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扫过,树梢沙沙地响,吹在身上有点凉。
他的心,已然凉透。
其实,他也不愿她为了自己、为了这段姻缘而冒这么大的险,但她这么说,是不是表示,她后悔来这一趟?
鲜红的火焰照在她白皙的小脸,影影绰绰的红光,妖娆,嗜血。
“这件事与他们两个无关,他们自愿陪我来,受我连累,倘若当真丧命于此,或是受伤,我怎么过意得去?”花腰的声音里满是愧疚,这个念头,自从那只毒蝎死了之后便盘旋在心头揠。
“明日一早,让他们回去吧。”鸢夜来的语声冷沉如秋水,“我们也回去,去幽冥鬼市这条路太凶险,我不想你有任何损伤。”
她诧异地看他,“已经走到这里,怎能放弃?再说,一旦做了决定,我就不会认输!花”
鸢夜来劝道:“瑶儿,没必要涉险。你我离开洛阳,远走高飞,谁也管不了我们,岂不快活?”
“我们远走高飞,周太后会放过我们吗?唐王会放过我们吗?我父王怎么办?”她义正词严道,“我不是轻易认输的人,温柔郡主都没有打退堂鼓,我怎么能退缩?”
“我只想你好好的。”他伤感道。
“我要堂堂正正地把你赢回来!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男人!谁敢觊觎你,我就把她的眼珠挖出来!”花腰宣告道,又霸气又可爱。
鸢夜来心神一震,心头暖暖的,所有疑虑都烟消云散。他抱住她,亲吻她的发丝。
所幸,他没有问:瑶儿,在你心里,当真是为了我才涉险与温柔郡主较量?还是你脾性使然,不轻易认输?
这样的话,太伤人。
那两个呼呼大睡的男子,其实并没有睡着,听见他们的话,心里很苦、很闷。
却,甘之如饴。
这条路,注定难走,可是,他们会一直走下去,直至他们累了,走不动了;或者,瑶儿不再需要他们了,那么,他们会悄无声息地离去。
————
暗夜死寂,远方传来各种飞禽走兽的叫声,让人毛骨悚然。
鸢夜来让花腰去睡,他来守夜,因为他在军中多年,连续几夜不睡再正常不过。
她刚刚沉入梦乡,就听见呼啦啦的声音和怪叫声,猛地惊醒。她大吃一惊,看见他们三人正挥剑与一群蝙蝠作战。
这些蝙蝠黑压压一大片,足足有上百只,倘若朝他们身上飞来,足以把他们啄死。
他们可以用内力、剑气杀死蝙蝠,但蝙蝠很狡猾,飞行速度很快,而且深谙闪避的技巧,他们无法百发百中。把这些蝙蝠杀死,他们也精疲力竭了。
当一百只蝙蝠一起攻击你,你是不是吓尿了?
花腰一边挥剑一边想办法,鸢夜来着急道:“瑶儿,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快想办法!”
拓跋涵焦虑道:“周扬的体力尚未恢复,快支撑不住了。”
她的脑子高速运转,蝙蝠……蝙蝠……对了,蝙蝠怕火!
她拿起四支柴木,分发给他们,“用火把驱赶!”
火把与长剑一起抵挡蝙蝠的攻击,不多时,半数蝙蝠飞走了。
当他们解决了剩下的一半蝙蝠,累瘫了,躺在草地上喘粗气。
有人!奔跑的脚步声!
四人不约而同地弹身而起,看见拓跋思薇手持火把奔跑而来。
“涵哥哥……涵哥哥……”
她凄厉地叫着,形容仓惶,扑到拓跋涵怀里,“好可怕……”
拓跋涵被她这一扑弄懵了,呆呆的。
杨老怪和两个下属跟在后头,手里都拿着火把。
“薇儿,怎么了?”
