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依怔怔地看着他,没有立即说话,也没有动,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她把他看的毛了,看的不自在了。
“或者,”他有些难堪地看了看她脖子上的东西,忽然间,就不自信了,说的碍口了。“你看,这个——东西真不值钱,我怎么也应该送给你一个钻石项链什么的。”他越说越觉得自己这个东西实在是寒伧,带在她的脖子上越看越发觉得粗糙简直难看。
他伸手要去帮她解下来。依依一把压住了他的手,她的眼睛瞬间就变的雪亮,脸颊倏然淑红,焕发了一种生动奇异的光彩,她急切地,喘息地说:“你敢把它解下去试试?”她执拗地热烈地望着他。“这个东西不值钱,可是,它在我这里就是无价之宝,是你捡的对么?也就是这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没送过别人对么?没有被人退回来不要过?也就是她前后就属于我一个人的对不对?什么钻石首饰的,我不喜欢。我就喜欢这个,我这辈子都不会摘下来了,睡觉,洗澡,我干什么都会带着它。”
她说的快而急,似乎生怕他听不懂,更像害怕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她的手紧紧攥着那东西,好像它真的就是一个无价之宝,世间绝无仅有。
他怔忪地瞅着她,看着她眼里一点点涌上的雾气,看着她那满身满脸的惊喜,他咽了咽喉咙,紧紧盯着那东西,“你确定,你觉得戴上它不难看?”
她索性扑进他的怀里,一把抱住他的腰,“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你不用解释,我不该吃醋,不该嫉妒,不该因为你以前爱过雨浠姐而有怨言。这是你送我的东西,你不准反悔要回去,如果你敢要回去,我就和你拼命。”
他被她这强烈的反应弄的感动了,失笑了,满心热乎乎的,她真是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一个石头而已,你犯的着这么大的反应么?司马依依。”他叹了口气,也顾不上他手的干净了,揽住她的腰,他把下巴垫在她的头顶,有些动容地低声说:“你真是个傻丫头,我早就和他们说过,你是那种又蠢又笨的傻丫头。”
“我就是那种傻丫头,”她低呼一声,仰头就吻住了他的下巴,他再把头低下几分就接住了她的嘴唇。
书房里都是旧书旧报的那种腐朽潮湿的气味,他辗转着亲她的嘴唇,入鼻的都是那薰衣草的味道,好香好甜好美好醉人。司马依依,小傻丫头。
没有去骑马,这个星期天也没闲着。吃过饭,两个人就被顾梦莲推了出去。韦俊生性不喜动,如果真不催他,他宁可留在家里坐在电脑边上呆上一天。
依依呢!显然,并不热衷去哪,吃这一餐饭,她除了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那脖子上的东西外,对桌上的东西几乎都没了兴趣。、
最后,连顾梦莲和妗姨都无法不去注意她脖子上的东西。
一块石头而已,似乎没什么区别,她们没去注意这个东西是从什么时候多出来的。只是知道,上了趟书房,下来的时候,人就不一样了,眼里波光盈动,唇边笑靥如花。
两个老的一会瞄瞄这个,一会悄悄看看那个,直把韦俊的手看的前后左右不知道放哪好了。送两人出门的时候,顾梦莲还为老不尊地低声说了一句:“晚上不给你留门了啊!”
两个人靠在大门口的墙上,看看头顶的太阳,这难得是一个好天气,他们竟然无处可去。你看我,我看看你。“去哪?”依依红着脸问。
“你说呢?”韦俊说。他看着她,“干嘛脸这么红?”
“你呢?你怎么脸也这么红?”
远远的,有对年轻夫妇牵着条藏獒过来,庞然大物,面目可憎。
依依脚步往后移,心惊地躲过去,趴到韦俊后背上,只露个头出来。
那两人走到近前和韦俊打招呼,同时上下打量依依。男的笑呵呵地开口问:“女朋友啊?”
韦俊回笑着点头。女的笑笑没说话。两人一起走过去,随即有声音嘀嘀咕咕地从那边传过来,“挺年轻啊!”
