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接下来的发展,完全没有出乎钱朗等人当初的预料。
魏襄兵败被焚,艾桦举众降伏。最后一股较大的势力首领,刘灼先后得到了这两个消息之后。连夜召集自己的部下,商量了足足一个通宵。第二天,就下山向着曦林的方向而来,在艾桦之后,也归顺了曦宁军镇节度使府。
到这个时候,势力最大,实力最强的魏襄兵败身亡,紧随其后的艾桦、刘灼二人又先后归顺。其他的小股流寇、盗匪听到这个消息后,绝大多数都选择了向艾、刘二人效法。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曦林境内的盗匪大多在几个月前还都是老实巴交的百姓,或者是普通的军士而已,大多都是因为家乡被毁,迫于无奈,才落草为寇。
一时间,曦林境内的匪患被扫荡一空。紧接着,新任的各个城守,也都陆续启程赴职。一直没有消息的略阳方面,也传来好消息,王家愿意无偿赠送三百石粮食,此外还可以以超低的价格再卖给曦宁六百石粮食。此外,刘启德、李昃二人,也先后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向曦宁资助了一千二百石粮食。
内患肃清,粮食不再是问题,再加上这段时间,曦林府城的城防等等一系列工事也都竣工,即使还不能和昔日全盛时期相提并论,但是至少算是初具规模,不再是当初那样弱不禁风了。
“都打探清楚了么?魏襄那个白痴,到底在干什么?”一座昏暗的大厅内,影影绰绰,光线极为黑暗。四周的墙壁上,雕刻着一幅幅狰狞可怖的图案。一名端坐在上首位的男子,脸上戴着一副鬼脸面具,沙哑着嗓子,缓缓开口。
“禀报家主。”一名黑衣人,低着脑袋,沉声说道:“属下已经探明,盘龙山已经大变,前些日子北堂家的一支军队征讨,魏襄极其手下生死不明,多半已经遭遇不测。”
“不测?难道一个逃出来的都没有么?”
“以属下看,盘龙山遭到火攻,山上,已经人畜不存。”虽然声音还是冰冷平静,但是隐隐也有着一丝惊骇夹杂其中。
鬼脸男子一阵沉默,低沉开口:“是北堂家的走狗干的?是哪股?领头的是谁?“
“禀家主,北堂家新设立了曦宁军镇,领头者,乃是其军镇节度使申天宁。“
鬼脸男子缓缓起身,背负双手,来回踱步:“申天宁,怎么从来没听说这么一号人物?“
“家主,此人年轻,是前些日子突然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他到底来自何方。虽然年轻,但是颇有手段,前些日子卫籍就是栽在他手里了。“
“哦?“鬼脸男子一声轻咦,喃喃道:”原来就是他啊。“
“家主,还有件事。”黑衣人又想起了什么,说道:“此人和东菱张家的公子,似乎交情莫逆,乃是刎颈之交。”
“这么说,这个人很可能是那个甘心世代当奴才的张家的嫡系子孙了?”鬼脸男子随口问道。从他话中所说的“甘心世代做奴才“的家族,很明显就是说张家,讥讽之意十足,似乎更是对张家极为了解。
“家主,接下来才是要紧的地方!”黑衣人呼吸罕见地变得粗重起来:“此人不是张家的人,但是却渊源深厚。”
“渊源深厚?难道……是?”鬼脸男子声音变得严肃起来,似乎猜到了什么。
“家主,您没猜错。”黑衣人点点头,凝重说道:“此人,其实就是当年老袁家的后人,如果属下没有猜错,恐怕他就是唯一的后人了!”