拓跋涵想推开她,却推不开,想掰开她的手臂,她却死死搂着他的脖子。
拓跋思薇惊惧得浑身发颤,声音也发抖了,“好多蝙蝠,好可怕……老鼠那么大那么多,会吃人……还有毒蛇,好多好多,好吓人……涵哥哥,我会不会死在这里?”
她是金枝玉叶的郡主,身娇肉贵,锦衣玉食,何曾经历过这些?她能坚持到现在,已经难能可贵,若非她胆子大,想必早已吓晕了。
“没事,你这不是好好的吗?杨先生会竭尽全力保护你的。”拓跋涵安慰道。
“方才好多蝙蝠攻击我,差点儿吃了我,我再也不敢睡了,我要和你在一起!”拓跋思薇赖在他怀里不肯起来。
“郡主,还是分开比较好。”周扬看不顺眼她的装腔作势。
“涵哥哥,我真的好害怕。明日我跟你走,好不好?”她依依地哀求,苍白的小脸布满了惧色。
拓跋涵看向花腰,她点头。
鸢夜来低声道:“怎么能让她跟我们同行?”
她柔声道:“她真的吓怕了,一起走也没什么,过了这密林再分开。”
拓跋涵终于推开拓跋思薇
tang,让她躺在身旁,然后对花腰传音入密:“谢谢你。薇儿从未吃过苦,今日是被吓到了。”
她理解地笑了笑,躺下来睡觉。
天蒙蒙亮,他们就起来了。
拓跋思薇带的干粮是唐王府做的精细糕点和面饼,特意给拓跋涵和鸢夜来。
“我吃这个就行。”鸢夜来婉言谢绝。
“哦。”她讪讪的。
花腰吃了大半个饼,口干得很,便拿了水囊喝水。
鸢夜来径自拿了她手里的小半个大饼啃起来,她瞠目,“那是我的。”
“你不是不吃了吗?”他好整以暇地笑。
“谁说不吃了?”她佯装发怒。
“那你吃我这个。”他把自己还剩一半的大饼递给她。
花腰明白了,他是故意的!故意在拓跋思薇面前表演他们的亲密!
她白他一眼,只能配合他,拿过来啃。
拓跋思薇看见这一幕,小脸冷了几分,低头啃面饼,眸光渐渐狠厉。
周扬和拓跋涵齐齐抛去一记白眼,这鸢夜来,越来越没节操了,当众秀恩爱。
填饱肚子后,一行八人前行。
清晨的日光投下来,密林里出现一条条的光柱,光影流动,好看极了。
拓跋涵笑道:“周扬,你肩膀上有一只……是毒蝎还是蟑螂?”
其实,他是想吓吓周扬的,花腰连忙道:“没事,是蟑螂小强而已。”
“啊——”
周扬惨烈地尖叫,面色大变,猛甩肩膀,不过,那只蟑螂太顽强,趴在他肩头就是不下来。他鬼哭狼嚎,呼爹喊娘地蹦跳,全无形象,与他平时高高在上的督主形象差十万八千里。
拓跋涵哈哈大笑,笑得捂着肚子,鸢夜来和花腰也笑得前俯后仰,快喘不过气了。拓跋思薇也是如此,笑得眼泪都飙出来了。
原来,周扬怕蟑螂。
“怎么蟑螂……还在你肩头……”拓跋涵指着他道。
“啊……啊……”
周扬发出这杀猪般的惨叫声,上蹿下跳,飞上大树,又在草地上滚。
尼玛,这是啥节奏啊!
片刻后,花腰笑着提醒道:“蟑螂跑了。”
周扬闻言,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瘫软在地上,气喘吁吁。
众人还在笑,忍不住。拓跋涵道:“你一个大男人,杀人不眨眼、满手血腥的东厂督主,竟然怕一只蟑螂?你丢不丢人!”
“你小子骗我!”
