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午的记忆是在贾南枫的死讯传来时变得清晰的。于贾家来说这无疑是最沉重的打击,帝都的人都知道,权倾朝野的贾政老来得子,如如今丧子,意味着后继无人。而他多年的苦心经营有可能付之东流。
贾南枫的死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其中就包括他同父异母的妹妹贾午。因为他的离世,贾午从默默无闻的庶女一越成为贾家的名副其实的大小姐。
以前,在贾南枫没死之前,贾午并不叫这名的。该说她是没有名的,带她的嬷嬷叫她七七,她就以为七七才是她的名字。她也不是贾家的大小姐,她被遗忘在贾府最偏僻的角落里,十七年来,无人问津。直到贾南枫死后,贾政似乎才想起这么个女儿来。
贾午记得那是极晴朗的一天,她立在里贾政不远处,大气也不敢出,所有人的目光都望着那绿杨荫盖住的小道,悲伤在每个人的脸上演绎成不同的戏码。空气凝固在一片素白中。站着的下人中不时传来几声啜泣,贾午的脸上染上了悲戚,等的是她哥哥的尸体。
空中飘来几片暗黄色,一些随风起舞,一些承转落地,如枯叶蝶般的散落在个处,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是纸钱。百姓们静静的立在两侧伫望,随着车架声的临近,更多的纸钱满天飞舞起来。
自贾午的视线望去,一览无余。林荫道上,现出一长列的军马仪式,将士们手执大旗,肃杀之气登时扑面而来。人们的呼吸在一瞬间停止了,前面的仪仗队有条不紊的行进,他们身后的灵车上放着的是被深色军旗覆盖的棺木,旗上用白线秀着‘贾’字迹苍穹。
北印的大将军回来了,却是以如此惨烈的方式。
贾政穿着整齐的朝服,缓缓的相迎,每一步都走得十分吃力,仿佛走在刀尖上一般。他并没露出多大的悲痛,只是头上的白发增添了凄凉。走近车架时,脚下微一踉跄,才叫人觉得,他不再是运筹帷幄,高高在上的国相,他也只是一个刚刚痛失爱子的老者。
送棺的士兵见了他,小心的放下棺木俯首拜道“参见相国”
他挥了挥手示意起身。推开挡路的士兵,几步跨至棺旁,附身棺上轻声道“枫儿,安息吧,为父不会叫你白死的。”他说这话时眼中迸出极狠绝的光芒。
半晌,他眼中的气散尽后,才起身,眼里布满血丝,朝众人道“男儿生当赴国难,贾政得子如斯,何能也。北印得将如斯,何幸也。我儿南枫功在四海,明月可鉴。”
瑞德九年四月,征西战役因贾南枫的死以失败告终,但仍然追封了贾南枫为骠骑大将军,以国礼相葬。
贾府已经许久不见笑声了,大夫人一病不起,贾政也是早出晚归的,。贾午第一次踏足正院,她被安排在西厢,那地方,只有嫡女才可以居住,可惜大夫人在生完贾南风后一直无所出,如今倒叫她这个庶女占了便宜。贾政也开始对她嘘寒问暖,叫她好不适应,嬷嬷却说,七七的好日子要来了。她不敢苟同。总觉得没那么简单。
是雨天,贾午在想,若雨再大些就好了,或者长廊没有尽头也行,这样她就不必独自面对贾政了。在她立在贾政得书房,低头数着石砖上的花纹时,她就认命了。该来的躲不过的。
“午儿,可怨爹爹?”贾政放下书,一脸认真的问
贾午先是一愣,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心底对着个名字很抵触,嘴上回道“不怨。”
贾政明显吃了一惊,很快恢复道“十七年来不闻不问,你当真不怨?”
“没有您,哪来贾午。不怨是因为我是你的孩子,也是因为不在乎。”贾午答的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