“你确定?”鬼脸男子陡然转向黑衣人,双眼散发着幽幽地寒光,里面仇恨、凝重、忌惮、嫉恨等诸多情绪夹杂其中,更是爆出了犹如实质的杀机。
“千真万确!”黑衣人不自禁地缩了缩脖子,点头说道:“老袁家失势之后,不知怎地隐姓埋名,连姓氏都变成了申……”
“哈哈哈……”鬼脸男子忽然一阵癫狂的大笑:“天道循环,报应不爽!当年,几乎把我田氏满门灭绝,更是把先祖找到的至宝掳走。先祖数代百年努力,才勉强恢复元气,更是再也不能行走世间。想不到,你们当年如此威风,想拿就拿,想夺就夺,也落到今天这一地步!可见,天意难测,区区一件器物,安能左右?!哈哈哈……“鬼脸男子笑得癫狂,可是嘴里的话如果被申天宁听见,心中想必会掀起一阵惊涛骇浪。因为他又说出了一则当年的秘辛,而申母却从来没和他提过什么。
鬼脸男子笑了一阵,忽然握紧拳头,声音变得冰寒彻骨:“申……申……申?!你们袁家,嫉妒先祖他们曾经拥有天道气运之物,百般迫害,没想到衰退之后,也从来不忘记我们啊。田氏一刀,不就是申吗?“
黑衣人低着脑袋,沉默不语,不敢打扰鬼脸男子。过了许久,后者似乎平静下来,但是浑身的杀机,却无论如何都挡不住了。
“老袁家就剩下这一根独苗,你说他很有才干,而且和东菱那帮奴才的少爷这么交好,想必是知道一些老袁家的存在的。祖先当年历经万难,机缘巧合下才得了那件可以镇压天道气运的宝物,结果被袁家掳走,让他们兴旺数百年,而我田家却直到最近百年,才总算恢复了少许元气。此物如此重要,袁家再衰颓,也断然不可能舍弃。这个申天宁……“鬼脸男子沉吟半晌,冷声道:”一定要先抓到活的,黄泉谷防御森严,只怕连中都北堂家那帮孙子的防备,都远远不如。强攻损失太大,而且不见得能够成功。“
“诺!“黑衣人答应一声,就要离去,鬼脸男子却忽然又叫住了他。
“此子现在贵为军镇节度使,要小心谋划,如果万不得已,可以直接抹杀!也算是,铲除了一个隐患了。“
“诺!“黑衣人沉声答应下来,快步向外面走去。
……
曦宁军镇,曦林城。
“艾桦啊,宁远那边的情况恐怕比我们这里好不了多少。”申天宁、艾桦二人在行辕府邸的花园中正在散步,前者皱着眉头,沉吟半晌,试探着向后者问道:“现在又是九月多了,鞑子南侵大军,不日将至。你看,有没有什么好法子?“
艾桦想了一会儿,回答道:“不如先放弃,等到我们打退了鞑子,确保曦林安全,再说不迟。“
申天宁摇摇头,苦笑道:“我是曦宁节度使,如果宁远有失,我也没什么好下场。“
“这……“艾桦一愣,立时沉默下来。
“我给你拨一万人,你来坐宁远的府主,怎么样?“申天宁忽然开口问道。
“啊?“艾桦瞪大双眼,有些结巴的问道:”我……来做?“
申天宁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听错。
艾桦发愣半晌,神态才正常了些,反问道:“大人就不怕……”
“当然不怕。”申天宁笑笑,点点头。
艾桦低头沉思起来,蓦然抬头:“好,既然大人信任我,我就不推辞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如果将军让我当宁远的府主,那么就要允诺我自行其事。千万不要……”
他这话说得婉转,其中意思却很明显,至于最后一个词,明显是胡乱指挥,只是没好意思直接说出来。
申天宁定定看着他,无奈地一挥手:“这道理我比你懂,放心,不会打扰你。何况,等你去了宁远,只怕到时候鞑子也不会让我有其他闲心思了。”
“好,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今天就出发。”
“好。”申天宁点点头,示意他可以走了。
艾桦也不再多说什么,闷闷一点头,就向外走去。
走到大门口,却正好撞见了正要进来的荀武和雷青。
后者二人一看见艾桦,神情立即变得冰冷下来,扬起脑袋,看都不看他一眼。
艾桦一阵苦笑,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只好摇摇头,装作没看见,离开了这里。
雷青这些天,一直主持着情报方面的事情。他本来就是个比较木讷的人,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了,别说艾桦这样的新人,就是在申天宁面前,都是一副万年不化的冰冷模样。
不过,荀武就完全不同了。
当初,凤栖岭一战,对一向眼高过顶的荀武来说,肯定是无论如何都难以忍受的。更何况,这一战,开元时期的老兄弟姜平,为了保护自己而阵亡。
虽然他还算识大体,知道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了,但是让他去和艾桦称兄道弟,就像严怀义那样,是他肯定接受不了的。
申天宁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暗暗苦笑,但是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什么事情?”待到二人走进,申天宁首先开口了,免得荀武又来说什么乱七八糟的话语。
“大人。”雷青僵硬地行了一礼,说道:“两条消息,第一条,城内这些天,来了将近三十多个行商,以我看,这些人有蹊跷!另外,接到线报,鞑子南侵,不日就将开始,恐怕是木桑亲自挂帅,足足六万铁骑。”
给读者的话:
网络原因这章迟了,额……明天可能也会迟,但是不会断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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