周扬爬起来,猝不及防地追他,拓跋涵往前狂奔。
这二人玩起猫捉老鼠的游戏,一会儿往前奔,一会儿绕着他们跑,笑闹不止。
————
“啊——”
发出惊叫的是拓跋思薇的下属小江,他落入沼泽地,越挣扎,下沉得越快,沼泽泥已经淹没到他胸口。眨眼之间,飞过去救他的大江也陷进去。
拓跋涵飞身去救,花腰出声阻止,已经来不及,他也陷入沼泽里。
原始森林里的沼泽吸附力超强,不知吞噬过多少人命。
“涵哥哥……快救涵哥哥……”拓跋思薇惊恐地喊。
“不要过去!”花腰大声呵斥。
“你什么意思?”拓跋思薇怒吼。
花腰不理她,举目四望,鸢夜来知道她正在想办法,道:“瑶儿,小江已淹没到脖子了。”
拓跋思薇喋喋不休地发泄怒气,“涵哥哥为你而来,你竟然不顾他的生死!”
老天有眼!花腰指向不远处挂在半空的树藤,“用树藤救人!”
鸢夜来和周扬飞过去,砍断树藤,接着把树藤抛向沼泽地,合数人之力,把他们拽出来。
可是,好奇怪,为什么这么重?
拓跋涵武艺最高强,身躯拔出一半的时候,他便借树藤之力飞上来。
他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把大江、小江拉上来,却都震惊地张大嘴,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什么?
满身污泥,身形巨大,嘴长长的,那形状实在难以形容。
花腰大惊,这水怪与鳄鱼有点像,实在看不出是什么怪兽!
小江即将离开沼泽,却在一眨眼之间被水怪吞噬,整个人被水怪吞了!
拓跋思薇惊恐地尖叫,众人无不骇然。
拓跋涵腾身飞起,持剑刺去,水怪张开大口,又把人给吞了。
转瞬之间,人就消失了!
众人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拓跋思薇惊惧地哭喊:“涵哥哥……”
花腰冷汗涔涔,见水怪要扑过来,喝道:“全部后退!”
虽然水怪凶猛异常,但人类胜在灵活机变。所有利刃都往水怪身上招呼,刺得它血流如注,她用银针刺瞎它的双目,它虽然暴怒地嘶鸣,动作却越来越迟缓……慢慢的,
伤痕累累的水怪趴伏在地上,张开大口……
忽然,两个人飞出来,身上都是血,是血人。
或许是水怪见识到人类的凶残,忧伤地潜回沼泽,躲起来疗伤。
拓跋涵和小江没有受伤,在水怪的躯体里缺氧难受而已,倘若水怪再不张嘴,只怕他们要活活憋死。
“涵哥哥,你怎样?”拓跋思薇担忧地抹泪。
“没事了。”拓跋涵一笑,见自己浑身上下都是污泥和水怪的血,不禁皱眉。
“擦擦脸。”花腰递给他一方绸帕,“前方应该有水,到时候就可以清洗。”
他用绸帕擦脸,朝她笑了笑,“走吧。”
拓跋思薇喜极而泣,“涵哥哥,你被那怪兽吃了,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
他模模她的头,“傻丫头,我这不是没事吗?”
一行八人继续前行,花腰故意落在最后,和拓跋涵并肩而行,“看来你们的兄妹之情不是假的。”
眼下他再也没有芝兰玉树的气度和俊美如玉的姿容,变成一个泥人,“虽然她有不少缺点,但真心待我,视我为兄长。”
“你是我师兄,又是我同宗堂兄,你跟她亲,还是跟我亲?”她调皮地问。
“瑶儿,你这不是为难我嘛。”拓跋涵无奈道。
她但笑不语。
他忽然想起什么,欣喜地笑,“方才你说什么?你认我这个师兄了?”
