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德教授手弯里圈着几本书,老实不客气地坐到马小宝身边,饶有兴致地说道:“你对学校的历史有兴趣?”
马小宝知他博学,刚好有些事想向他请教,当下老实答道:“周教授,不瞒您说,我这人看到书就犯晕。历史这东西,我不是很感兴趣,但我对一个人感兴趣。不知道周教授知不知道他?”
手指落在张长生的照片上,马小宝问道。
周教授微微一愣,随后笑道:“你倒诚实,我还以为你会说很感兴趣,然后和我套会近乎,最后再问我要这学期的学分呢。不过你虽诚实,我还是得提醒你,别小看历史这门功课。知道过往,才能把握好将来。”
最后一句话对马小宝的确有所触动,他默念着这句话,耳中则传来周教授的声音:“我看看,咦,这人是张长生。你怎么会对他感兴趣?”
“因为巧合。”马小宝笑眯眯地说:“刚好我有个朋友是他的晚辈,有次聚会的时候听他说自己一个亲戚曾参与过咱们学校的规划建设。只是后来无缘无故失踪了,家里对此总无法释怀。毕竟人讲究个入土为安,落叶归根。他这亲戚却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一失踪就是好几十年,连家族陵园都没办法进,一直引以为憾。所以听说我在司南学院上学,便拜托我有空的时候打听打听,当时出过什么事。据他说,他这个叔祖最后一次出现似乎是在学校建成不久之后的落成仪式上,后来就全无音讯了。”
周德教授听得连连点头,最后叹道:“确实是这么个事,我原本以为再也没人会知道,或者对这件事感兴趣。没想到今天会碰到你这么个同学翻起了旧事,对了,我记得你叫”
“我叫马小宝,周教授,打学分的时候您可要记得我。”
“小滑头,我刚才说什么来着。”周教授摇着头说:“在这说不方便,走,相请不如偶遇,今晚我请客,咱们边吃边聊。”
“不不不,这顿饭怎么说都得我请,毕竟这要麻烦您呢。”马小宝忙道。
“放屁!”周教援说道:“你还是个学生,没有经济来源,钱都是家里给的,怎么能够随便挥霍。说了我请就我请,不去拉倒。”
好家伙,这老头倒是脾气不小。马小宝心里虽这么想,但不得不承认,他开始有点喜欢这个老学究了。
于是也不再推辞,马小宝还了书,便和周教授离开了图书馆。走出图书馆的时候,周教授突然朝图书馆后那片林子看了眼,直看得马小宝心惊肉跳。那后面可就是战祸墓室的奇门石碑,从那地凶地里回来后,两人虽已经趁夜把石碑重新埋上,可心里还是挺怕给普通人发现。
张真仁说过那奇门碑上的符号已经吸收了马小宝大部分灵力,在短时间内都处于运作的状态。两人埋了石碑,一时怕人发现它,二是担心有人不知好歹碰到那碑上的奇门古符,要给转移到墓室里估计就只能等死了。现在看周教授颇有深意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眼,还叹了口气,马小宝还真怕他知道些什么。这周教授也老大不小了,若给转移到地去,不用那些可怖的守宫物来攻,他也得给活活困死在里面。
还好周教授只是叹了口气,便领着马小宝往学校外跑。已是日落西山的时间,周教授领着马小宝搭了趟公车,来到城东的老市区。其实这里也曾经兴旺过,不过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随着城市不断开发,新区西移,这里就渐渐变成了一道历史的剪影。
没有规划的平房和大楼挤在一起,白墙黑瓦的老式平房与雕梁画栋的小洋楼为邻,用青石板铺成的大街已经有好些年头,早已不见平整。偶有大可参天的老榕树遮住了楼房前大半片面积,挡住了日光,却留住了光阴。街灯散发着蒙蒙的黄光,照亮那一条条蜿蜒幽深的小巷与弄堂,不知道从谁家的庭院里传来戏曲声,诉说着那久远的故事。
几个半大的孩子骑着自行车欢快地经过,车轮在转动,却敌不过时光的流逝。
周教授带着马小宝在老市区的胡同里一阵乱转,转得马小宝有些头晕眼花。要不说这些小巷胡同怎么像蜘蛛网呢,不熟悉这里的人只怕走远点都会迷路。但一路上,马小宝却看到了许多小时候才看到过的小商店、理发铺。这些东西本来早就给淹没在日新月异的时代变迁中,可在这里,却如同变魔术般给留了下来。
