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歌被季东季北一路押着进了陆家祠堂,跟随她而来的人很多,陆之恒、陆夫人、苏君远、孙夫人、阿依娜、陆旗安以及苏墨染,这其中,只有阿依娜象征性的给她求了下情,其他人全都表情冷肃,一句话也没说。
陆家的祠堂已经有将近百年的历史,自陆旗安他太爷爷那一辈就被供奉在这里,直至现在,陆家已经有十位先人在这里接受香火,九歌站在祠堂的正中央,眼神一一从前面的牌位上扫过。
“为什么没有大少爷的?”她回身,冷声质问一边的陆之恒,“他是陆家的长孙,他的牌位为何不在此处?”
“不知死活的东西,还轮不到你来质问我?”陆之恒冷睨她一眼,冲身后的季东季北一挥手:“把她给我绑起来,我要用陆家的权杖来行刑!”
众人一阵倒吸冷气,陆家的权杖乃是陆家这一脉的家祖所留,原先是用来责罚犯了重大过错的陆家子孙,或是杖杀家仆所用,由于惩戒太过血腥,这权杖被后来的陆家家主所封印,已经几十年没有动用过,如今,为了一个和陆家并没有多大关系的小保镖,陆之恒竟然要重新动用权杖,这意思很明显,他不想小九活着走出陆家的大门。
众人神色各异,却都未开口,只站在边角处的刑傲神色凝重的看着九歌,良久,他沉声道;“丫头,若你现在和我走,还来得及。”
九歌没有看他,摇了摇头。
陆之恒越过她,径直走向祠堂中央陆家先祖的一个牌位下,点燃了三根香祭拜了一下,然后又跪下磕了三个头,最后起身走至牌位左前方的位置,在一个紫檀木的大盒子中拿出了一柄泛着幽幽冷光的权杖,他转过身来,手握权杖直指九歌的面门:“还不给我跪下!”
“我是你陆家何人你要我下跪?”九歌冷冷一笑,觉的荒谬之极,且不说现在是什么年代,就说这陆家的家法,她曾听陆夫人说过,到了现在已经完全沦为摆设,根本不会动用,陆之恒这几年连陆家的祠堂都没进过,如今却因为她一个外人进了祠堂,还要动用家法,这已经不是荒唐,分明就是针对她精心设计的一个陷阱,且手段卑劣,但却毫不遮掩,这种做法可谓嚣张,到底谁给他们的胆子?
只是,若她真因此丧命在陆家,一定不会惊动任何人,包括警察在内,陆之恒有这个能力,将她存在于这个世界上的一切印记全都抹去,就像从来没有她这个人一般。
可,陆之恒为什么一定要除去她?就算他不同意她与陆旗安的婚事,也不用对她痛下杀手吧,毕竟他身居高位,稍有行差踏错就会被人抓住小辫子,他不可能如此莽撞,那么,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她的身上到底有什么值得他冒着危险也非要动手的东西吗?
“季东季北,把她给我绑起来!”陆之恒冷声下了命令,季东季北迅速上前,一人抓住她的一只不臂膀,九歌嘴角一动,极其不屑的一笑,身子稍微一个灵活扭动,便如一条泥鳅一般从他们手中滑了出去,她急步向前,转身间已经站在了陆之恒的身前,然后手腕间一抹寒光刹那间尽现,在所有人还来不及做出反应的时候,一把短刀已经逼在了陆之恒的脖间。
所有人大惊失色,“小九!”陆夫人大喝一声:“你做什么?快放下你手中的刀子!”
“我只问你一句。”九歌手拿短刀,抵着他的脖子,“为什么不让陆唯安的灵位进陆家的祠堂?”
陆之恒脸色平静,没有任何的惊慌,好似他脖间的那把刀不存在一般,他淡淡瞥她一眼,道:“你有什么资格问我?”
“那么,我是不是有资格?”一把清泠的女声自门外传来,只见蓝素素牵着滚滚,身后还跟着一位中年男人,三人一起走了进来。
九歌明显感觉到陆之恒的身体似乎一僵,继而凌厉的视线死死盯住了蓝素素的脸:“你还敢出来?”
