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想着,周扬已和鸢夜来过了二十几招,虽然不至于杀招迭出,但也招招狠辣,掌风呼呼,软轿青帘不时地荡漾而起。
周扬的手再次向青帘袭去,鸢夜来化掌为刀,横劈下来往。
“住手!”
花腰早就想出来,可他们的掌风委实厉害,若她突然出来,不当心被掌风击中那就得不偿失了。
看见她掀帘出来,没有再打的必要,鸢夜来收了掌,周扬也撤了掌风。
周扬彻底地呆住,好像被千年玄冰冻住了。
天啊,他的瑶儿……竟这么美!
难怪鸢夜来阻止他见瑶儿!这杀千刀的奸臣!
周扬不知道用什么词来形容她的美,只觉得“艳若桃李、媚如朝霞”不足以形容她的美艳,琼雪、皎月都及不上她的冰清玉洁,九天仙子也比不上她的清冷飘逸。
虽然经常与她相见,但周扬第一次见她盛装打扮,魂魄都被勾跑了秣。
鸢夜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瑶儿,这小子是登徒子,眼珠子动也不动。”
花腰失笑,“再不去漪兰殿,就晚了。”
月复诽道:刚才在松风堂,你也不是这样吗?
周扬推开他的手,眼里的炽热足以烫死人,“瑶儿,稍后我便去漪兰殿。”
鸢夜来吩咐鬼见愁护送她过去,不能出任何差错,周扬也喊来黑鹰,让黑鹰跟着去。
“要那么多跟屁虫干什么?都不许跟来!”花腰抗议道。
“不行!”
鸢夜来和周扬异口同声,嗓音一模一样的沉冷,语气也是一样的不容置疑。
鬼见愁和黑鹰对视一眼,苦逼着脸,欲哭无泪。
跟屁虫?他们可是响当当的第一暗卫,在江湖上也是响当当的一号人物,竟然被这个花婕妤说成“跟屁虫”!苍天啊,这还有天理吗?
可是,这两个主子对花婕妤可是百依百顺,宠得不得了,哪里有他们抗议的地儿?
他们正郁闷着呢,花腰更郁闷了,冷哼一声,进了软轿。
软轿慢慢走远,鸢夜来收回视线,“在碧玉湖发生的事,你应该听闻了。”
周扬颔首,当时他还在宫外办事,好在这个奸臣及时赶去,带瑶儿全身而退。
“稍后的寿宴,你家妹子会毒计百出。”鸢夜来的桃花眸轻轻冷凝,“你想怎么做?”
“你呢?”周扬反问道,剑眉一拧。
鸢夜来的唇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
见他如此,周扬也笑起来,了然于心。
————我是天下无敌、风华绝代的分隔线————
漪兰殿,大殿。
太医为周夫人包扎了伤口,告退离去。她身上、脸上的伤有多处,此时正疼得厉害,也气得厉害,怒火犹如火山爆发似的喷涌而出,“子衿,娘一定要把那个公公五马分尸!剁成肉碎去喂狗!”
这歹毒的心思和拓跋彧的口头禅一样,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呐。
周贵妃端着茶盏,若有所思。
方才,她听了娘亲和侍婢的复述,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断定那个公公必定不是公公,而是——花婕妤。因为,只有花婕妤会使银针!而且,花琼在流觞水榭,花婕妤自然会去。
“子衿,你倒是说句话啊。”周夫人着急道,今日所受的这奇耻大辱,她怎能不报仇?
“娘亲,那个公公是花婕妤。”周贵妃的美眸迸射出阴毒、嗜血的寒芒。
“花婕妤?就是降臣花远桥的三女儿?”周夫人轻蔑地冷笑,扯动了脸上的伤口,疼得龇牙咧嘴,“一个降臣之女,有何所惧?你还斗不过她?”
“这个花婕妤不简单。”周贵妃不愿多说,“娘亲便在殿内歇着吧,不必去寿宴了。”
周夫人点点头,她也不想去寿宴丢人现眼,不想听那些冷嘲热讽的议论。
周贵妃往外走去,美眸冰冷地凝起来。
花瑶,你逃不出本宫的手掌心!本宫要你活不过酉时!
