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元宝当真来了。
这离她去药膳楼偶见王谦也不过两日。如此看来,她缠着秦乐要银子的事发生的当真频繁。
“无妨。”筱雨抬了抬手:“既然你也知道她带了秦元宝进府,那想必门房上、府里的人也都清楚这事。她总不能让秦元宝在她那儿受什么闪失不是?否则她可没法跟我交代——便是我跟二太太闹翻了,她这个三女乃女乃也不好同我撕破脸吧,面子她还是要顾的。”
再者说,秦元宝会怎么样,筱雨也不怎么关心。
要说三女乃女乃跟秦元宝投缘,她却是不信的。
筱雨心想,三女乃女乃带了秦元宝去她那边,想必是为了从秦元宝嘴里打听一些她的消息,找出一些把柄来。
由她去吧,如今这种事儿,她也不放在心上了。
什么事能比生命更重要?
筱雨没理会秦元宝的事,只当自己不知此事。
但她没想到,秦元宝竟然真出事了。
三女乃女乃派人来请她过去,脸上也是尴尬恼怒。
筱雨到时,二太太也在。三爷楚戒在床上呼呼大睡,秦元宝掩着衣领缩在一边,一双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四周的人。
当筱雨来时,她望过来的眼神中竟然得意洋洋的。
这种事情,首先要把自己摘出去。
筱雨先发制人:“三嫂找我来为的就是她?”筱雨皱眉:“她怎么会在三嫂这儿?”
三女乃女乃佟玉安半是试探半是怨愤地道:“五弟妹,我好心请你堂妹来我这儿做客,谁知道她、她竟和你三哥……”
“三嫂且慢。”
筱雨太瘦阻止她说话,道:“三嫂怕是有些误会。我娘家却有堂妹,不过她虚岁方才七岁。这位……可不是我堂妹。我秦家女儿虽然是农户出身,但也没有没脸没皮到这个地步。她和她娘都早已被我秦家逐出家门了,三嫂说话还请注意下这点。”
筱雨不认秦元宝是她的堂妹,这让二太太和三女乃女乃都有些始料未及。
秦元宝也是瞪大了眼睛望着筱雨,眼里也是怨毒。
筱雨仿佛没感受到几人的惊诧,只淡淡说道:“三嫂叫我来,如果只是因为出了这档子事,你碍于我不好处理,那自然不用担心,我与此人毫无关系,这事,算是三嫂房里的事,我这个做弟妹的,可就不好干预了。”
筱雨对三女乃女乃福了福身,笑道:“三嫂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告辞了。”
“你等会儿!”二太太非常不满,指着秦元宝道:“她不是你堂妹是什么?她爹跟你爹是一个爹娘生的,你这会儿倒是不认她了?”
筱雨本已转过身去,听了二太太这话又转了回来,仍旧笑着道:“二伯母这话的意思,倒让侄媳不明白了。您这是要我给她做主?这岂不是在打三嫂的脸吗?”
三女乃女乃面上不大好看,邢氏也自觉自己被筱雨抓到了漏洞,舌忝了舌忝唇道:“我这意思是,虽然她爬了老三的床,但看在她也是良家出身的份上,也给你一个面子,让老三纳了她做妾,这事儿这般解决,倒也算圆满。”
三女乃女乃虽然有些不甘,但也还是勉强点了点头。
当然,她心里想的自然是留着以后慢慢收拾秦元宝。
但筱雨却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她立刻虎了脸,阴测测地看向二太太道:“二伯母这话说得真是有失偏颇。我要真为她出头,当然要去告三哥对良家妇女施|暴。三哥把她吃干抹净了,不负责任,还想倒打一耙,逼迫她沦为妾?我要真是认她这个堂妹,让她名声扫地也不会放过三哥这只禽兽。”
筱雨说完话又笑着道:“二太太你说是吗?”
筱雨这番诡异的变脸让二太太和三女乃女乃都有些后背生寒。
“你、你胡说!”二太太咬牙切齿,恨恨地指着秦元宝:“分明就是你这个堂妹爬了戒儿的床!”
筱雨当然知道,这件事当中,楚戒或许是起了yin邪心思,但秦元宝也必然是半推半就。
但就瞧他们两人的衣着和状态,筱雨倒不觉得他们已经成其好事。
主要是楚戒睡得太死,而秦元宝那副模样……也太过做作了。
但她当然不能在这个时候承认的确是秦元宝耍的花招。
“是吗?”筱雨微微一笑:“这可不见得。”
“怎么不见得?”二太太大声道:“要不是她自己主动爬上戒儿的床,戒儿这般呼呼大睡,能是戒儿强要了她吗?!”
“可是二伯母,这人,明明是三嫂亲自带来这边儿的,可不是她自己胡乱瞎跑的。”筱雨扬了扬眉:“这事儿可就得问三嫂了。人是在三嫂你的地方上出了事儿,你既说是请她来做客的,怎么会让客人受如此羞辱?”