“我有什么不敢?我又没做亏心事!”蓝素素走到九歌身边,冲她微微一笑,接着冷了脸色,对陆之恒说道:“我以滚滚母亲的身份,以及唯安妻子的身份,我想问您一句——”她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问道:“为什么不让唯安进陆家的祠堂,为什么要让他的灵魂遭受永世不得转生的痛苦,为什么?”
“你在说什么?我不懂!”陆之恒眸光冰冷,喊了一声:“老二,你要袖手旁观到什么时候?”
九歌的视线在空中与那个人不期而遇,他淡冷的脸色比冬日里的冷霜还要白,一步一步,他迈着稳健的步伐向她走来,似乎走了很久,又似乎只有一瞬,他便站在了她的面前。
他说:“小九,放下你的刀子!”
九歌手中的刀子不动分毫:“为什么?他想杀我!”
“他是我的父亲,你也杀吗?”
九歌执拗的问他,眼睛睁的大大的:“那我就活该死吗?”
他不语,只冷冷看着她:“小九,你要逼我动手吗?”
九歌手中的刀子颤了颤,一抹红痕立马在陆之恒的脖颈出现,一丝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刃滑落,陆夫人大喝一声,带着哭音:“小九,算我求你,你把刀放下,我放你离开这里!”
“休想!”陆之恒冷鸷的眉眼阴嗖嗖的看着她:“今天她休想逃出陆家!”
“小九,我求你不要伤害陆伯伯啊!千万不要啊!”阿依娜也在一旁哭着叫嚷,包括苏墨染在内,所有人都惊慌失措的看着她,只有陆旗安,一脸平静,笃定一般,知道她肯定下不了手。
九歌咬了咬唇,闭上了眼睛,她确实下不了手,尽管她是那么的打从心底里厌恶他,甚至无来由的有些恨他,但是她就是下不了手,只因为,他是这个男人的父亲。
下一刻,她的身子一疼,季东季北齐攻而上,双双击打在了她的膻中穴上,她不知道怎的,就忘记了反抗,直愣愣的看向站在他们身后只要伸出一只手就可以挡住他们的那个男人脸上,还是那么好看,嘴角甚至还挂着懒散的笑意,俊秀无双,身姿挺拔如天神,九歌慢慢倒在地上,眼睛睁的大大,看着他那双清冷的瞳仁里映衬出她雪白如霜的一张脸,狼狈之极。
“月兑去衣服,拉去行刑!”陆之恒拖着权杖过来,冷睨一眼地上的九歌,唇角不着痕迹的露出一抹极细小的微笑,冰冷而无情。
季东季北将九歌按在地上,动手飞快扯去她的外套,手刚刚触及她的腰间,突觉背后一道极寒的冷光直射而来,两人身子一僵,双手硬生生停了下来。
啪——
寂静的空气中,火机点燃的声音显得格外大,众人的眼光全都不自觉的聚焦在那张清冷若白玉般的男人脸上,他的手中夹着一支烟,微眯着眼睛放在嘴边吸了一口,继而轻轻吐出,大朵大朵的烟圈缠绕在他的指间,接着漫过他的脸,犹如阴霾天里的大雾,他的脸色隐在其中,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却让人感到生冷。
他就这样一口一口的吸着,一句话也没有说,可是,却没有人再敢上前,季东季北也停了手,低着头垂手而立,包括陆之恒在内,没有人再敢对九歌做什么。
他们都在等他一句话,归根结底,小九是他的人!
可是,直到一根烟抽完,他还是一句话也没说,只周身的冷气似乎一阵一阵直直的朝着某一个方向而去,季东季北冷汗涔涔,一时有些无措,眼神不自觉的瞟向陆之恒,希望他给他们一个指示。
陆之恒的眸光微微一凝,垂首看了眼手中的权杖,嘴角抿出一道极冷的狞笑,在所有人的眸光还集中在陆旗安的身上时,快速挥起权杖,高高举起,然后狠狠打在九歌的腰臀间!
