失态于人。
鼻中闻到一缕桂花香,只闻女子在自己耳边说道:“你都敢在我地界上杀人了,还说不曾犯我,当真可笑。”
“原来那学校”丁锦秋连忙说道:“在下实是不知,若知小姐仙府就在那学校里,就算借丁某十个,不,即使有百千个胆子也是不敢这么做的。”
“废话少说,你最好连夜给我滚,有多远你给我滚多远!”
说罢,女子拂袖而去,空留下淡淡花香。
丁锦秋这才一**坐到椅子上,双手不受控制地起来。他想给自己倒杯水好定定神,不料手一抖,却把杯子摔到了地上。看着粉身碎骨的杯子,算命先生不由苦笑。
这濮阳市算是呆不下去了,以他的修为,人家一根手指头就能捏死自己。若赖着不走,只怕下场就和这只杯子一般无二。
现在就走!丁锦秋无奈下了这个决定,但他脸上却掠过了阴狠之色:“都是那个小鬼,肯定是他引来了这只妖怪。臭小子,别想我就这么放过你。”
丁锦秋冷喝一声:“阿奴!”
声音在客厅中飘荡,气温突然就这么降了下来。仿佛客厅里开了空调般,丝丝冷气似有若无地飘荡在空气中。头上的电灯闪了两闪,便熄灭了去,于是客厅变得昏黑起来,只有楼外路灯的光微微打亮大厅的一角。
在客厅的阴影中,渐渐出现一道极淡的身影。灰白色的身影玲珑纤细,有甜甜腻腻的女子声音在黑暗中响起:“阿奴在。”
“那个小鬼你知道吧,阿奴,帮我把他给杀了!”
黑暗里响起一阵轻盈的笑声:“是,主人。杀人阿奴最喜欢了,特别是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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