最后,周教授邻着他来到一家小酒馆。推开门,酒馆里立刻飘来一阵洒香,除此之外,还有阵阵牛肉的香味。当即闻得马小宝口水都快流出来了,牛肉他并非没有吃过,但这么香的牛肉肯定是第一次。周教授应该是这间小酒馆的常客,他一进门,一个年青的伙计当即笑脸相迎:“周先生,您好久没来了,还以为你忘了咱牛肉张罗。”
“哪里哪里,这不最近忙嘛。快,先给我上两小瓶桂花酒,再来三斤酱牛肉,不够的呆会再叫。”
“那您先找个地坐着吧。”伙计回头朝厨房的方向报了菜点,又转身到酒柜拿出两小瓶用瓷瓶装的桂花酒,再放在酒柜旁边一锅热开水中温着。片刻后,才提了起来再捎上酒杯送到周德和马小宝两人的桌上。
不久时,又端来了三盘牛肉。和马小宝平日里吃过的不同,这牛肉张的牛肉都削得大片大片,但每片牛肉都薄如蝉翼,牛肉纹理分明,散发着热气,让人看了恨不得立刻嚼上一大嘴。
“来来来,先吃着,走了大半天,肚子也饿了吧。”周教授招呼着,自己却不客气,用筷子夹起一片牛肉沾了沾酱料就往嘴里送,吃得啧啧称好。
马小宝不甘人后,学着周教授沾了酱料就往嘴里送。这酱料倒是简单,就是自已调制的辣椒酱,味道辛辣却不呛喉。沾在牛肉上一起下肚,立刻让人从胃里腾起一股热气,在这大冬里说不出的舒服。再说那牛肉,肉香浓郁,还带着淡淡的酒香,吃起来滑女敕爽口,差点没叫马小宝把自己的舌头咬了。
“周教授,这家店什么来头,这牛肉我敢说放到酒店里也做不出这口感和味道。”马小宝又喝了一口桂花酒,说是酒却更像饮料,甘甜清新,但入喉后酒气浓郁,显然后劲十足。
周教授呵呵笑道:“你这小子,说得好像自己没事净出入酒店似的,还给评上分了。不过你没说错,牛肉张他家的牛肉啊,可说全市第一。不过知道的人不多,能够找到这来的,都是以前的老街坊罗。他家的牛肉是以秘法腌制,用的是黄酒和其它我说不出名字来的配料,做出来就是这么滑女敕爽口。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也不知道经过他家几代人的改良,才有了这种品质。所以你说历史重不重要,你们现在这些小年青,个个都爱把时尚和潮流挂在嘴上,殊不知,这些东西往往离不开时间的沉淀。”
马小宝吐了吐舌头,好吧,绕了大半个弯原来是给自己上了一堂特殊的历史课。
“好了,还是让我们说说张长生吧。”三怀桂花酒下肚,周教授那张老脸像会放光似的满脸通红,他用筷子点了点桌子道:“其实你那朋友并不知道,当年失踪的并非只有张长生一人!”
“什么?”马小宝刚喝一小口花酒,听到这话差点没给呛死。
周教授却似没看到他的糗态,老教授仿佛陷进了自己的思绪中,眼中流过缅怀的光道:“现在说出来你们这些小辈大概都不会知道,其实在学校规划建设那会,有一天晚上发生过重大事故。超过50个建筑工人一夜间全死了,而且死得很蹊跷。他们被发现死在当时的工地临时营帐里,五十多人的尸体直挺挺地躺在自己的床上,每个人无论生前是胖是瘦,都无一例外的变成干尸。嗯,就是血肉给抽干,只剩下皮包骨那一种,可怕吧?”
马小宝放下了手上的筷子,催促道:“您继续说。”
周教授微讶地看了马小宝一眼,喝了口酒继续说道:“这事当时并没有传开,因为实在太诡异了,上头下了禁口令。不过现在已经过了大半个世纪,说给你听倒也关系不大。嗯,你肯定要问既然下了禁口令我是怎么知道的。这要说到我的父亲,我那老父当时也是学校建设的负责人之一,和张长生院士刚好是同事。我记得出事那天是七月二十四号,连日阴天。那时我刚读初中,老父突然回来,然后神色紧张地在他的日记本上写了不知道什么东西。他把日记塞给我,说万一没有回来,等我18岁成年后才可以看这本日记。然后他那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后来我打听了才知道,当时针对这事,他和张长生几个工程师和助手成立了个什么741调查组,专门负责调查此事,可最后。这个调查小组的成员,全数失踪!”
马小宝全身一震,脑海里自然闪过在出口时看到的那具尸体,还有尸体胸口上的牌子。那上面就写着“724调查组”的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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