花腰含笑颔首,他心甘情愿陪她去幽冥鬼市,这份情义,很重。如若她还不明白他的心意,不接受他的好意,那么她就太冷酷无情了。
拓跋涵喜不自禁,想模模她的头,她连忙闪开,笑道:“你全身都是泥,不要碰我。”
再走半个多时辰,他们走到死亡密林的尽头。当看见东侧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他们欢呼雀跃地奔过去。
他们在溪边歇脚,三个泥人用溪水冲洗干净。
花腰月兑了靴子,将双足浸在清澈的溪水里,拓跋思薇也学她的样,享受水的清凉。
水囊空了,鸢夜来蹲在溪边装水,一旁的拓跋思薇赤足站起来,忽然惊叫一声,摔在地上。
花腰饶有兴致地看她演这场可以叫作“美人需英雄来救”的戏。
他侧首看她,但完全没有过去搀扶她的意思。
拓跋思薇眉心微颦,一副娇弱得站不起身的模样,凄楚可怜地看他。
他眉宇淡然,日光如碎金,点缀其间,若琉璃。
拓跋涵赶过来扶起她,“怎么了?”
“不小心崴了一下。”她羞恼地咬唇。
“我扶你过去。”他温柔地搀扶她。
花腰擦干脚,穿好靴子,寻隙问鸢夜来:“你为什么不搀扶她一把?”
他冷沉道:“你不是不知,我最厌憎装腔作势的人,尤其是女子。”
————
死亡密林往前十里,便是狼谷。
顾名思义,狼谷聚集了几百头狼,虽然绿草茵茵、树木葱茏、繁花似锦,但遍地是森森白骨,见之毛骨悚然。
一闻到人的气味,凶狠、狡猾的狼群便飞奔而出,将他们团团围住。
拓跋思薇吓得双腿发软,“怎么办?”
杨老怪和大江、小江将她护在中间,不让她受到狼的攻击。
这次,唐王选定他们三人陪郡主前往幽冥鬼市,自然有丰厚的回报,但他们必须立下军令状,不让郡主受到任何损伤。
花腰手持利剑,人与狼对峙,杀气凛冽,凶险顷刻而至。
看这情况,只能硬拼打一场。
短短的一瞬,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陡然,狼群蜂拥而上,疯狂地撕咬。
他们挥剑厮杀,力求一两招就杀死一只狼……狼不断地倒下,狼血不断地飞溅,他们的身上、脸上也布满了血……所有人都杀红了眼……他们已做好准备,杀死最后一只狼的时候,他们也会筋疲力竭地倒下。
然而,别无他法。
好在他们武艺高强,对付这些狼尚算游刃有余。
两个女子体力最弱,六个男子一边与狼激战一边分神注意她们的安危。
忽然,鸢夜来注意到,两只狼从后面扑向正与一只狼搏斗的花腰。他冲过去救她,却只能杀死一只狼,另一只狼已然扑过去!
“瑶儿!”
他惨烈地惊叫。
她知道危险已至,下一秒便会被狼咬下一大块肉。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危急时刻,一股强劲的热气从丹田升腾而起,她疾速飞起来,比之前的瞬间闪移更快。
他松了一口气,却见她飞过来,踩在自己肩头。她手里拿着一只黑色布袋,道:“抱紧我双腿,你闪避狼的攻击!”
