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这是要干什么?”阿绿和问夏都同时的大惊失色地在我身边呼喊着。
“公主!您身子未好!这样折腾我们可担待不起阿!”问夏大步追了上来,在我耳边哭喊着,“您再有气、再不高兴,也不能这样折磨自己呀!”
“我只是想去后厨一下!你们何必这么惊慌!”我无奈地推开问夏,“再说,我都已经如此了,还怕什么?”
“公主!您就算自己不爱惜,也好歹顾念着………”问夏紧抓着我的长袖,一心想着让我不再走动。
“问夏!你先下去!”我皱着眉不耐烦道,“我不会有事!你何必这般纠缠!”
“公主!”问夏说着便跪了下来,“奴婢不能这样放任公主呀!否则…….”
“好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不愿再多为问夏停留,转过头去便再次往后厨走去,“我不会怎么样,你不需要担心。”
待我留下这句话后,便大步流星地朝后厨走去,虽然步履中带着艰难,可最终我还是在后厨里模索到了依然炖在灶台上的温热的四物汤。
打开砂盖,四物汤的香气便立刻迫不及待地从盖子中逃了出来,鸡汤的甘醇之气混合着当归特殊的甜辛清苦缭绕在我的鼻尖,我含着泪看着这一锅诱人的药汤,想起上午时想为寒恭熬汤时的欣喜心情和最终赵晏夕含笑踏回羽寒院时的幸福笑容,最终还是忍不住失声大哭了出来。
“公主!”问夏看到哭倒在灶台边的我,立刻挽住了我难过道:
“公主,有什么伤心事,都先回去再说,何必要在这儿落泪呢!”
“是呀!我这就回去”我扶着问夏的手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道,“但你先把这汤给我倒了!我看了心烦!”
“您为何要这么做呢?这汤看上去真不错,后厨也是花了好大功夫煨炖的,何必浪费呢!”
“不错?”我指着这它冷笑道,“我拿去喂猪也不想留着给人喝!你去给我倒了!我不想瞧见这惹我心烦的东西!”
“公主……”问夏在一旁忽然踌躇着不知该如何作答,只好唯唯诺诺地打起圆场来,“公主若是觉着不顺眼,要不奴婢就拿去喂猪吧。”
“问夏!怎么连你都可是跟我耍起嘴皮子来了?我让你去倒掉就给我去倒了!怎么那么多话……可是连你……”
我正一个劲地生气地说着,可却没有听到问夏的回答,刚不悦地回头瞪着站在身后的问夏时,却看到寒恭正站在我的一侧,一脸心疼地望着我。
“君澜?”他语气沉重地问着我道,“你到底在干什么?”
说着,他刚想伸出手抚上我的脸庞,可在这一瞬我也同时嗅到了一股香腻的凡俗之气,若论平常,寒恭是一定不会沾染上这种香气如此浓厚的东西的,所以不用想也知道是赵晏夕留下的脂粉味儿。
怨念还在心头肆意地发作,于是便一把挥开了他伸来的手,冷冷道:
“我在干什么?你犯得着吗?”
寒恭眼里闪过一丝失落与走神,可他也只是无奈地叹了声气柔声劝慰我道:
“君澜,这好端端的四物汤,倒了多可惜呀!你即使心里有火,也不该朝着这些无辜东西发火呀!传出去,别人会怎么想你呢?”
“别人怎么想我?”我指着他,“我来到这儿,你认为我还会在意别人是怎么想我的吗?再说了,这些汤,即使是倒了,我也一点都不会觉得可惜!”
“君澜。”他没再说话,却一把上前拥住了我道:
“我知道你不高兴,我也知道你是为何而难过,只是这其中的纠葛你究竟又知晓几分?现在在这儿大发脾气又不顾自己的身体,你这样子可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你有你的赵晏夕陪着,根本无需担心我是否安好。”说完,我便卯足了劲推开了他,“她可都直呼你为夫君了,你还打算瞒到我几时?还有!别碰我!你身上的味道真让我觉得恶心!”
“君澜!”他眼中渗透出的寒色渐渐浮于脸上,叹息许久他才咬牙切齿地一字一句道:
“她、称、我、为、什、么?”
“她称你为夫君呀,司夫人都听到了!”我说完便觉着心房上架的那把刀子似乎又狠狠地在上面剜了一刀般,撕裂般地疼痛着。
“君澜!我有以夫人称呼过她吗?”寒恭痛苦地凝视着我,“你为何不愿相信我呢?”
