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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强大的奥妙,这个世界的人们自有文字时代起,就从未停止过探索。
纯净到没有任何杂质的、纯粹能量体的强大存在,被尊称为“神”。诸神曾经庇佑着这个世界,它们的时代在这个世界无数历史篇章中无数次被提起。
但现存的各种族文明,并没有关于神的时代的文字记录。即使是最古老的刺客联盟中,对于那个已经消逝于时间的时代也只有最简单、也最残酷的一句:“诸神齐集众神山巅,相携而去;至此,神的时代终结。”
那个遥远的时空中或许有无数的辉煌、无尽的荣耀,但在严酷而漫长的种族战争中,那些本该流传下来让后人缅怀憧憬的史诗文字,都如同烟花消逝于夜空一般,再也无迹寻。
后世的强者们追寻先贤辉煌璀璨的足迹,内有各种族纷争、外有异位面魔族侵扰的他们,以无法想象的坚韧毅力寻找力量的终极、灵魂的至高升华——但很惜,几千年来,攀升至力量顶峰的至强者们,也不过是达到了“半神”的境界而已。
两千多年前,精灵族中雪山精灵分支的那位活了接近三千岁、被尊称为精灵族大贤者的五阶施法者,在生命接近终结,灵魂即将油尽灯枯之时,颇为遗憾地说了一句:“神的时代,已经结束了。”
伴随这着这句叹息,这位伟大而睿智的、终其一生终究没有探寻到灵魂奥秘的老人,在无匹敌的死神面前放下了法杖。
超越“半神”的诅咒,真正突破灵魂的桎梏,攀升顶峰的“神”之道路,是这个世界所有追寻力量之路的强者们的夙愿。
付友光手中的水晶球平息下来时,蓝色的瑰丽液体停顿在了560卡的刻度上。
稍微花时间粗浅理解过这个世界力量体系的付友光嘴巴张成了o型,看样子短期内无法合上;体内的西格·弗兰迪,则是彻底忘记内心里那点小小的嫉妒和不满,整个陷入了呆滞状态。
刻度超过200卡时,戴维斯就从震惊中清醒过来了;最终面对560卡这个非人类的刻度,他倒是相反地平静了下来。
……不是恶魔大君。与自己原先预想中最糟糕的结果对比了一下,从最烂里挑一个不那么烂的,也算是不得已之下的苦中作了。短短时间里被连续打击了多次的戴维斯先生,嗯,似乎失去施法者的自傲了。
“阁下,你是恶魔位面的伯爵?”戴维斯收回水晶球后冷静地说道,语气比之前尊敬多了。
付友光张着嘴瞪着死鱼眼,无语了半响后蛋疼地说:“能换点新词吗?”恶魔来恶魔去的烦不烦。
“无意失礼。我的表达能有点歧义。我知道波动不同的灵魂是不能共存的,毕竟我是位亡灵法师;我是说,你是恶魔位面的弗兰迪伯爵吗?”
“我记得我很认真地说过,我是个人类。如果你已经忘记了的话,我不介意重复一次。”拿到金手指的惊喜都被这家伙冲淡了,付友光蛋疼地裂着嘴。
戴维斯木着脸,同样以死鱼眼回瞪着付友光。强迫自己接受新鲜思维的施法者先生,勉强保持尊敬的语气继续问到:“阁下的意思是,你来自和我们这儿一样的物质位面?”
“呃……对。不过在文明程度上稍有不同,也没什么魔法啊龙啊之类的玄幻玩意儿。亡灵法师的话,在我们那儿倒是里刷时髦值常用的角色……”
戴维斯没去理会那些听不懂的,他的视线往门边转移了一下,身周的空气似乎泛起了一层涟漪,放在门外的召唤物被召唤了进来。
“阁下能看见这个东西吗?”戴维斯微微抬手,指向空无一物的地方。
“嗯,很不错的生物课标本……抱歉,我是说,很帅气的骷髅。”看着戴维斯快要绷不住的尊敬,付友光赶紧试图补救,“绝无不敬之意,只是文化不同。而且在我穿过来之前呢,我是从来不相信什么灵魂啊神啊魔法啊之类的玄幻玩意儿的……呃,因为我们那个世界没有,即使有也是骗人的把戏。”
戴维斯用力揉了揉脸,放弃了绕圈子,简单直接说道:“总之,阁下,伯爵,我想我知道怎么让你们从同一具躯体里月兑离开来了。”
“哦?!”付友光顿时两眼冒光,压抑住扑上前抱住这家伙亲一口的冲动,“真不愧是魔法师啊!怎么弄?”