鸢夜来抱紧她双脚,时而跳跃,时而飞起,闪得很快。她从布袋里掏出
一个圆球,往狼多的地方狠狠地扔去,“砰”的一声巨响,三四只狼倒地,血肉横飞。
这声音太大,震得他们的耳膜快裂了,耳朵嗡嗡嗡地响。
“砰砰砰”一连窜的巨响,花腰接连扔了八个自制的小**,狼死伤有三四十只,尸横遍野,血水横流,惨不忍睹。
而他们的耳朵也报废了,互相听不见说话声。
狼群受了惊吓,跑了一些,眼下只剩下二三十只。
杨老怪见有空隙,拽住温柔郡主便往外冲去,大江和小江立即跟上。
“你放我下来,涵哥哥还在那里……”
拓跋思薇大声喊道,可是,杨老怪不理会她的挣扎,带着她跑了,先一步前往幽冥鬼市。
鸢夜来等人继续与狼群激战。狼牙森森,被咬到就会中狼毒,而这野狼的狼毒非同小可,轻则大病一场,重则丧命。因此,他们才非常警惕,尽量不被狼咬到。
然而,总有例外。
为了解除花腰的危险,周扬奋不顾身地扑过去,被尾随其后的狼咬了一口,左臂鲜血直流,一排清新的狼牙印触目惊心。
杀光狼群,他们迅速离开狼谷,挑了个有水的地方处理他的伤口。
这次出行,拓跋涵备了不少药,伤药、解毒的药、迅速恢复体力的药和保命的药等等。他给周扬服下解毒的药,暂时压制住狼毒。
“是不是很疼?”花腰见他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满目担忧。
“上了药,好多了。走吧。”周扬扯唇一笑,让她宽心。
“谢谢你。”鸢夜来拍他的肩,真诚道。
“我不需要你的道谢。”周扬若无其事地往前走,“瑶儿,方才你扔的是火球?从哪里弄来的?”
“我做的。”她淡淡道,她自然知道,这个时代的大周国,无人会制作**。
拓跋涵俊眸一亮,震惊不已,“你会做火球?瑶儿,是不是师父教你的?”
花腰尴尬道:“算是吧,我自己也研究的。”
鸢夜来又惊奇又兴奋,“我曾找过两个人研究过,但没有研制成功。太后一直想研制火球,不过满朝文武无人懂这个。”
她笑眯眯道:“倘若我把研制的法子出售,岂不是很值钱?”
三个男子虽然高兴,但都不约而同地想到一个问题:倘若周太后知晓这件事,必定逼她交出研制火球的法子。因为,火球可用在战场上,有了火球的威力,大周国便会所向披靡,再也不惧西秦和漠北柔然。
————
石城,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这座小城有一大片广袤的石林地貌。
石林屹立在石城的北部,巍峨雄浑,气势磅礴。
而幽冥鬼市,便在这寸草难生的石林里。不过,石林内部有一绿洲,幽冥鬼市里的人大多住在风光秀美的绿洲及其附近。
他们站在大河的南岸,望向河的北岸。北岸便是鬼斧神工的上苍杰作:石林。可是,河道很宽,两岸之间只有一条铁锁相连。若要过去,便要施展轻功,脚踏铁锁飞跃。
一不小心,便会掉下去,葬身湍急的河流。
对他们来说,过这天险,并不难。
花腰在前,鸢夜来在后保护,顺利地飞跃而过。
深入石林,才知道造物主的可敬可怕。石林里风沙很大,他们慢慢前进,满眼满嘴都是沙土。
走了一个多时辰,他们才看到那片绿洲。
绿洲上是一小镇,相当的繁华,他们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洗去一身的脏污,然后在大堂用膳。这年头真是冤家路窄,拓跋思薇和金袍男子两路人马也住在这家客栈。
“涵哥哥,你没事吧。”拓跋思薇奔过来关心,“你们都没事吧。”
“没事。”拓跋涵笑道。
“我跟你们一起。”
她自来熟地坐下,把她的好哥哥挤到一边,靠着鸢夜来。
花腰压低声道:“人家是为你而来的,还不表示一下?”