我听后,惨然地冷笑着,脸上的气愤渐渐化作了一股泛着苦涩的阴沉悲愤,而眼里的泪水早已止住了打转,静静地凝结在了眼眶,可却一滴一滴地打在我的心头之上。
身体里扩散出的阵阵疼痛,让我再无力气去与他辩驳,在留给他一抹充满着寒光的失望眼神后,我只是紧紧抓着灶台,朝着门口艰难地走着。
我能感受到未散去的暑气依然驻扎在我的身体里,享受着麻木我神经的片刻,周遭的一切甚至因暑气的席卷重来而便得交响轰鸣,疼痛欲裂的脑袋因紊乱的呼吸而变得愈发肆虐,双腿瞬间一软,我一下子没站稳便摔在了地上。
“君澜!”寒恭一个箭步走了过来,抱住了我,惋惜道:
“你这又是何苦?”
“都说了!让你别碰我!”我在他怀里无力地挣扎着,“我不要闻到那恶心的味道!”
“君澜!”寒恭忽然提高了声音,隐忍的怒气在他的对我的厉声呵斥下冷冷地泄漏,“你闹够了没有!你还究竟要不要自己的身子了!”
我在他怀里错愕地抬起头,他的呵斥里带着怒气、带着无奈,可却被更多的疼惜所慢慢掩盖了过去。
“寒恭!”但我依然颤抖着身子推拒道,“我不想看到你!我就是死了,也不想要你………”
忽然一阵难以言喻的痛苦迅速地在我身上蔓延开来,我话还没说完便在他怀里再次晕眩了过去。
晕眩中的我,尽管身处睡梦中,我却依然休息得并不安稳,后背不断渗出的冷汗和不愿散去的燕国崩塌的场景如梦魇般让我在榻上既不敢睁眼,也不敢真正地入睡,即使梦里一直有着那阵阵熟悉的木兰香指引着我,我却依然做不到精心安眠。
依稀感受到那只有寒恭才能留给我的熟悉的抚慰后,在那榻上不安地辗转了许久的我,才紧紧执着一人之手缓缓地熟睡了过去。
再待我醒来时,却发现屋里阳光普照,早已褪去了之前那一片的黯淡光景,而我抬眼,便看到寒恭正焦急地守在我的榻边,而他眼圈下的两片乌青,告诉着我他曾一直守在我的身边,没有离开我。
“公主!”问夏瞧见我睁眼便立即扑了上来,欢喜道:
“您终于醒了!您已经这样昏睡了一天一夜了!”
“是吗?”我动了动那快要干涸的嘴唇道,“我怎么不觉得呢?”
“公主是渴了吧?”阿绿欣慰地对着寒恭点点头道,“先喝点蜂蜜决明子水吧。”
她把那青瓷杯递给了寒恭后,便领着在一旁带着期许目光的问夏一到退了下去。
“君澜。”寒恭盯着那青瓷杯许久,才深吸一口气对我缓缓道,“来,我喂你。”
“我不想喝。”我因无法拒绝他那看向我的真挚的目光,所以立即把头撇向了另一侧,极力忍耐着自己不要再次撞进那双清澈的眼眸中。
“君澜。”而他只是微笑着再次唤出我的名字,语气中带着仿佛料到我早会有如此的反应的淡然,“听话,先把这个喝了,待会儿…你想怎么怨我都可以。”
“你走。”我再次冷冷地说着,“你走了,我自然就会喝。”
“那若是我不走呢?”
“那我走!”我说完便欲掀开锦被下榻离开,却被他一把狠狠地止住。
“我不会走,但也不允许你走。”他加重了语气道,“你是我宇寒恭所相许的女子,我岂能就这样放开你?”
说罢,他便一口喝尽了那原本为我准备的蜂蜜决明子水。
“寒恭?”我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在似乎猜到了他接下来的举动后不安地问着他,“你要干什么?”
可寒恭在不顾我地推搡后依然霸道地扑向了我的唇,炙热的吻带着清凉的决明子水辗转于我口中,不甘的吮吸里带着惊人的力道,让我瞬间沉溺于他的蛮横下不得动弹,在他湿润尽了我的唇后,才略带着挑逗地离开了我。
这个带着蜜的深吻里,甜蜜之感不言而喻,而就连我心里对他的失望都被这个扑面袭来的拥吻而瞬间消散。
“慕容君澜,我说过的,只有你才是我此生独爱,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让我对你放手!”他轻抚着我的长发,在我耳边甜蜜地厮磨着,此刻的他虽娇艳百态,可他身上却早已褪去了那令我反感的香气,剩下的只有那一袭带着玉兰松木香气的翩翩白衣而已。
“寒恭。”我低喃着,牵住了他那扫在我鼻尖的长发害羞道:
“可是…….可是…….连我都没有以‘夫君’之呼唤你……而她却可以这般自如地在司夫人面前毫不顾忌地这般唤你!我自然不高兴了!”
“君澜。”寒恭对我绽开一个高深莫测地媚笑后,才温柔道:
“我真高兴,你能为我吃醋。”
我听到他这句话后,脸忽然又烧得通红。
“谁……谁吃你醋了?我不过是不服气而已…….”我装作不服气地扭过身去,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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