“唔——”九歌脸色一白,闷哼一声,然后死死咬住了牙关。
所有人都没料到他的权杖会真的打在九歌身上,俱都惊讶的睁大了双眼,滚滚大喊了一声姐姐,嗷一声大哭了起来,撒开蓝素素的手,跌跌撞撞的跑向了九歌,只是还没到近前,中途便被季东一把抱了起来。
啪——
权杖再一次狠狠落在了九歌身上,巨大的力道使得她的的身子往前一冲,额头撞在了青石地砖上,瞬时,鲜红的血液汩汩流出,她紧紧抿着唇,一声未吭,嘴角的血迹蜿蜒到白皙的下巴上,一滴一滴落在地砖上,青色慢慢转为深红色。
“住手!”有人疾声大吼,蓝素素急切道:“你们不能这样对待她!否则,你们一定会后悔!”
陆之恒冷嗤一声,权杖接着高高扬起——
“小九才是陆唯安身边的女孩!”
蓝素素看着地上奄奄一息的女孩,看着她即使受了如此重的伤依旧倔强的不肯求一句饶,不禁想起那个在烙印子在她心底的身影,这才是他带出来的人啊!脾气性情是如此的相似!
“你胡说些什么?”苏君远冷冷一笑:“谁都知道阿依娜才是当年唯安身边的女孩,你想替她求情,也不必撒下这般的弥天大谎,谁会信?”
阿依娜垂着头,身子微微有些颤抖,“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可是也不必…。”
所有均向她投质疑的眸光,带着浓浓的嘲讽与不屑。
蓝素素沉了脸色,抬眸望向最远处的那个男人,见他垂着眼皮吸烟,一副完全置身事外的样子,她心中疑惑,却知道此时不是问的时机,她把目光转向陆夫人,秀雅的面容上一派肃然,带着些微的沉痛,“夫人,小九真的是唯安身边的那个女孩,我可以以性命担保!”
陆夫人蹙眉,眼里带着浓浓的质疑。
“元新,少听她废话,当年若不是因为她,唯安也不会死!”陆之恒阴厉的眸光扫向她,“你可知,当年唯安的身份就是她透露给白家的二小姐,也就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白素芯…。”
陆之恒的话没有说完,陆夫人早已经大怒,“亏你还自诩爱小唯!这就是你所谓的爱?”
蓝素素眸光一暗,眼神里的光彩再也寻找不见,她惨染一笑,定定道:“我欠他的,自会去还,可是,他的人我不能不管!夫人,您想一想,我在唯安身边那么多年,怎么会认不出到底谁才是真的?阿依娜与小九没有一点相似之处,我绝对不会认错!还有,您若不信我,总该相信滚滚吧?孩子是不会撒谎的!”
蓝素素走到季东身边,从他怀里把正哭闹着的滚滚抱过来,“滚滚,妈妈问你,小九是谁?”
“是我姐姐!”滚滚毫不犹豫的答道。
“你为什么叫她姐姐?阿依娜不是你的姐姐吗?”蓝素素接着问他。
滚滚的泪珠一颗颗往下掉,哭的十分可怜:“她就是我姐姐啊,我只有这一个姐姐!爸爸和我说的,他还说让我长大了要保护小九,呜呜你们快把我姐姐放了,她流血了呜呜呜…”
滚滚哭的越来越凶,挣月兑开蓝素素的怀抱,迈着小短腿跑到了九歌身边,“姐姐,滚滚送你去医院!呜呜…姐姐你疼不疼…”
蓝素素眼泛泪光,转首看着陆夫人道:“孩子是不会伪装的,夫人,您应该知道滚滚一开始就对小九很依赖吧?那并不是小九有孩子缘,而是她们从小就在一起,可以说,滚滚是小九一手带大的,那时我生下滚滚没多久,我知道了唯安的身份,受不了这个打击,精神一直很恍惚,根本无法照顾孩子,唯安便将孩子抱走了,直到他出事前,他才把已经三岁的滚滚带回来给我!”
陆夫人垂眸,久久不语,放在身侧的双手紧紧握起来。
蓝素素一时猜不透她的想法,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相信,于是又接着道:“夫人,小九已经托人做了阿依娜与王来财的DNA鉴定,现在那份报告就在陆旗安手中,你只要一看,就什么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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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出门,回来的时候做公交车,又困又乏,在车上睡得昏天暗地,于是…在众多人面前,我流了一地的哈喇子…
这是我老公说的,我不信!我打死也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