付友光的迫切和激动溢于言表,戴维斯顿时松了一口气。他的观察没有错,这家伙确实没有强占着伯爵身体的意思。虽然让他很不满,不过这家伙确实是……毫不掩饰对弗兰迪伯爵的嫌弃态度,让他这个弗兰迪的契约者怎么也没法儿看他顺眼:“肉|体是灵魂的桎梏,但另一方面来看,肉|体也是灵魂的最终屏障。脆弱的灵魂是无法独|立存在的……”
“说重点。”付友光实在受不了这家伙绕来绕去的说话方式。
戴维斯气得抖,这家伙不但对弗兰迪伯爵毫无敬意,对自己也是全无敬畏啊!不但把城堡的规矩弄得一团糟,还理直气壮地让自己来给肮脏丑陋的地虫子弄魔法阵!这究竟是哪个混蛋位面出来的没教养生物啊!
“弱小的灵魂必须与肉|体依存才能保持生命,但强大的灵魂,以月兑离肉|体的桎梏。也就是说,当阁下成为四阶以上的魔法师时,至少有十几种方式更换另一个新的身体!”戴维斯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弱小!西格·弗兰迪泪流满面挠墙。
四阶!付友光双眼翻白,哆嗦着的双手表达了他失望、愤慨的情绪。
“我成为魔法学徒时的精神力是160卡,升到三阶用了四十一年。以阁下的天赋,我认为百年内足以冲击四阶。阁下将成为南大陆施法者历史上的奇迹,足以媲美雪山精灵族大贤者的存在……”戴维斯犹自说着,付友光已经重新眯瞪起了死鱼眼,面无表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戴维斯先生,这个魔法阵几天内能完工?”
“……三天吧。”话题转得太快,跟不上节奏的魔法师木然地说道。付友光点点头,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好好干,我看好你。”说完了还给他一个鼓励的眼神,又冲那具隐形的骷髅比了个拇指,“很帅哦!怪不得都喜欢拿亡灵法师刷时髦值。”
“等等!阁下,你去哪?!”看到付友光往外走,戴维斯淡定不能了。结果付友光一调头,看起来比他还惊讶,“去工作啊,还有好多事儿要做呐,哪有功夫在这儿闲扯蛋个没完。”
几十头巨龙喷着火焰从戴维斯的心头呼啸而过,施法者先生五官扭曲地吼了起来:“刚才的精神力测试你要当没生过吗!560卡的精神力啊!超过了二阶的施法者啊!这种天赋出现在哪儿都会引起地震啊!施法者协会的老家伙们都会从法师塔里蜂拥而出啊!你不问我关于魔法的事,却要去做那种饲养虫子的笑工作?!”
一直表现得温文尔雅的戴维斯忽然暴走,把付友光吓得扶住了门框:“诶?你这吐槽功力进化得略快啊?”