申时已至,周贵妃踏入东配殿的时候,妃嫔和外命妇已在殿内就座。见周贵妃到来,她们纷纷起身迎接凤驾。
今日的周贵妃,云髻峨峨,凤凰金步摇无风亦晃三晃,金光流转。她柔情绰态,秾纤合度,内穿一袭绣鸾羽的紫红锦袍,外系莲藕色羽缎斗篷,装扮华美,凤姿高贵,仿若翱翔天际的凤凰,令人仰望。
虽然徐宁妃是小寿星的生母,但她的位份低于周贵妃,这寿宴也不是她主办的,因此,她不能做主位。周贵妃的凤案一侧是小寿星信阳公主的小案,平行而设,这是周贵妃对信阳公主的宠爱。
信阳公主承袭了徐宁妃的容貌,年仅五岁就长得眉目如画,白皙娇女敕的脸蛋玉雪般可爱,言辞天真,无邪得就像一片不染风烟尘埃的雪花,很是招人喜欢。
白玉杯,琉璃盏,琥
tang珀酒,山珍海错,端的是繁华锦绣,奢华迷醉。
周贵妃简单说了一番开场白,寿宴便正式开始。
要献艺的锦绣宫宫嫔坐在靠近殿门处的地方,就像被全世界遗弃的孤儿,上不得台面,只能藏在角落里。花腰坐在最后面,一双灵慧的水眸滴溜溜地转动,观察四周的动静。
果不其然,王昭仪并没有来。
方贵人的坐席离花腰最远,不时地瞟去一眼。那眼风,好似一条毒蛇,紧紧地缠着花腰。
花腰不理她,径自吃喝,不经意地抬头,看见周贵妃遥遥探过来的目光。
从大殿的北首到殿门,有一段距离,周贵妃只能看见那个贱人的头和脖子。
那张脸蛋,经过精心的妆扮,竟是姿容倾城,美得不可思议。
周贵妃心底的厌憎更加浓烈,小手紧紧地攥着,饶是涂了蔻丹的指甲刺入掌心,她浑然不觉掌心的痛。
各妃嫔和外命妇依次献上寿礼,周贵妃身边的女官扬声道:“稍后请锦绣宫的宫嫔献艺,还请诸位宫嫔前去更衣准备。”
在宫婢的带引下,锦绣宫的宫嫔退出大殿去更衣。
花腰接过宫婢递过来的衫裙和丝履,衫裙虽美,却失之于艳俗。眼见方贵人、李才人和颜才人在宫婢的协助下更衣,花腰气定神闲地坐着,看着手里精致的丝履。
“婕妤还不更衣?”宫婢不悦道。
“急什么?”花腰轻柔道。
宫婢得了周贵妃的严令,务必要她们都更衣。不过,眼见花婕妤不更衣,宫婢悄然退出去,跑回去向周贵妃禀报。
花腰不理她,手指在丝履内里一点一滴地模索。
果不其然,丝履内有乾坤,有短短的细小银针。穿上这丝履,过了一盏茶的时间,便会被银针刺中脚底。而且,这银针必定淬了剧毒,要她中毒身亡!
她的美眸漾着锋锐的寒芒。
不多时,她们回到大殿,开始献艺。献艺的第一人是颜才人,才艺是琴艺。接着是李才人和方贵人,分别是琵琶、舞技。她们的才艺差强人意,没有任何惊喜之处,只能算作平庸。
“方贵人的舞尚可,赏蝴蝶玉簪。”周贵妃朱红的唇微抿,语声柔缓,“本宫想起,南唐皇后,如今的南国侯夫人,她的舞姿冠绝金陵,乃金陵一绝,诸位想一睹风采么?”
“嫔妾早就想一睹南国侯夫人的舞姿呢。”徐宁妃笑道,烫伤了的手臂涂抹了清凉的药,
“传南国侯夫人。”周贵妃看向花腰的方向,深深地笑。
花腰犯糊涂了,接下来就是她献艺,为什么周贵妃突然要花琼献舞?周贵妃在打什么算盘?
不多时,花琼进殿,遵了旨意,开始跳舞。
花琼换了一袭衫裙,应该也是周贵妃准备的衫裙。这衫裙以柔软、光滑的雪色绸缎裁制而成,无纹无饰,展现最天然的雪色,雪绸外覆着一层雪白的薄纱,流垂如云,飘逸如仙,宛若流风回雪,完美地塑造了穿衣人的气质。
在花瑶的记忆里,这位姐姐最善长的一支舞是《琼雪》,而花琼现在舞的,正是《琼雪》。
众女的目光都齐聚在舞者身上,但见她身轻如燕,四肢柔美地舒展,无论是四肢的舞动,还是身子的旋转,都轻盈得不可思议。那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软如柳,舞出各种高难度的动作;那连续不断地旋转,带起雾绡轻裾飞旋而起,如烟如雾,美轮美奂;那翩若惊鸿、矫若惊龙的体态,宛若一朵皎洁的琼花,又似一片清冷的雪花,缓缓飘落,不染一丝尘埃。
众人正沉醉在这优美的舞蹈里,花腰也惊叹花琼的舞姿,忽然,那旋转了十几圈的女子,轻飘飘地软在了地上,如死一般。
抽气声,叹息声,惋惜声,讥讽声,取笑声,交织在一起,不绝于耳。
花腰想上去看看,但到底按捺住了。
“南国侯夫人献艺本是美事,却无故晕倒,是大不敬,拖出去,杖毙!”
周贵妃的语声柔软清脆,说的却是冷酷的杀令!
当即,两个侍卫快步进殿,把不知生死的花琼拖出去。
“且慢!”
花腰冷声一喝,走到花琼身侧,快速看一眼不省人事的“姐姐”。
周贵妃冷艳的美眸慢慢拧起来,贱人,你终于按捺不住了吗?