鸢夜来传音入密,“是该表示一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夹了一块肉递到她唇边,语声温柔如水,“多吃点。”
她尴尬得僵住,犹豫一下才张嘴吃了。
周扬、拓跋涵白他一眼,又当众秀恩爱,不过,这次是专门秀给温柔郡主看的。
拓跋思薇的微笑凝固在脸上,脸色很难看。
鸢夜来还不罢休,又舀了一勺热汤喂花腰,她连忙道:“我自己来。”
“快喝了。”他柔声催促。
“哦。”她愣愣地喝了热汤,双腮热起来,赶紧低头扒饭。
那边的金袍男子饶有兴致地欣赏这对男女的恩爱戏码,那红衣女子直勾勾地盯着鸢夜来,好似盯着即将到手的猎物,眼里闪着生吞活剥的光。
拓跋思薇心塞郁闷,早知道不和他们一
起进膳了。
饭后回房,她沐浴后打算就寝,却睡不着,便敲响鸢夜来的房门。
可是,房内无人,她只好回自己的房间。忽然,一阵阴寒的风汹涌地袭来,她被吸过去,身不由己地落入一个男子的怀里。她又惊又怒,是那个金袍男子。
“救……”
她刚刚发出一个音节,口鼻便被他捂住,然后晕了。
所幸,刚刚回房的杨老怪看到她的脚瞬间消失,立即追过去,可是,那金袍男子消失得很快,一眨眼就不见了。
杨老怪知道那金袍男子是厉害人物,立即去找拓跋涵。
拓跋涵已歇下,听了他的禀报,立即去找人。
然而,那金袍男子并不在客房。
————
拓跋思薇坐在寝榻边,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怒道:“你为什么抓我?快放开我!”
金袍男子轻捏她精巧如玉的下颌,yin邪地看她,像是欣赏巧夺天工的玉雕。
她从未这样被人羞辱、猥亵过,破口大骂,骂得口干舌燥还在骂。
“像你这样的红辣椒,我最喜欢。”他似笑非笑,目光寒邪。
“你想做什么?”她惊叫,“别碰我!”
他邪肆地轻笑,拨开她的衣袍。
拓跋思薇怒火腾腾,咬牙切齿道:“你敢碰我,我父王必定将你碎尸万段!”
金袍男子斜飞的眼眸一眨,原来她是周国宗室的人。他正要扒下她的衣袍,突然,“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人踹开,三个人闯进来,拓跋涵,周扬,杨老怪。
“涵哥哥,救我。”拓跋思薇可怜兮兮道。
他们挨个房间找人,总算找到了。
三人一齐攻过去,周扬招式凌厉,拓跋涵的指甲忽然变长,狠狠地扫向金袍男子。
金袍男子从容地应付,“九阴白骨爪?有趣!有趣!”
拓跋涵暗道:这人武功果然高强、诡异,身子柔若无骨,招式阴毒,令人防不胜防。
他与周扬对视一眼,周扬牵住金袍公子,他迅速窜过去,解开拓跋思薇的穴道,拽住她往外冲。
“想走?”金袍男子邪笑,一枚暗器飞向她。
拓跋涵掌风一扫,暗器飞歪了,趁势冲出客房。
周扬、杨老怪与金袍男子打到外面,庭中的树叶被掌风扫到,纷纷掉落。
一时之间,夜色凄迷。
“一身都是汗,不打了。”
金袍男子懒洋洋地说道,轻飘飘地挥出去一掌,逼退他们。
周扬和杨老怪不再恋战,走了。
拓跋涵安慰拓跋思薇,她受了惊吓,心有余悸,瑟瑟发抖,“涵哥哥,那人会不会半夜来抓我?”
那金袍男子的武功实在诡异,拓跋涵没有十足的把握打赢他,更何况她呢?他问:“今晚我在这里打地铺陪你,可好?”
拓跋思薇重重地点头。
周扬将这件事告诉鸢夜来和花腰,“那金袍男子的武功看不出是什么路数,很诡异。”
鸢夜来面色凝重,温柔郡主被掳过一次,那么瑶儿也不安全。他坚持今夜陪她,即使她反对,他也要守着她。
这夜,他们都睡得不安稳。
不知是什么时辰,花腰听见鬼哭的声音,被吓醒了。
女鬼呜咽,男鬼尖笑,伴随着各种奇怪的声响,窗扇开着,外面闪过一道道或白或红的鬼影,黄绿的光闪烁明灭,好似群魔乱舞,令人毛骨悚然。
鸢夜来握住她的小手,低沉道:“到外面看看。”
(*__*)嘻嘻……节日加更来啦,今天8000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