“认真点啊混蛋!!”戴维斯瞬间产生了不惜破坏契约也要把眼前的家伙撕成碎片的冲动。
“……不要这么急嘛,年纪一把了还这么容易生气,对身体不好啊。你看,当魔法师什么时候都以,工作是一天都不能耽搁啊……”付友光连忙安抚眼见就要精神崩溃的施法者先生,“你都说了升到四阶最起码要上百年,我现在用的是这片土地领主大人的身体啊!先去闭关修炼个百把年再回来管理领地,人都死了好几批啦。事情总是要分轻重缓急的吗……”
戴维斯努力认真地研究了又研究说着这话的付友光言语间的微表情,甚至把精神力扩散开来形成精神场,很无礼地将伯爵大人全身笼罩起来探查他的情绪波动;在付友光“诶、诶,干什么,很恶心啊”的抱怨中,绝望地现这家伙是认真的……
戴维斯一言不抱头蹲到了地上。付友光一看这家伙莫名失落的样子,也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按捺住急于去工作的心情蹲下来拍拍他的肩膀:“好不容易得到个金手指居然这么鸡肋,我也很蛋疼的啦。放心吧,咱们辛苦个十几二十年,海得赛差不多也有解放的希望了。到时候想干点什么不就有时间了吗?要我现在丢下一切跑去学习魔法,学成了再回来搞领地开,那和不顾父母需要照顾就借口财了再让父母享福后跑出几千里去混事儿的废材有什么区别……”
560卡的精神力也算是鸡肋,作者我也是醉了。
随意安慰了失落的戴维斯几句,付友光拍拍**跑去工作了。临走的时候还丢下让施法者先生伤心欲绝的一句话:“别忘了继续画魔法阵啊!偷懒是会被许多爱的妹子围观嘲笑的哦!”
付友光回到饲养室,宾利先生脸色灰败地跟两个女性员工一起蹲在地上用切草的铡刀切碎堆料中的麦秆。同样戴着手套在忙碌的秘书见伯爵走进来就去察看宾利,连忙解释:“伯爵大人,宾利先生的手被钉耙磨破皮了,我自作主张给他换成了切料……”
“没事,工作不分种类。”付友光对她笑笑,走到堆料旁边拿起钉耙。嗯,果然沾了些血迹。
“……异界的我,你真的对成为施法者不心动吗?我明明感受到了你的雀跃。”沉默了很久的西格忽然出声。
“怎么会不心动,哥们也很向往挥手间天地变色、万军之中杀进杀出、一个禁忌魔法下去惊天动地的威猛造型啊。”搅拌着堆料的付友光满脸蛋疼地回应了自己的共生者,“560卡,跟雪山精灵那个老贤者一个起跑线啊,是不是说咱也能活个几百上千年什么的?碉堡了啊。”
“是现在不行啊,摊子刚刚铺开,想做甩手掌柜还早得很。事情总得分轻重缓急,你看我记忆里那些历史上的名人,哪个身居高位的把私事摆公事前头最后能成功的?我很向往施法者,但这比不上海得赛的解放来得重要。个人的事再大,也比不上集体的小事。更何况,咱们现在要干的是足以影响一整个领地的大事。丢下工作跑去干私事,跟我党的纲领相背啊。这种自绝于人民的事情我要做得出,我也就不算是党员了。”付友光叹息着缓缓地说道。施法者这玄幻玩意在这个世界来说简直威武霸气,他不动摇那是假的。能够摆月兑与西格共生的尴尬现状,对他来说吸引力也相当地大。但我党的党员义务里明确要求,要坚持党和人民的利益高于一切,个人利益服从党和人民的利益;虽然现在他没法子联系党组织看似天高任鸟飞了,但人民利益还在呢。
西格再次陷入沉默。他也对自己这种态度觉得纳闷。他应该嘲讽的,应该鄙视的,应该讥笑这种无聊的、愚蠢的、不懂得自我利益至上的白痴行径。是,现在的西格,完全笑不出来。
“……你的所谓的党,居然要求人人都成神成圣,真笑。”西格轻声说着,词句依旧嘲讽,语气里却完全没有笑意,“起者一定是个疯子。这种罔顾人性的要求,居然也能吸纳到依附者……我无法想象。”
“哈哈,也许吧……”付友光干笑两声,蹲下用手恁碎结块了的堆料,“这事儿要说遗憾,该是我遗憾才对。我要是穿到个普通人身上,一看有这金手指,二话不说对着施法者协会我就去了。谁叫我穿到了你身上呢。一个大领主,啧啧。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背负着这么多人的命运,没那个胆儿自私了啊。”
“权力越大,责任也越大?获取权力不就是为了享受特权吗?这种白痴到家的话到底是谁说的。”
“得了,你也别说了。这事一提我老心酸的,赶紧把该做的都做完了才是正经。反正施法者协会就在那儿跑不了,等个十几年再去也一样。”
“……还要跟你共存十几年,提起来更让人心酸好吗?”
“你以为我意跟你挤一快呢,少臭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