“原来是婕妤花氏。怎么,你想为你姐姐求情?”周贵妃射向她的目光森冷无比。
“敢问贵妃娘娘,对天家皇室大不敬,可是死罪?”花腰义正词严地问。
“自然是死罪。”
“大周国可真是律法严明!那么,律法或是宫规上可有写明,凡是对天家皇室大不敬者,皆死罪?皆不可饶恕?”花腰冰冷地反问。
周贵妃语塞,律法、宫规的确都没有这条。
大殿之上,那贱人无论是妆扮还是衣着,竟美得无可挑剔,貌若琼雪,色若春晓之花,
身上那股子自信从容分外逼人的眼,朝阳般光芒万丈,令人不敢直视。
众女也看见了花婕妤的瑰姿艳容,无不瞠目。
这个婕妤,跟流觞水榭那个公公长得好像,莫非是同一人?
“今日是信阳公主的寿宴,花琼献舞本是美事,她却无故晕倒,是对天家的藐视。本宫处置她,有何不可?难道本宫处置一个外命妇,还需婕妤应允不成?”周贵妃的声音冷厉了几分,“本宫代掌凤印,绝不容许有人藐视皇家!来人,把花琼拖出去!”
“娘娘定要处置侯夫人,那么,娘娘断定侯夫人是故意晕倒、故意对天家皇室大不敬?”花腰再次发问。
周贵妃再次语塞。
花腰道:“晕倒,可以是有意为之,可以是身子不适,晕倒之人也无力掌控。如若侯夫人不是有意为之,那么是不是可以说,侯夫人身子不适才会晕倒,并没有对谁大不敬!”
周贵妃气得握紧手,这贱人当真伶牙俐齿。
“娘娘不如传太医为侯夫人诊断一下。”花腰好心提议。
“本宫不需要你教!”周贵妃的目光好似经过毒液的淬炼,阴毒无比,“本宫可以不追究花琼大不敬之罪,不过……”
“娘娘请说。”花腰心里清楚,这是她的交换条件。今日来参加寿宴,她就没打算退缩。
“婕妤代你姐姐献艺,若是过于庸常的技艺,不得诸位喜欢,那便怨不得本宫心狠手辣!”周贵妃的唇角噙着一抹阴冷的笑。
花腰答应了这个条件。
虽然花瑶是大家闺秀,琴棋书画皆通,却都不太精,跳舞嘛,也会那么一点儿,却远远不及花琼的水准。其实,花腰早已想过,若真要献艺,便唱歌。此前,她练了两日。
宫人把一架古琴搬进来,放在中央,她坐在琴案前,纤纤玉指扫了两下,听听音色。
泠泠琴音响起,浅浅流淌,一道女声哼唱起来:“啦啦啦……啦啦啦……”
浅唱低吟,飘渺轻灵,悦耳如山涧流泉。
接着,娇柔、空灵的歌声缭绕在大殿里:
飘落着淡淡愁,一丝丝的回忆;
如梦如幻如真,弦轻拨声低吟,那是歌。
只要你轻轻一笑,我的心就迷醉。
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慢慢长途有所依。
春雨秋霜岁月无情,海枯石烂形无痕。
飘落着冷冷情,万缕缕的怀念……
这样美妙的歌喉,宛若朝露从叶尖滴落,仿佛飞花在风中飘飞,又似清风从春水掠过,恍若瑶台落满了晶莹的白雪,令人如痴如醉。歌词里的情、愁与思念,拨动了人的心弦。
坐在大殿横梁上的两个男子惊呆了,痴了。
瑶儿竟有如此歌喉!
周扬沉醉在优美的歌声里,心被她的歌声缠绕住,三生三世都不想挣月兑。
可是,鸢夜来的俊颜慢慢拢上一抹黑气……回忆?我的心迷醉?只有你的欢颜笑语,伴我在慢慢长途有所依?海枯石烂?怀念?
无论他怎么回味怎么想,都觉得她唱的是她与周扬之间的事!
原来,她的心是这么想的。
他从上往下盯着她,她眉目宁静,眼梢却蕴着清清淡淡的愁绪。不由自主的,他的大掌慢慢收拢,心好像无数丝线缠绕住,丝线越绕越紧,心好痛好痛,他几乎窒息!
周扬见他面色有异,知道他听出这支曲子的深意,便得意地低声道:“瑶儿定是想起她与我在金陵的美好回忆与山盟海誓。”
鸢夜来怒哼,狠狠地瞪他一眼,阴霾在眼底聚拢。
(*__*)冷冷清清凄凄惨惨,嘤嘤…………
周扬双目星星状:想不到瑶儿唱歌这么好听,当真是惊才绝艳。我的瑶儿就是天上的仙子,人美歌声甜,无所不能!我要去献花!
小夜受内伤状:你才造吗?我早就造了。瑶儿,我把月亮星星献给你!
女主:喂喂喂,你们是男人大丈夫,注意节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