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我更加紧了学习武功、毒术,甚至兵法、政治这些我都深入研读。因为我不知道前路我们将会碰到什么,有备无患。自此我才认真地去了解我所在的这个世界,原来我所在的是弭音大陆,其现在大致呈三足鼎立之势,三个大国分别是瑟銘国、筝竹国、笛萧国,顾名思义,都是以乐器为名的,而在这片大陆上人人都会弹一点或唱上两句,不会的,便以此为耻。而我现处身于瑟銘国,其余还有些小的国家和部落夹杂在三个大国中勉力生存着。
日子就这样不紧不慢地流淌着。有次,老头和琴、棋、画三位师傅突然消失了很长一段时间,平时他们也会隔段时间便出山几天,但这次他却过了差不多一个月才回来,回来时面有忧色,人也安静了许多,似有无尽心事,他不说,我也不问。
这日清晨我正坐在林中用泥盘、竹签排列阵法,老头和三位师傅就走过来了.我照样没理他,他也照样毫不在意地坐在了旁边,但这次他不像往常样地撩拨我,而只是一言不发地、深深地凝视我,我仍没说话,第一次见他这样,但也猜得到他必然有很重的心思。其他师傅也是这样,单座着看着我。
就这样静静坐了一上午,书老头终于叹了口气先开了口说:“你还真是沉得住气。”
我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说:“愿说时你自然会说。”
老头又叹了口气:“为什么总是斗不过你。”我依然不语。其他几位师傅只是听我们说,并不插话。
老头面色凝重起来:“当今皇上昏庸,这两年更胜,到处修建行宫,加重赋税,弄得怨声载道,国力衰弱,现在竟然还想立十一皇子为太子,只因他是他最**爱的柳妃的儿子,也不想想十一皇子才五岁。”
“五岁也可以做很多事呀。”我微笑道。
老头脸色一红,抓抓头:“你是例外。”大约想到那一年我将他弄昏,在他脸上大画熊猫的糗事了。而后他又正色道:“其实众皇子中,惟有八皇子才配坐上皇位,他冷静有谋略,更有雄心大志,如果他为王,必然能使我国再次强盛。”
“那又如何?”我挑挑眉。
“我想,我想……”老头突然又吞吞吐吐起来。
我放下茶盏,“不说,那我走了。”说完我站起身。几位师傅也急了:“唉,琴儿……”
“别走。”老头一急,大叫。
刷刷刷刷,青红紫蓝四条人影飞掠至我们面前,惊讶地看着我们。
我转身又坐下,淡淡道:“回去练功。”又是一阵刷刷声,四条人影又不见了。然后我转头,望着老头:“说吧。”
“说什么?”还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老头茫然道:“她们好听话,好整齐哟?”
我知道他想说我把她们带得纪律严明,组织分工清楚。这在日常生活中都有所体现,为什么他现在才意识到呢,亦或他现在才想肯定,我眯着眼睛看着他,又慢慢喝了口茶。
老头想了一会,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你要下山创建自己的天下了,也要帮我一个忙,但你也可以顺便帮青红紫蓝四个丫头复仇。”
我继续无语,只是目光锐利起来,眼睛眯得更紧了。
“我也不想瞒你,我年轻的时候也曾**胡闹过,直到遇见了星儿……”讲到这里,他的目光迷离起来,显然沉浸在了自己的回忆中:“你不知道星儿有多美,多纯净,就像天上的星星,让人目眩,却又柔弱得让人忍不住捧在手心,小心呵护,我初见她时是在这片竹林,她当时在附近游玩被**贼所擒,我救了她,我不知道你相不相信一见钟情,但我与她应该就是这样。”说完他不语了。我知道他一定是正在回想初遇时的美好,心中不由暗叹了口气,一段未圆的姻缘。几位师傅也像是回想起了这位让书老头倾心的女子,都叹了口气。
果然,他忽又黯然道:“但她是尚书府的千金,我却是一江湖人物,自古官宦人家都不愿沾惹江湖,后来一道圣旨,她入了宫成了梅妃,但据闻她虽为梅妃,宫中却种满翠竹。”说到这,他眼睛闪动着晶亮。顿了顿,他又艰难地说道:“后来她生下了八皇子南宫佚,并且因难产而亡.……而我知道这个消息后也**须发皆白。”我不由一震,这是怎样的一份感情呀,明明没有相守却又分明互在心中,从未分离;明明没有承诺永远却分明是生生世世之情;明明是平淡俗套的剧情却强烈如潮,撼人心肺。我的心中不由有些酸酸胀胀的,知道书老头虽说起来只是简单平淡,但其中那份深情岂是可以道出的。我虽早知道他须发皆白另有原因,但决没想到外表开朗、游戏人间的他却有如此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情。
他又停了下来,平稳了一下情绪,继续道:“据闻八皇子因此事极不得**,被皇上冷待,但因这孩子坚韧,所以文武学习从不曾丢下,反而比别的皇子好。一些钦佩他的人也愿追随于他,但光凭他自己的力量实在不可能登上皇位,但大龄的皇子中确实只有他才干突出。”说到这里,他望向我,我不禁挺直背,心中有些忐忑起来。
“我希望你能帮他。”他终于说道,说完,似乎还暗松了口气,三位师傅也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我为什么要帮他,我又不认识他?”我有些烦躁地说。语毕,我自己都不禁一愣,这是我吗?从小到大,只有琴罢了,何事能令我有丝毫波动,为什么这次我强烈地感到不安呢?
书老头依然没有说话,只是用忧伤恳求的眼光看着我。
我站起身,冷冷地丢下一句“我要考虑一下”便离开了。
身后,书老头却露出了感激之色,感激我未断然拒绝。
而我面色虽然仍冷漠平静,心里却全乱了,坐在竹枝上,看着春日微熏的阳光,眼有些花,脑袋有些乱,内心激烈地斗争着。
又一年春了,算算日子,我在这儿已经渡过了十三年,真快呀,也该下山了,书老头和几位师傅也照顾了我十三年,他虽然平时总想捉弄我,但我能明白他们对我的**爱,只因我一句想看书,他便走出竹林去各处访来各种书籍给我看;只因我一句想吃米酒汤圆,畵师傅便跃过重山去有名的逍遥楼买来给我;只因我一句爱花,每次不苟言笑但**的琴师傅出山都不忘带来各种花籽给我;更只因我一句讨厌毛绒绒的东西,棋师傅便将心爱的小雪狼放归了森林……这十几年来,他们用尽办法找来各种奇药珍禽异兽弄给我吃,更不惜损耗内力帮我打通七经八脉,甚至时不时输些内力给我,否则我的武功决不可能短短的时间里便大有所成。
想到这,我又低首轻抚手中的玉笛,翠绿的颜色娇女敕欲滴,笛身晶莹剔透,尾部还挂着一条红色的如意结,一看就是极上品的玉做成的,这是在我五岁时四位师傅一起送给我的,说是给我作为防身武器。我实在想不出他们还有什么事没有为我做,他们是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看待的,对我**着惯着,我是知道的,虽然我两世都是孤儿,但我在他们身上体会到了父亲的温暖,我也知道他带青红紫蓝回来,也是怕我寂寞,我什么都知道,所以我没办法不去顾及他们的感受,虽然我很不想离开这里,虽然我只想平静地生活,但……而且我也很明白青红紫蓝四丫头各个身负血海深仇,让她们就这样陪我一辈子,似乎太自私了,我也知道要帮她们复仇,就必须得帮八皇子——南宫佚,微叹口气,看来平静的日子终是了了,一直都是他们在为我,就让我为他们一次吧。