“这个是鹅蛋脸,那个是瓜子脸。”
“个子比那个高么?”
“差不多吧!也不知道她穿的是什么鞋?”
两个人均听了一会儿。阳光在头顶晃的人发花,他侧过头,去看她。
依依低着头,手捏着那块石头,静静地看着。他把身子转过去,低声问:“看了几个小时了,有这么好看么?”
“嗯。”她应了一声,捞起那石头,仔细端详,“这个真的是越看越好看呢!”她再咕嘟一句:“他们怎么不说一句,这个女的身上戴的那东西,没见以前那个戴啊!”
韦俊忍俊不禁地放声大笑了起来。他笑的开心极了,几乎从来没有见他如此笑的舒展。她怔怔地盯着他,被他的笑容弄的眩惑了,“很好笑么?”她有些丢脸地瞅着他。
“好笑。”他模模她的头,真的想笑,他的脸上闪着光,眼睛发着光。“你真可爱,司马依依,你真是可爱。”
依依扬起了头,阳光在她眼底像烟花般的绽开了。“我不和雨浠姐吃醋,我比不过雨浠姐漂亮,可是,我比她幸运,因为我没有错过你。而且,”她捏着那东西,睁大了眼睛,小心地观察着他,犹豫地试探地问:“我的可爱是不是是雨浠姐没有的,我是不是比她可爱?”
韦俊看着她,她的眼睛睁的好大,被那黑色镜框拢着,就更明显,更集中,她的脸颊上被太阳烤的发着诱人的红光,嘴唇红彤彤的的像被酒泡过。她的手不安地捏着那块石头,手指绷得可以看见上面的血管。在他的注视下,她有些紧张了,唇边的笑容因为等待已经逐渐凝固。
她可爱么?他刚要张嘴说话。
她立即跳了起来,脸色微微有些变色。她夸张地大叫着,“我才不要和雨浠姐比呢!”她放下了那块石头,振作地去扯他的胳膊,“我要你陪我去买东西,你付账。”
依依要买的东西是加湿器。
北京的秋天干燥的要命,风沙大,雨水少,刮了两天风,屋子里的湿度就被抽干了。
韦俊选的这款加湿器,是那种带水景的,有流水假山,外加水车喷雾,占面积不大,却做得小巧而精致,可以加湿,难得是水景旁边还有个灯罩,装上灯泡俨然就成了一盏台灯。
把东西搬上楼,韦俊把依依*头的那盏台灯不着痕迹地拿走了,用那加湿器代替放在了那个位置。填上水,打开开关,水流声音不大,顺着那假山循环往下流淌,滴滴答答,煞是好听。
依依躺在*上,支着下巴,饶有兴致地听那水流声,看见韦俊把那台灯送出了屋回来,扭过头,去看他,“你把那台灯送哪去了?”
“等下我带走扔掉,又不是你妈留下的那台。”他去看那台灯。“很漂亮啊!”他说。转头看看旁边的人,那双大眼睛一直盯着他看,眼神古怪而带着笑意。他模模自己的脸,“看什么?”
依依转过了头,脸色被灯光映的粉红,“没看什么?”她眼睛亮亮的盯着那台灯,抿嘴浅笑,心里嘀咕一句:“小心眼。”忽然,把头转过来了,她再去看他,收住笑,眨了眨眼睛,“你今晚不留下啊!”
是了,今晚留下么?韦俊盯着她看。白色雾气被那灯光照成了粉色,在她头顶上氤氲的像云彩,烘托着她那张小脸竟是毫不真实。她的衣服又滑下她一边的肩膀,露着那光滑的肩头,也是粉嘟嘟的。
他收回目光,有些坐卧不安了。心里一时有些混乱,矛盾了起来,他心里的那份紧张突然间变得清晰无比,比以往哪一次都清楚明确。他心里想留下,却害怕了。“我想,我该走了。”他仓促地说,像是有什么东西抓住他一般,他急于想离开,生怕晚一分钟,他就再也迈不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