三女乃女乃肺都要气炸了。
她当初在府门外听到这女子同门房说要见秦筱雨,顿时留了心,打听到这女子是秦筱雨的表妹,她当然就做了一番“好人”,将人带进府来。
但后来她心思一转,见这女子的衣着装扮有些不妥当,心想着这或许是拿住秦筱雨把柄的一道口子,便将她往自己这边儿带。
昨日三爷出去花天酒地了一夜,她刚回府,顾着秦元宝这头,也不知道三爷已经回来了。
谁知道她不过是月复痛出个恭的功夫,丫鬟就来报,说她请来的客人出了事。
她很确定两人肯定什么都没干成。一则时间这般短,就是想干什么,那也不可能。二则三爷睡得这般瓷实,可见他从头到尾就没醒来过。可秦元宝那副模样——明摆着是要讹上他们家三爷。
也怪她当时心思多绕了一圈。
她想着,既然想让秦筱雨难堪,这不就是一次绝佳的机会吗?
所以她立刻就让人去通知秦筱雨。她倒想看看,知道自己的堂妹被自己丈夫的兄弟上了后,她秦筱雨能是个什么样的表情。
只是没想到婆母突然来了,知道这件事后更加兴奋,也要留下来看秦筱雨的笑话。
看笑话的,倒被别人看了笑话。
三女乃女乃咬咬牙,秦筱雨句句话都占了上风,她根本就找不着话反驳。
现在摆在她面前就两条路。
要么顺着秦筱雨说的,不认这女人是她的堂妹的话,她私下里将这件事给处理了。她寻不着秦筱雨的麻烦,更没办法看她的笑话。
要么就还是坚定地认为这是秦筱雨的堂妹。她也同样看不成笑话,因为秦筱雨说了,真要是如此,她就上衙门告官,说是楚戒奸|污了她堂妹。
前者虽心有不甘,但尚可保存颜面。
后者可是两败俱伤啊。
可显然秦筱雨根本就不担心颜面——倒也是,她秦家小门小户的,哪里怕丢人?
三女乃女乃思来想去,还是只能妥协。
更让她无法忍受的是,她还要在秦筱雨面前做小伏低,说一箩筐好话。
“五弟妹……今儿这事儿是我思虑不周,你不要见笑。”三女乃女乃脸上堆着假笑,瞧着非常不甘愿:“这是你三哥房里的事,既然与五弟妹没什么相干,那就由我这个嫂子来全权处理了。”
筱雨也回以一笑:“这是当然。三嫂要是没别的事,那我就回去了。我病刚好,不能吹风呢。”
妯娌两人说话的过程中,二太太邢氏愣是插不上话。
她可不想那么轻易就放掉秦筱雨。
邢氏往前一步,拦住抬脚欲走的筱雨,指着秦元宝道:“走那么急做什么?这人不是来见你的?你不把她带走?”
筱雨轻哂一笑:“二伯母说的什么话,这人哪里是来见我的?我又哪里能轻轻松松就把人给带走——这不是打三嫂的脸吗?二伯母也别在三嫂面前指手画脚的,三嫂是三爷房里的主母,发落个爬床的妾,还用不着二伯母出面来管吧?您可别让三嫂难做啊。”
筱雨掩唇笑了笑,指着秦元宝问道:“你说,你是不是三爷的妾?”
秦元宝愣了愣,赶紧忙不迭点头。
她的愿望很简单,她就是想吃穿不愁。知道这床上躺着的便是自己堂姐夫的堂兄,长得也是俊俏,秦元宝当然不会放弃这个难得的攀高枝儿的机会。
虽然她没想到秦筱雨当真不帮她出头,但秦筱雨最后还是帮了她一把不是?
以后她就是三爷的妾了,以后她就高床软枕,衣食不愁了。
秦元宝想得很美,筱雨将她眼中的光彩看得清清楚楚。
她暗暗冷嗤了一声,转而对三女乃女乃笑道:“三嫂,她说她是三哥的妾,不知道是否是真的?”
三女乃女乃勉强道:“真、真的……今儿才、才纳的。”
三女乃女乃叫苦不迭。
她当然得说这秦元宝的确是三爷的妾,她若不是妾,她便是良民。保不准秦筱雨又要拿三爷奸|污民女的事情来大做文章。
三女乃女乃在心里狠狠发誓,她待会儿就赶紧去帮三爷把纳妾的事儿办了,以后这秦元宝捏扁搓圆,可都得由着她。
“二伯母,你可听到了?”筱雨温柔一笑,对邢氏道:“既是三嫂的屋里伺候的,二伯母还是别插手太多,免得三哥三嫂不高兴,又何苦来。”
筱雨轻轻叹了一声,从从容容地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