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有三个单线联系的男人,这样的日子过了两年多。流云对李冬生没有什么气愤,对金宝泉没有什么太深的喜爱,对王永凡也没有什么特别思念。流云心中似乎很满足,又不满足;似乎平静,又不太平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是好还是坏。她常问自己,这样的生活能长久吗?常久地过这样的生活好吗?这些问号使她的心中没有了平静。唯一让她庆幸的是这三人男人,外边都没有别的女人,也没有哪个男人盘问她有没有外遇。谨慎地交往也没有引起风言风语。
一九九四年夏天,又一个男人走进了流云的生活。这个人叫三月雪,三十六岁,是外贸局局长,是林海市年轻的老干部。全市公务员考试1000多人参加,三月雪名列第二,在林海很有名气。因为考第一的,是一个名牌大学刚毕业两年的大学生。换言之,很多毕业时间长的大学生,都没考过三月雪这个高中毕业生。
流云是在念中央广播电视大学函授班时认识他的。流云读政治经济学大专班,三月雪读本科班。因为两个班只有二十人,为了便于管理,大专班和本科班合编为一个班。三月雪是班长。虽然是函授,周六、周日上课,每周也有两次见面的机会。三月雪很幽默,他怕同学们记不住他的名,在做自我介绍时就说:“你们别管我叫山月雪,山字比较拗嘴,管我叫三月雪就好了,一想到三月的雪,就想起我来了”。从此大家真的管他叫三月雪。连老师也不例外,后来听说,在外贸局大伙也这么叫他。 三月雪一米七八的个头,面如敷粉,杏眼剑眉。办事精明睿智,老练稳重。每年春、秋都披着银灰色风衣,举手投足有一种特殊的气质,很像大领导。到了哪里都有一种玉树临风的感觉,如果不知内情,说他是省市领导或者大学教授没有人会不相信。虽然三月雪家在农村,家境贫寒,学校的师资条件又差,但他从小学到高中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他特别聪明,又善于动脑筋,同学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
三月雪虽没念过大学,通过自学,英语和俄语都达到了相当水平,和外商谈判,不用翻译。他已经通过自学拿到了中文本科毕业证书,学政治经济学是为了对口。
在念电大时,因为单位事多,常请假,但考试还是名列第一。同学们请教他学习方法时,他毫不保留:“学习不能死记硬背,要苦读还要巧学。比如黄河流域的九个省份,死记硬背很吃力,我就给它编成‘青四甘宁内晋陕豫山东’。记中国的四个内海,我记东南黄勃。四大煤矿,大同开滦抚顺平顶山,编成‘铜斧开瓶’。这样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的这种学习方法使同学们受益匪浅,期末考试,全都顺利过关。
为了感谢他,副班长李玉庆出面,每人出十元,请他吃饭。他说:“饭可以吃,饭钱我拿,我是局长,工资比大家高,我又是班长,应当感谢大家对我工作的支持。”同学们不干,等吃完饭去算帐时,吧台说山局长预先已把钱交完了。
让同学们更佩服的是他的才气。函授同学年龄大小不一,职务有高有低,光局级干部就十二个,二十个人来自十五个单位,很不好管理。
三月雪就写了一首诗,贴在教室黑板上。
《关于自由的对话》
风筝厌倦线的牵挂,
瓜想早点离开藤去市场潇洒。
车不愿受闸的约束,
河要求拆毁两岸的堤坝。
星星的烦恼是总上夜班,
月亮苦闷圆的日子太少啦!
地球埋怨一辈子只能朝东转,
太阳对“回归线”的意见也挺大。
风儿知道了连连摇头,
脸红的像煮熟的虾。
这是讽刺我爱到处乱跑,
你们说的都是反话。
割断线风筝就会落地,
提前离藤的瓜卖不上好价。
闸不好使车就会肇事,
随处流淌的河水就要被蒸发。
只有夜晚星星才会闪光,
有圆缺的月亮才能赢得海潮的报答。
改变方向地球就会月兑轨,
按时回归的太阳,才能创造春秋冬夏。
走遍天涯也没有找到随心所欲,
自由和绝对是生死冤家。
幸福的保镖叫知足,
平安必须由法律和良知来护驾。
从此以后,全班没有迟到的,没有旷课的。全班乃至其它五个班没有不佩服三月雪的。第一学期结束时,政治经济班被评为先进班。
流云和三月雪接触是在一次文艺活动时。流云在班里岁数最小,爱说爱笑,又能跳会唱,被三月雪推荐为文艺委员。 暑假前三天,流云找到三月雪:“班长,虽说是电大,咱们也得搞搞文艺活动啊!”“可以呀,搞什么活动?”“全班联欢,庆祝考试顺利!”,“行!”听说联欢,全班都积极响应,每个人都准备了节目,还印了节目单。自报节目时,三月雪说他唱歌不行,报了个诗朗颂的节目。联欢时,三月雪朗颂完《沁园春。雪》之后,同学都不干,非得让他唱歌不可。在热烈的掌声中,三月雪不得不勉为其难。谁知一曲《爱拼才会赢》把大伙都征服了。那浑厚的磁性嗓音和对歌词的深刻理解与对韵律的掌握,还有那熟练的粤语,喝唱得人热血涌动,赢得了一片赞叹。“好不好?”“好!”“妙不妙?”“妙!”“再来一个要不要?”“要!”副班长带头起哄,逼着三月雪又唱了支《骏马奔驰保边疆》,把人心唱得直发颤。
三月雪舞跳得一般,但也说得过去。流云邀三月雪跳舞时,流云感受到三月雪非常规矩,即使喝了酒,搂腰的手也特别有分寸。在流云心中,三月雪的形象逐渐高大起来。
印象更深的是为流云治病。有一次,流云浑身起了一层风疙瘩,痒得睡不着觉,什么肤清松、康肤灵、皮炎膏都用遍了还是不好。三月雪知道后,告诉她用毛巾,蘸烧开的老白菜帮子水擦,擦了两次就好了。流云非常感谢,“山局长,谢谢你,请你吃顿饭吧。”“不用不用,雕虫小技,何足挂齿。”“你这是从哪学来的?”“手头有一本奇学良方,没事常看,有什么小病尽管说。”“好的,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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