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又余,蜀州那些重建的房屋基本上也已经修建得差不多了,瘟疫也得到了很好的控制。
这次洪水来势汹汹,连县衙都被冲击的七零八落,知府一家也未能在这次的灾祸中幸免,朝廷还没有来得及派新的官员下来,所以在县衙重建,百姓也都乔迁新居后,龙天灏和艾雪他们也就搬到了县衙里住着。
已经是七月底了,月儿由圆变缺,挂在天边弯弯的一轮,带着迷蒙的光辉,洒在院子里到处都是,真有种迷幻的感觉……
院子里没有多少花草,倒是在墙角边种的一些竹子,长的极好,风吹动,地上就有些斑驳的树影晃动不定……
夜里静幽幽的,薇羽带着灵儿已经睡去了,悠悠扬扬的琴音缓缓的从院子里流出像是融入空中的精灵,美妙不扰人。
但是艾雪的心情却并不似琴音那样悠闲,而是带着一丝沉重,就在刚刚,她终于有机会闲下来了,看清楚了上次那本书上没有看清楚的字,“千年玄铁,至上帝辛,唯令者尊,天下之兵莫敢不从。然,天下贪欲之人甚多,为避免被有心人利用,特将其藏于皇宫东……”
这样的话并不完整,因为那页书的后半部分没有了,书是被撕了的,看来有人要存心隐藏那东西的藏处。
来到云遥已经快两个月了,可那东西一直都没有任何的消息,就在她都以为自己得到的信息只是误传的时候,却得到了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
“你会弹琴?”龙天灏的突然地出声,让艾雪的琴音戛然而止,倒是留下一丝余音响彻的周身……
思绪受到了扰乱,她抬眼看到龙天灏,几不可察地皱了皱眉,看他眉宇间的疲惫,显然是刚从外面回来!
她看了看放在桌上的琴,这是薇羽今天拿给她的,说是在一间被水淹过的老房子里找到的,试了音,觉得这琴好,扔了可惜,就带回来了。
她也是很久没有碰琴了,见到这琴,一时心痒,加之心绪难解,就弹了起来,只是没有想到龙天灏会突然出现,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很惊讶,但又似乎全然不像是惊讶,而是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回王爷!臣妾对琴略懂一二,只是这很奇怪吗?”
龙天灏看着眼前清澈灵动的眸子,突然间就发觉自己有点哑口无言。眼前的眉眼,并不是自己记忆中的那双眉眼,好似突然才意识到这里不是荆北王府而是蜀州。
眼前的她笑意盈盈,就那样静静的站着,等着自己说话,就像一池湖水一般幽静,但是她的一举一动又无一不在诠释着温柔与美丽!
这是他的妻啊!而不是……
那如秋水般澄澈的眸子似乎要看进他的心里去,心有些虚,不敢直视她的眼,只能转过头,让自己看起来如常地道:“不奇怪!只是以前都没见你弹过,一时好奇,突然出声,没吓着你吧?”
好奇吗?那你那眼中一闪而过的伤痛是什么?艾雪的心中也突然莫名的窒息,但还是笑着道:“没有!多谢王爷关心!”
她盈盈行了一礼,“王爷应该是才回来吧?想必应该很累了,早点歇息去吧!若是这琴音吵到了王爷,臣妾就在这儿给王爷赔不是了!臣妾下次一定会注意的!”
一字一句,有礼有度,也是如此的善解人意,让他的心中更加的不安了起来,只是道:“没有,你弹得很好听,只是现在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免得伤身!”
说完就出去了,只余下艾雪看着那远去的背影,心里的窒息越发得厉害,连嘴角牵起的一丝笑意冷的,伤身?只怕你是想到了什么人,伤情了吧?
龙天灏在回廊转了弯,直到确定艾雪看不见的时候才停下来,看着那个方向,心中突生愧疚,是对门内那女子,抑或是对曾经的那人。
记忆中那女子也喜欢在自己的耳边弹琴,偶尔撒娇,偶尔哭闹,偶尔笑靥如花,那时岁月静好,不觉得有什么,但如今想来,一切都是埋藏在心底的伤,没想到今日却被她的琴音轻易地唤醒……
***
外面的营帐基本上都已经拆除,只有原来住染病之人的营帐还留着,而且还多建了一个,分成了重病区和轻病区,将那些还没有痊愈的人分别分到了两个不同的区域,以免那些病快好了的人再次受到感染。
轻病区的人越来越好,但是那些还在重病区的人由于患病严重,只是喝了半个月的汤药,一时之间还难以恢复。
天气越来越热,人也越来越烦闷,那些重病区的人看着自己身边的人都一个个变得健康,然后离开那死亡营,而自己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才能见到那明亮的太阳,而且还要面对死亡的威胁时,人心也开始变得不安起来。
就像明知死神就在眼前,但是你却抓不到它,也逃不了,更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取走你的性命,那会让人有种被戏弄的感觉,那种感觉比凌迟还让人恐惧,会让人心越来越不安……
艾雪心中一直有着隐隐的担忧,所以从落日崖底回来以后也在尽力的研制新的治疗方案。
一个午后,她的担忧终于得到证实……
出事的时候,艾雪正在药房里研究新的治疗方案,远远地就听到了薇羽焦急的叫声:“公主!不好了,出事了!”
艾雪一听,手上一抖,心中的那股不好的预感越加强烈,忙放下手中的东西,刚走到门口,就见到薇羽气喘吁吁地跑来。
艾雪忙扶着她,问道:“出什么事了?”
“刚刚……李大夫和王大夫一起去为那些重病区的人检查病情,没想到却突然遭到了那些人的袭击,李大夫让一个感染者给抓住了,后来一些士兵进去阻止,不知怎么的就正乱作一团了……”
薇羽上气不接下气的还没说完,艾雪就已经跑出去了,“哎!公主,等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